耀山派二人想了一下,便同意了。如果沒出今天的事,她們或者會拒絕。但事實是出了,而且還有師妹受了傷。如果不是峨嵋派趕來,她們或者會死在這。這是她們真實的想法,所以她們同意了。並且師妹的仇,她們也記在了下山的原因,雷發身上。
峨嵋弟子見她們應了,全都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不過這種意外對修真者來說,是好事,怪不得他們。邪修們可以任意打殺,在打殺中去進一步的體悟。正道就不可以,無論是對是錯,他們都需要個大義的名份。先認爲是對,是正義的,才能放手搏殺,不然心很快便入了邪道。這次事件就是個劫,是她們修習的劫,以後會怎麼進展,就看她們的造化了。最後到底會成爲功成的劫,還是難邁的坎,一切全乎一心。
出了山林,重回到集市,他們從空幻口中得知,雷發愛熱鬧,所以他們一直以爲,人多的地方比人煙稀少的地方,更容易找得到他。“美女!”又是一聲喊,與上次酒樓裡一樣。衆人回頭,又發現了那名酒樓裡的和尚。
“真討厭!”冬晴火了,上前便想教訓下這個不好好唸經的花和尚。
利金鳳趕快拉住了她,因爲那雙手合十的和尚,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花和尚。也許是什麼人的惡作劇。她這樣想,自然得阻止師妹的衝動。
“美女!”衆人走了沒多久,那個聲音又傳來了。
冬晴忍着火,引去一人煙稀少的小路上,才發作起來。“可惡!我非得教訓教訓他不可!”這次沒人攔了,因爲大家都留意着,張嘴的確實是那和尚。雖然怎麼看都不像,都只會讓人以爲眼花,可是一個人眼花,不可能所有人都眼花。
“阿彌陀佛!”
“阿彌你個光頭!”冬晴毫不客氣,上來便打。當然只是用手,又不是什麼大惡,並不需要用劍。
這和尚也不是凡人,而是龍頭寺的佛修。佛修講究頓悟,極少會出寺歷劫,所以他的修爲如何,沒人知道。但從今日的流暢、飄逸來看,比起冬晴,不是高了一籌、兩籌。
“這位大師,不知有什麼要指教我們後輩的?”冬晴被怒火矇蔽了雙眼,可其它人在旁觀。看着便心驚,修爲的高低他們還是可以看出些的。龍屠虎止住冬晴問道。
不打了,和尚止住身形,說道:“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空,空空**,不過紅塵俗相!”其實他原來不是如此的,與其它得道高僧一樣,慈眉善目,逍遙物外。可是自從半年前,他便變了。當時他只覺神光入體,見了美麗的女人,便忍不住,要叫上一句。爲此龍頭寺住持,找他談過。他也想改,可就是改不了。不得以,只得離寺而去。一路行來,從開始的迷茫不安,到後來以爲是佛祖的磨練,竟也頓悟,不再煩惱。
和尚說完徑直走了,他本不是跟着他們,只是去規劃村,只有這一條路。
“田姑,田姑。這有個病人!”芳雲雖嫁了雷發,可美貌不減,客源也就沒減了。這一天兩個村民擡來一灰衣道人,道人身上傷痕累累,好像是從山上掉下來似的。村民立即擡去了藥鋪。
芳雲不在,何老漢看了看,便去抓藥。自有了“太參”,他這個小藥鋪,便沒有治不了的病。
果然“太參”入藥,午時人便醒了。睜開雙眼,看看這個陌生的地方,便想起身。
“道長不要動,需要多休息。”芳雲出診回來,並端來藥湯。
“多謝女施主!”道人很客氣,先施了禮。藥一入口,他便驚道:“這藥?”
“山野草藥,不必介懷!”
