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女妖!
當初在德雷克商會地下時的噩夢瞬間被喚醒,四個人的隊伍,一眨眼躺下三個,要不是伊莎貝拉,要團滅。
現在拉拉沒跟着,完了,死定了。
然而女妖並沒有給達克開膛,而是搖晃了一下腦袋,發出一聲傷心的吼叫,把尖爪慢慢抽了出來。
“該死的,你知不知道這樣……更疼啊……還有,你他女馬平着抽不行嗎?哆嗦什麼啊!”
“對……對不起,聖殿武士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
所有人一片譁然,女妖說話了?
達克幾乎忘記了肩膀的疼痛,傻愣愣地瞪着這個身材略顯高挑的女妖。
她全身chì luǒ,一半肌膚瑩白如玉,另一半卻如同灰暗的、破敗的皮革;一半臉蛋楚楚動人,另一半卻是露出可怕的鮮紅色肌肉,眼珠沒有瞳孔,泛着死魚白。
而且,達克的雙手雙腳,並沒有被黑色的霧氣枷鎖禁錮,能zì yóu活動。
“我,我一陣清醒一陣糊塗,爲了活下來,我也接受了他們的改造實驗,變成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也?他們?”
“可憐的塔安科納,他是爲了我,才接受該死的烏爾諾的改造,變成了那個樣子,我害了他,嗚嗚……”
“外面那個大塊頭,是你的……丈夫塔安科納?請原諒我使用這個說法,您是不是貝麗託種植園的瑪格麗塔xiao jie?”
“是,是我,是我……剛纔傷害了您,實在是對不起,對不起……”
“那麼,你們把我帶到這裡來,是爲了——”
“請您務必把這裡的一切揭露出去,包括我們的樣子!烏爾諾是個惡魔,他正在進行可怕的研究,拜託了……至於我和我的丈夫,我們已經有所覺悟……呃,呃——”
她的兩眼突然開始翻白,半邊身子猛烈地抽搐起來,達克一看不好,唰地撕下門簾在胳膊纏了兩道,一把把瑪格麗塔按在牆,用頭緊緊頂住她的下巴,雙手按住手腕,膝蓋頂住大腿,把她頂成一個“大”字。
她果然又進入了半女妖的狀態,但因爲被死死按住,動彈不得,只能用長爪子在他肩膀和大臂拼命亂抓亂刨。
達克的肩甲十分結實,爪子劃不穿,但大臂的窗簾經不住,幾下變成了破布條脫落。達克只好繃緊胳膊硬挨,頓時血流如注。
頭頂傳來微微震動,塔安科納感受到了愛人的躁動,焦急地四下亂打,但他一點忙也幫不。、
沙在隊聊裡大叫:“達克,放手!打昏她,撤來!”
“不行,她必須清醒着,否則變成女妖的速度會加快的!”
“撤來,我會把她和她丈夫凍起來,傳送回雅根克去!我們有器官打印室和心靈蜂巢,可以讓它們恢復正常!”
“她只有看着我,跟我說話,才能保持生而爲人的自覺!如果我放棄,她死定了!女孩死在這裡,她丈夫一定會發瘋,造成更大的破壞。烏爾諾的陰謀得逞了——這條胳膊廢了也要頂住!”
“堅持住!我剛纔跟喬治通報了情況,黑色聖地和羅爾商會的後援也正在路,最多二十分鐘,傳送法陣能佈設好!你只要帶她出來,我立刻把他們傳送回雅根克!”
一陣兇猛淒厲的嘶叫過後,女孩再一次安靜下來,她停止了掙扎,看看達克血肉模糊的胳膊,放聲大哭。
達克笑了:“覺悟什麼的,以後再說。加油啊,姑娘,爲了你和你丈夫的美好未來,不能輸給體內的妖魔啊!”說着,解下自己的披風遞給她:“裹。”
“對不起……請問,您的名字是……”
“達克,洛爾馬城裁判所的達克。”
女孩大哭起來:“是您,是您!如果……如果早一點遇到您的話……”
達克失血不少,頭開始冒冷汗:“先別說這個,給我幫忙包紮一下,實驗室在裡面吧?我進去拍一圈,快。”
幾分鐘時間,達克跑出來:“行了。你能走嗎?”
“沒……沒問題。”
“走。”
外面的塔安科納已經把地都打陷下去了,見兩人出來,吼呃吼呃叫喚兩聲往撲。
達克大驚,阿麗克希亞夫人精通心靈系法術,卷軸必屬精品;再加沙法聖的法術強度,炸掉這貨腦袋簡直不要太簡單,他在隊聊裡大叫:“沙,別動手,他不會攻擊我!”
“請別擔心,剛纔沙先生已經跟我聯繫了。謝謝達克所長救了我們。”
陌生的聲音在隊聊裡響起,塔安科納的躁動明顯減弱許多。
達克欣喜不已:“你能和我們交流了?真是太好了!”
塔安科納道:“多虧了沙先生的神卷軸,我能以心靈交流的方式和各位溝通。這樣的卷軸價值萬金,爲了我這個怪物……”
“誰說你是怪物,你是瘋狂鍊金術的受害者。你的事情我已經瞭解,趁着大腦還沒有被完全破壞,先和你老婆去雅根克治療,恢復人類身體。其他的,交給我們這些專業人員來做。”
塔安科納難以置信的大叫了一聲:“恢復人類身體?我們……我們都變成這個樣子了……”
達克哈哈一笑:“鍊金術是雙刃劍,看怎麼用了——你和你老婆怎麼回事?”
