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安魂殿

當你弱小時,到處都是挑戰的。

當你強大時,到處都是聊天的。

卓君彥氣勢洶洶而來,做好了一番殺戮的準備。

他的對手卻告訴他,坐下來,慢慢聊。

以致於有那麼一瞬間,卓君彥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無敵到天下人都畏懼自己了?

但他知道,斷然不是!

系統有極限!

宿主有極限!

卓君彥別說一人之力無法橫掃天下了,便是掃一國都遙遙無期。

一場虛應故事的對決後。

寒泉宮內,安魂殿上,接風盛宴正式展開。

與往日攝魂宗暗光搖曳,幽冥鬼火的陰暗死寂氛圍不同。

今日安魂殿,大亮長明燈。

便照的殿上通明,曉如白晝。

中央骸骨王座上,空空如也。

卓君彥李雲罡等人分列兩旁。

卓大元首難得低調,到是沒往那王座上坐,實在他也不喜歡坐在一堆骷髏頭上。

兩旁長桉一熘排下,一邊是卓君彥,羽未央,歸小貓,雪方晴等人。

另一邊則是李雲罡以及下手秦死槐,葛振東,花非花等人。

奪魂手秦死槐,攝魂宗大長老,一手奪魂手,傷敵於無形,據說被他殺死的人,都是全身完整無任何傷痕。當然這不是說秦死槐心腸好要留人全屍,而是下屬宗門裡,如趕屍門,失魂殿等等,都對屍體有需求。

秦大長老以賣屍體起家,煉就一手殺人保屍的好手段,甚至爲了有個好賣相,還會爲死者上妝,堪稱本世界第一斂容師,服務至上,態度一流,殺人上妝送貨上門自產自銷一條龍服務。

黑水葛振東,攝魂宗大長老。此人與秦死槐正相反,此人殺人,必化濃水。此人當年曾中奇毒,卻化劇毒爲奇蹟,將一身毒素皆化成內息,形成特有的毒息,呼吸之間皆有毒,若以全力催之,便是腐血爛骨,化作濃水,堪稱人形的硫酸,行走的王水。

正因此,秦死槐和葛振東多少有些不對眼。秦死槐常說葛振東殺人毀屍,暴殄天物,簡直浪費。

至於那杏雲手花非花就簡單了,她也是本宗大長老,杏雲手是她的成名絕學,據說施展起來,便是漫天花雨難辨影蹤,人在花間四顧茫然,便死於無聲無息中,往往死時還帶了微笑。就是此女來去無蹤,經常時不時就消失,所以還有個綽號,叫花影女。

她殺人也多無聲無息,所以秦死槐對其深感滿意,有時還會找她買些屍體,做二手販子。可惜此女殺人太少,經年不見有貨供應,讓秦死槐唏噓:天下有才之人多懶惰,反是葛振東這種腌臢之輩勤勤懇懇,敬業殺人,爲世間人口平衡做貢獻。

相比之下,還是李雲罡的名頭最好。

他也殺人,但不多,不毀,時常還借花獻佛。

正所謂爲官者當長袖善舞,方弄紅塵。

李雲罡腳踏朝廷與宗門兩條船,卻踩的無比穩當,是故副門主一職也做的無比穩當,但若論武功,卻未必及的上秦死槐,葛振東——雖然說這世界強者稱尊,但在相差不大的情況下,頭腦還是可以加些分的。

這刻兩邊對坐,李雲罡介紹過後,直接道:“我們都是拉攏一派的人。”

原來是這樣麼?

卓君彥笑道:“所以,這和林城裡,其實不是有兩股意見,是三股?”

對面那面如陰炭的奪魂手秦死槐道:“那要看怎麼分。在我們看來,本質還是戰與和兩派,只不過戰之一派,關於戰的方式想法不同罷了。”

卓君彥笑:“也正常。大黨之下有小派,派下還分各類幫,幫下又有無盡組,組內還有各家族,人以羣分,結黨自利,人之天性!”

衆人便道:“正是如此!”

天底下哪有完全一統的組織,組織越大,內部就越分裂。

大組織不過是大方向上的相同,但是天下事物千千萬,思想也隨之千千萬。大方向相同,便有小方向差異,然後還有各種細微方向。

於是各大宗門就算守護自家宗門立場一致,到實際執行還有拉攏主戰之分,主戰內還分放進來戰和拒敵於門外,拉攏派裡,也未必沒有各種自己的想法。

天下之事,莫不如是。

人類的世界,就是一個大組織套中組織,中組織套小組織,最基本單位是個人的世界。

所以人上有家,家上有組織,組織上有地區,地區上有城市,省份,國家等等。這還是地域劃分,還有傳承,血脈,思想等等,更是千重百樣,不一而足。

最後還要來個交織混雜,盤根錯節,形成諸般繁複局面。

這刻卓君彥道:“那麼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談和?”

對面那瘦瘦高高如個竹竿的葛振東道:“還是老規矩,你放棄系統,則此事結束。”

卓君彥笑:“這可不叫談和。”

談判之事,漫天要價,落地還錢。

但一涉及到原則的問題,那這個價真是沒法還。

若攝魂宗堅決如此,這事便是沒的談。

卓君彥也不着急,只是喝着酒,嗅着香。

香自那大長老花非花身上而來,此女蒙面紗,難見真容,只是觀其眉眼,看其膚質,顯然也是個年輕姣好的美人兒,至少看起來如此。

只可惜這香氣還滲着葛振東的毒息,再摻着烈酒,便別有一番滋味。

秦死槐道:“那便退一步,待此次使命結束後,務必脫離系統。這是我們能做的最大讓步。”

卓君彥眉頭微微皺起。

到不是說這條件是否過分,而是卓君彥隱約聽出一些不應有的意思。

今趟是卓君彥與八大宗門約定,與攝魂宗對決。

攝魂宗要麼避戰,要麼死戰。

拉攏派與他談判,決定行止,這看起來正常,實則不正常——因爲他們只能代表自己,代表不了其他宗門。

如此,我答應你們,有什麼意義?

更關鍵的是,攝魂宗這種大宗門,就算武人不通政治,不是還有李雲罡嗎?

他該懂!

他懂,就該知道這話說出來,背後有深意,卓君彥沒道理聽不出來。

可他們還是說了。

想到這,卓君彥看看李雲罡。

李雲罡在喝茶,一副風輕雲澹,無動於衷的模樣。

卓君彥便道:“如果我答應了,你們會就此相信嗎?還是說,要給我植入百歲花?”

“這個……”衆人同時默然。

百歲花的威脅已然無用,這點大家皆知。

沒有足夠的威脅,只得空口的承諾。

若卓君彥反悔怎麼辦?

卓君彥通常不食言,可也不是完全不食言。

至少打紅塵客棧的時候,他便忽悠了蘇浸澤,甚至打聖劍山的時候,他又攻了中天府。

大人物的承諾,不可信!

越是大人物,越是不可信!

只因他們身在高位,涉及的利益太大。

相比那龐大如海的利益,臉算個什麼東西?有着無盡的威權,誰又敢說個不字?

卓君彥若輕鬆完成第五使命,那便是統一全陸,到時候他耍賴,誰能治他?

於是乎,難題拋回給大家,一時間衆人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該死!

計劃中的談判不是這樣的,難道不應該是你卓君彥一拍桌子,說此事不可行,然後大發神威,悍然出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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