入腹便是股熱流,哪裡會是什麼山野草藥。道人雖不知是什麼,但可以斷定,絕對是靈丹妙藥。不過他以爲主人家不願說,他也識趣的沒有再問。
一連住了三天,他的傷早好了。也知道了他想知道的:這個山村藥鋪竟然有“太參”這樣的靈藥。同時讓他婉惜的是,他們竟用這種靈藥爲人治病。這讓他起了邪心。而雷發打製的那把刀,也成了他的目標。他曾想買下,可是他們就是不賣。
夜裡,他再也熬不住了,師弟的仇,他必須報。而在凡人那偷點東西,他覺得應該是件易如反掌的事。“太參”不光治好了雷發的手腿,而且也幫助他再次長起了頭髮,現在已勉強可以梳起來了。也因爲如此,“太參”對他們來說,目的已達到,反而不再那麼重視。只作爲一味珍貴的藥材,治病救人,也有着感恩贖罪的意思。
道人非常貪心,半人高的“太參”,他全搬了去,就連水他也沒有放過,全都裝了起來。
幽靈刀,更是好找,就放在鐵匠鋪的客廳裡。它既是定情信物,又是柳記的招牌。當然要供起來。自從有了它,生意好的不得了。許多店鋪早早訂了下來。夜已深了,師徒仨還在打製。吳凡也拿到了他的工錢,不過他仍是不高興。因爲給了工錢,他反而有種師徒間,關係差了的感覺。
“有人偷刀!”幽靈刀既成了招牌,柳九又怎麼會不下功夫,小機關裝上,只要有人動刀,他立即就能知道。
“什麼人?敢來柳記偷東西,還不把東西放下!”道人被堵在屋裡,他一手扛着個大缸,一手抓着寶刀。柳九一看,心說:好啊!還是個全偷!怎麼?想來搬家?更是怒衝衝的。
被人發現了,道人沒有起殺人滅口的念頭。不是他不想,而是從流傳下來的事蹟,他知道,凡是能打出靈品的匠品,無一不是高手。既有萬法歸宗的緣故,也是因爲沒有那份修爲,根本就堅持不下來。道人立即跳窗就逃。
“快追!”柳九見人跑了,立即就追。
道人畢竟是修真,雖然帶着那麼大的物件,影響了他一些的速度。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柳九師徒追的上的。“女婿,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柳九師徒實在是跑不動,也追不上了,只能寄希望在雷發身上了。
聽了命令,雷發是窮追不捨,怎麼也不會放過他。道人見怎麼也甩不掉他,只好停下身形,轉身說道:“傻大個,我本不想殺你,這是你逼我的!”
什麼殺不殺的,雷發不明白,他只知道岳父叫他追,他便追。追了連要什麼,卻也是忘的一乾二淨。
道人不再廢話,揮刀便劈向雷發。就連扛着的大缸也不曾放下。因爲他對自己很自信,也在追逐中發現,雷發雖然不錯,但還不是名修真。有了這層認識,他更是不把雷發放在眼裡了。
幽靈刀出,必定見血。可是幽靈刀自打製好,就一直沒有殺過人。反而被封閉了似的。道人把真元貫注刀身,刀再度醒來。不過卻不是劈雷發,而是劈向道人。道人沒想到會這樣,一下便被砍傷。而隨着刀入體,冥王天雷的力量便同時注了進去。道人元嬰立時受到莫大傷害。什麼也不顧了,丟下東西就逃走了。
他一離開,刀重回平靜,漆黑一片。雷發撿起刀,扛上缸就回去了,沒有太多的想法。
不過來找他的和尚,看到這一切,就不這樣想了。能令兵器不殺,那是怎樣的大慈大悲,和尚越來越想收他爲徒了。“施主,慢走!”和尚叫了聲趕上。
“哦!原來是根生大師!”他來過,是討水喝的。雷發順手便把自己治病的藥遞給了他。那藥以“太參”爲主,並配以十幾種草藥而成。根生識貨,立即認出了不凡。也同時喜歡上了雷發。也許兩人真的有緣,雷發記人不行,可對根生,見一次竟記住。
“施主,這是往哪兒去?”
“回家。”雷發回着,也邊走着。
“施主,你我有緣!施主何不放開塵事煩惱,與我同修正果!”佛家講究萬般皆有緣法,皆爲因果。根生突然的變故,本不明白,但遇上雷發後,竟推算不出他的生死。便想到因果,認爲雷發正是這果,佛祖才用這因讓自己下山。
“岳父!”雷發還沒回答,便看到了柳九,叫着迎了上去。
“好女婿!”看雷發拿回了東西,柳九很高興。不過看到他旁邊的根生,立即變了臉。舉起錘子便打,罵道:“你個死和尚,又來騙我好女婿出家啊你!”
