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Day

我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發呆了多久,只知道這黑暗那麼的熟悉,熟悉到我幾乎沒有力氣去掙扎。

屬於回憶的影像在腦海裡播放,那記憶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那天,所有的人都已經放學,那些把我關在學校倉庫的人,也許正在溫暖的被窩裡睡的安穩。

而我,只能帶着滿身的傷痕,痛苦的呆在這個黑暗潮溼的地方。

還抱着一絲絲能被救出去的希望。

那一晚,同樣也是一夜未眠。

那一天,我也是這樣無助的睜着眼,看着天黑天又亮了,直到倉庫的門被來拿東西的老師打開,我拖着疼痛虛弱的身子,不顧一切的跑出了學校。

那一天之後,我沒有再去過學校。

從哪之後,我經常遊蕩在沒有多少人的公園,巷子裡,甚至是深山中。

我才發現除了那個壓的人喘不過氣的學校,還有那個死寂到讓人發瘋的家,我根本沒有地方可去,沒有朋友,沒有親人。

終於我知道自己活在這世上,卻早已經被這個世界拋棄。

黑色中突然擠進了一絲絲光線,也許是習慣了呆在這黑暗中,這一點點微弱的光線,足夠讓我看清那扇被封死的窗前,多了一張桌子,上面放着一堆食物,一瓶水。

甚至連個椅子都沒有,天知道這冰冷的地板多難受,坐在地上只穿着單薄的睡裙,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冷到麻木,渾身也疼的難受。

根本沒有一點力氣,我也不想勉強爬起來,就算肚子再餓。

餓死也好,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也許我還是會死。

昨天那種疼痛和恐懼還清晰的留在腦海裡,那種血液被吸走的感覺,和那時割腕放血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沒有疼痛,卻那麼難以忍受。

想要暈過去什麼也不知道就這樣死了,偏偏那種刺激神經的感覺那麼清晰的在互換。

呼喚着你的恐懼,讓你怎麼也無法安心的昏死。

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個人類?他是要我的命嗎?那爲什麼現在還準備這些食物?

如果只是想抓一個人來喝她的血,他大可以對我不管不顧吸乾我的血就算我死了,他再去抓個人回來,反正殺一個人和殺兩個人根本沒有區別。

但這一切始終是我的猜測,我是無知的,看不透別人的心思。無知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別人帶給你的突如其來,那麼無奈,無奈到你連掙扎的空隙都沒有,就這麼硬生生的被捲進去。

反抗不過,也沒有力氣去反抗。

望着那絲努力擠進縫隙中在眼前綻放的陽光,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一種錯覺一直在心裡沉澱。

我俯下身,用雙手撐起沉重的身子,這副身軀不知何時變得這麼沉重,我用盡了力氣,勉強可以撐起這幅身體向前爬行。

那束光線,一點一點,越來越近了。

比起冰冷的地板,那在初夏奮力擠進這小小的縫隙中的陽光,或許會比較溫暖。

終於到了窗子下面,我伸出手,摸向那塊封死了窗戶的木板。

溫暖,瞬間覆蓋了已經冰冷的手掌。

那一瞬間,一股不知名的喜悅從心底慢慢的涌出。

這事多久多久都未曾有過的感覺。

我抱腿坐在窗前,後背緊貼着那塊暖和的木板,我甚至能感覺到外面的陽光,撒在這個房子上,照暖了這塊木板,也包裹了這塊未知的土地。

好像不會那麼冷了。

後背一片舒服的溫暖,讓我的意識開始慢慢的模糊。

閉上眼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一個以前從未有過的念頭。

不管再冰冷再黑暗的角落,陽光,都從未放棄過你的存在,只要你努力去尋找。

好像,總有一些溫暖,是屬於你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