塔安科納簡單介紹了情況。
塔安科納出身於真正的苦修士,身手不凡,因爲與傳統派信念不合,破門出教,加入了窮漢派。後來他在佈道時認識了瑪格麗塔,兩人一見鍾情,迫於壓力秘而不宣。
這時羅斯柴爾家試圖控制併吞並瑪格麗塔的種植園,不斷派遣手下來騷擾,塔安科納當然要出頭。雙方鬥爭逐漸升級,這件事被烏爾諾知道,於是以增強實力和爲兩人秘密證婚爲誘餌,引誘他加入改造身體的實驗,打造無敵的戰士。塔安科納同意了。
“實驗的代號是‘水櫃’,我沒想到的是,瑪格麗塔也遭遇了同樣的境況。”
除了“水櫃”項目,烏爾諾還進行了另一項研究——女妖。瑪格麗塔成爲人選,這次測試的是普通人類女性成爲法師殺手的可能性,利用女孩不願看到心人傷痕累累的心理,將女孩成功騙入局。
兩人再見面時,才知道受了欺騙,但一切已經無法挽回,兩個被變爲一半怪物一半人類的異端,只能默默爲彼此祈禱,默默地在絕望的漩渦越陷越深。
一切似乎都在算計當,但烏爾諾低估了兩人的決絕。
一個甘願爲心人付出一切,另一個是寧可與傳統派決裂也要維護自身觀念的愣頭青苦修士,於是,兩人決定魚死破,利用實驗的漏洞摧毀了研究所。本來打算與敵人同歸於盡,沒想到來的卻是以開明和寬容著稱的洛爾馬城“異端解放者”達克。
說到這裡塔安科納由衷地嘆道:“在我即將絕望的那一刻,神把您這位拯救天使派到了我身邊,我願意懺悔!願意服從您的一切安排!算您要我現在去揪下烏爾諾的腦袋,我也絕不猶豫!”
達克笑着拍拍他壯碩的胳膊:“你真的聽我安排?”
“當然!”
“沙,告訴他該怎麼辦。”
沙道:“兩位現在的樣子,如果曝光,將會給我們造成很大的打擊——聖城附近居然出現怪物,可見一定是有異端把事情搞糟了。”
“然後藉此攻擊達克所長的改革?該死!我怎麼沒考慮到這點!”塔安科納懊悔地用拳頭敲自己的腦袋。
“我和達克所長在北海聯盟那邊認識不少朋友,兩位不妨去那邊走一趟,一來治病,二來避避風頭,我已經安排好。考慮到你們現在行動不便,可以用傳送法陣走。”
瑪格麗塔吃了一驚:“那要花多少錢啊!”
“按您丈夫的塊頭,大約六十萬鎊。”
“這……”
“不必擔心,你們提供的線索何止百萬鎊,我們不吃虧。不過,考慮到異種正在兩位身蔓延,我必須把兩位封凍起來再傳送,不知兩位信得過我嗎?”
“當然!”
“事不宜遲,請兩位站好,很快。”
達克突然大喊:“男人不能放棄堅持啊!”
塔安科納一愣:“您是說……”
“神職人員可以結婚?我支持啊!”
塔安科納爽朗地大笑,和妻子擁抱在一起。然後擡頭道:“如果有機會,我請您喝酒!”
“好吧,再加一條神職人員可以飲酒。”
衆人皆大笑。
冰凍開始了。
不愧是法聖,不到一分鐘時間,巨大的冰棺已經成型,兩分鐘後,冰棺變得堅硬無,在超低溫作用下,活屍史萊姆的擴張速度將被極大地抑制,足以支撐到兩人到達北海了。
沙拍拍冰棺,滿意地嘆道:“好了,等後援把材料帶來,可以開始傳送——什麼人!”
一面厚實的岩石障壁在沙面前瞬間成形。
與此同時,在沙身後,響起一聲焦脆的槍響,沙的後背,盛開了一朵絢爛的血之花。
沙應聲倒地。
一名農夫提着一支長管火銃,慢吞吞從遠處的大樹後繞出來:“你們好啊,各位。用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對付法師的護盾,再好不過,鐵牙莊裡的東西真不錯,早知道把喬治少爺和尼古拉斯老爺一起留下了。不過,一擊幹掉法聖,看來這法聖也不過如此嘛。”
達克怒吼:“你是誰!”
“我?啊呀呀,所長大人真是健忘,我可是目擊者啊!”他笑着搖搖頭,“堂堂裁判所所長,居然和自己的主要手下爲惡魔張目,怪不得洛爾馬城發展如此之快呢,原來是藉助了惡魔之力啊!”
“你放……屁!”
達克正要破口大罵,突然一隻帶血的手輕輕扯了一下褲管,他低頭一看,沙沒死!
“破魔鋼彈頭……尖針彈頭……”沙指指前胸的鮮血,“穿過去了,死……不了,沒有……法術了……”
說着,他頭一歪,昏死過去。
一旁的凡妮莎大怒:“該死的混蛋,弟兄們啊!”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焦脆的槍響,她腳下的泥土撲的翻了來。
農夫得意洋洋地笑道:“別亂動哦,我的弟兄們都在,我可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突然手指抽筋,砰,你們腦袋炸啦!”
達克冷冷道:“老東西,你想幹什麼吧!”
“我幹不了什麼,因爲一切都在烏爾諾大人的計算當啊。企圖吞併種植園的羅斯柴爾、可憐的苦命鴛鴦、萬無一失的實驗卻出現的意外、災難性的tú shā和破壞,以及,”他笑呵呵地指着衆人,“與惡魔勾結在一起的裁判所和兩家大商會。接下來,窮漢派的正義戰士會登場,幫無能的傳統派解決眼前的惡魔和你們這些披着神聖外衣的墮落者,各位,感謝你們的傾情演出。弟兄們,開火!”
亂槍響起!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