根生第一次說出想法時,便遭到柳九父女的追打。這已是第七次了,所以他一看柳九,便立即後退。不過既是佛祖的旨意,他是不會放棄的。於是邊走邊說:“施主好好考慮一下,我還會來的。”
“我讓你來!”柳九把錘子丟了出去,當然是打不到根生的,他也知道。不過人一火起來,哪兒還管得上那許多。
“大師,你怎麼了?那麼狠狽!”根生快步跑出,是有原因的。在王家他試了三次都不成,第四次他不去王家了,而是直接去何家。這次最慘,芳雲一聲令下,他是被亂棍趕出村的。以後他只要一進村,便是如此的待遇。這次又碰上了柳九,他自然要逃快些。正好又遇上了走在後面的龍屠虎他們。
“阿彌陀佛!列位施主……”
根生剛行了禮,還沒來的及說什麼。他怕的事,又發生了。“抓住那和尚,這次絕不放過他!”柳九叫集了村民,點起火把,追了來。
“快走!”黑壓壓幾百號人,打是不能打的,根生只能奪路而逃,並不忘拉上他們。
好容易逃了出來,冬晴不滿道:“喂!他們追的是你,爲什麼我們也要逃?”
“阿彌陀佛!村民愚昧,見我們在一起,會以爲我們是一起的。”根生有慘痛經歷,他不過向人打聽雷發的事,被村民看見,他是跑了,可與他說話的,可就慘了,被打成豬頭,三天下不了牀。這些罪過,因他而起,他是要承擔的。
“花和尚,你到底做了什麼壞事,讓村民這麼恨你!”冬晴聽了,立即便把根生打入惡人列,更是不客氣。
“貧僧什麼也沒幹,不過是想渡一位心性善良的有緣人。”
“你渡人?咯咯……你自己還是個花和尚呢?”冬晴根本不信,大笑起來。
“晴兒別胡鬧!”大師兄開了口,冬晴吐吐香舌,閉上了嘴,不敢再放肆。不過龍屠虎也有疑惑,渡個人怎麼會鬧起這樣,所以他也只能向根生求解。
“唉!”根生嘆了口氣,把他打聽到的情況說了。雷發是傻,可他有力氣,又樂於助人,誰家有力氣活,一叫就去。而芳雲治病救人不說,一時沒錢的,可以緩交,實在沒錢的,甚至可以不給。柳記生意好了,做的農具也不收錢了,還十分好用。有了他們,村民的日子好了許多。現在根生要渡雷發,那不是擺明了讓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守活寡嗎?善良的村民哪裡會同意,不打得根生抱頭鼠竄纔怪。而根生,因爲是佛祖的旨意,也絕不會放棄,一個月來,他邊轉悠,邊想辦法,一直沒有遠離過。
衆人聽了,面面相覷,原來是這麼回事。立即起了種奇怪的感覺,好笑?不像。佩服?不是。同情?有點……這感覺複雜的,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而當根生告訴他們,村民們現在一定以爲我們是一起的,你們最好繞道走的時候。衆人更是有了些火氣,因爲天已黑了,他們正想進村落腳,順便打聽一下呢?
“師兄,我們怎麼辦?”事情已經這樣,都沒有什麼好辦法,自動的轉去龍屠虎那,希望可以拿出個主意。
碰上這樣的事情,龍屠虎哪會有什麼好辦法。對村民,打是不能打的。解釋,估計他們也聽不進去。
“貧僧倒有個主意?”根生開了口。雖然衆人確實需要個解決的方法,但人是根生,又在此時開口,卻讓他們產生一種恨的牙癢癢的感覺。
根生一無所覺,繼續說道:“貧僧觀何天雷施主,似有靈相隨。”人自有三魂七魄,便不可缺失。少了一個,或多了一個,人便不能正常生活。雷發雖傻,但因爲是修真者,所以表現的還在正常範圍裡。根生便以爲那隨着雷發的只是靈,而沒想到會是他的魂。修真對雷發,到底是幸,還是不幸,此時也很難說的清楚。
“大師是說,我們去爲他除靈。”靈跟着普通人,並不是件好事。所以楚寧才這樣猜測着。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善哉!善哉!”根生什麼都沒說,只是念聲佛號。
他既不說是,又沒點頭,反而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給衆人的感覺,就是:這是你說的,你想的。我什麼都沒說,我佛是慈悲的。不過也因爲這樣,衆人雖是不滿,卻也無法發火。因爲他確實什麼都沒說,就連暗示都沒有,他只是說了這麼件事罷了。
再也沒有與這個狡猾的和尚好說的了,幾個人商議一下,就進入了村子。和尚,他們好像忘了似的,全當沒這個人存在。
村子此時不能再說是村子,它成了變化。因爲人來人往,特別是商人的到來,激活了這個小村。鐵器、藥材,由商人購走,然後商人們又帶來了鐵石、煤、服飾等等商品。此時村早成了個小城鎮,只是少了石制的城牆罷了。
他們進村子,並沒有去柳記,和尚的事是和尚的,他們纔不會去管,更何況是一個這樣的和尚。他們早早的住進了客棧,當然改了扮束,其實他們大可不必。因爲火把下,村民並沒有看清他們的相貌,自然也不會亂打人的。叫來小二,攤開圖紙,問道:“你見沒見過這樣個人?”
畫上的人,光頭卻穿着身道袍,身背寶劍,劍穗卻在風中起舞。做畫的,看來造詣很深,十分生動傳神。人在崖上,青天白雲,小二哪兒見過這種神仙樣的人物,只能搖搖頭,說不知。神態、衣着、景色的不同,往往很能改變一個人。不是知道底細,任何人也難把那隻知打鐵的傻大個與畫中神仙一般的人物,聯繫在一起。更何況這裡的客棧,外人開的居多,小二也多不是本地人。更不會想到那個黑漆漆的傢伙,竟會有畫中的一面。
“師兄!又不是,人海茫茫,這到哪裡去找?”
“不,我們一定會找到!”也一定要找到,在心裡他又加了句。人海之中找人,總不是件容易的事,說灰心,太快了些。只是心裡沒底,不過人世間的事,往往越沒底的事,卻重要,卻必須去做。加倍努力,也許會成功。而總是懷疑、不安,事情也往往會向不安上發展。
“是的,師兄。”楚寧笑笑。道理他也明白,問了,只是要個肯定的答覆,並沒有其它。修真者突然之間,百試百靈的周天演算也不靈了,心虛也是正常的。
“和尚又來了,大家打啊?”一聲喊,引得所有房間全開窗觀看。
“這和尚,還沒死心哪?”看到和尚又進了來,大家不禁有些佩服的感覺。
“施主,不要誤會?有人進了村子,他不是好人。”根生急急解釋。
正好被冬晴他們聽到了,不由怒道:“這和尚竟然往我們身上安事?非教訓下他不可!”說着便想出去。還是她師姐攔住了她,雖然和尚可惡,但畢竟任務重要,誰知道出關後的空魂,下一個要滅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根生說的人,其實並不是指他們,而是受了傷的那個道人。他也是隨他進的村,不然他又怎麼會大搖大擺,不加掩飾的進來。
看村民們沒人信他,而且越聚越多,根生不逃也不行。正在關窗的峨嵋弟子,正好被他看到,一個縱身,他便躍了進去。村民們沒看見,還以爲他還在外面,誰也沒想到他會進了客棧。
“大師,你怎麼躲我們這來了?”看他不請自進,多少總讓人有些不高興。
“和尚,你又幹了什麼壞事?”隔壁房間聽見動靜,立即趕了過來。
“施主,貧僧從不做惡事。”
“哼!沒做,村民爲什麼叫大師花和尚?”大師,冬晴故意念的很重。村民的喊聲,他們又不聾,當然全聽見了。
“唉!阿彌陀佛!”根生是有苦自己知,自己的嘴卻不聽自己的,說出去也沒有人信。他在衆人心目中的地位是越來越差了,花和尚的稱號更加是座實了。如果第一次的說辭,還讓人覺得他是遊戲風塵的高僧的話,現在這感覺,已經蕩然無存。就連龍屠虎也沒有,不過他還是相信根生不是壞人。壞人實在是與他的長相、作爲,掛不上勾。村民打他,他們全看見了,他從來沒還過手,只此一點,他就不會是壞人。只是作風有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