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緊張了神色,慌忙道:“別胡說……”
兩個宮女在這天黑時辰,雙雙議論着這後宮的第一位女主子,卻不知就在正前方的花圃後,站着這璟國第一位主子在聽她們說話。龍翊聽到她們給沈嘉蘿安上誤國妖后的名稱又誣陷沈嘉蘿害死邵秀妍後,終於按捺不住站了出來。
夏荷正在擔心秋菊說的話被人聽去,就見正前方的小徑上出現一位俊朗高大的明黃男子,金冠寶靴,端的是英氣逼人。這是宮裡頭多少女子存心想要爬上牀的男子,是這天下所有女子的夢想,從前也曾經被她們幻想過。這會,冷着面龐,擰着劍眉,盯的她們脊背發汗。
夏荷與秋菊心虛的只瞧了龍翊一眼,匆忙上前屈膝躬身請安道:“奴婢參見陛下!”因爲是娘娘身前的大侍女,無須跪拜,所以多了些體面。方纔的談話,料想龍翊並未聽清楚,這才壯着膽子上前。她們卻不知龍翊早就在花圃後折梅花,並非剛剛纔走來。
龍翊冷眼瞧着恭敬的兩個宮女,沉聲道:“方纔在議論什麼?”
秋菊一愣,期期艾艾滿額頭的汗漬,夏荷忙低頭恭聲道:“奴婢正說陛下幾日不去看娘娘,娘娘掛念着陛下呢……”
龍翊冷冷一哼,沉聲道:“說的這好!”頓了頓,揚聲道:“來人,拖到鳳藻宮門口杖斃!命所有人前來觀看!”
一嗓子話完,劉四喜躬身應答,身後立刻跳出來幾個彪形侍衛,衝着夏荷與秋菊而去。夏荷嚇了半死,膽怯求饒道:“陛下饒命!奴婢一時嘴快,說錯了話,陛下饒命!”
秋菊已經嚇得面如土色,只是急着出汗大哭跪倒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腦袋磕在雪層上,並無多大聲音,只是顯出凹痕。
侍衛上前押着夏荷秋菊,龍翊根本不聽二人求饒,一揮手命侍衛帶走。
龍翊沉着臉負着手沿着無人行走的小徑往鳳藻宮,劉四喜躬身跟着龍翊,招手命後頭一個侍衛往各處下令,吩咐一衆宮女前往鳳藻宮觀看杖刑。
一路到了鳳藻宮,侍衛已經將夏荷秋菊押着立在了行杖刑的條凳前,負責行刑的太監已經拿着棍棒站好,宮門前圍着站了許多的奴才,都是奉命前來觀看的。
沈嘉蘿就立在門口,披着雪白的狐皮輕裘,頭上戴着金燦燦的后冠,簪着金牡丹金步搖,彆着蝴蝶絲帶,套着寶藍色的宮裝,足上踏着厚底繡鞋。面色焦急,皺着眉頭。與她錯了一個肩膀站着的白綺琴一襲青碧,披了鴨青披風,面容憔悴,正在與她說着什麼。
龍翊走向沈嘉蘿,所有的宮人們紛紛屈膝跪拜行禮,沈嘉蘿與白綺琴躬身道:“臣妾參見陛下!”
龍翊沉聲喚了平身,伸手拉起沈嘉蘿溫和道:“怎麼出來了?外頭冷着呢!”衝着沈嘉蘿溫和一笑,劉四喜忙捧着梅花跟上來,龍翊輕聲道:“我親自折的。
”
沈嘉蘿無心與他說笑,低聲道:“秋菊與夏荷犯了什麼錯?爲何要杖斃,還要這許多人來觀看?”
龍翊沉了臉不悅道:“她們亂嚼舌根說你壞話被朕親自撞見的!”
沈嘉蘿一噎,小聲道:“宮裡頭說我壞話的還少麼?我沒關係的,她們從前就跟着你,你忍心杖斃聽了她們?”
白綺琴聽到此處,這才溫聲開口道:“陛下,求您看在臣妾的份上,饒了她們性命,就將她們罰到浣衣局吧。”
龍翊冷冷一哼,不理會白綺琴,轉身瞧着下頭站着的宮人們,朗聲道:“朕賞罰分明,絕不會有錯。今日未央宮侍女背後議論皇后被朕親耳聽到,朕十分氣憤!皇后溫婉善良,絕不會是你們背地裡議論的模樣,從今日過後,若有誰再胡亂說皇后的壞話,統統杖斃絕不留情!”
“是!”宮人們齊聲恭敬,夏荷與秋菊慌了神,衝着白綺琴哭道:“娘娘救命……娘娘救命……”一面說一面掙扎着要跑過去。
侍衛肅聲押着二人不鬆手,白綺琴匆忙躬身道:“陛下饒命!夏荷秋菊一時糊塗議論了皇后娘娘,日後絕不會再犯!況且皇后娘娘也已經寬恕了她們,陛下就饒恕她們吧!”
沈嘉蘿點頭道:“陛下饒了她們吧!她們說了臣妾的話,臣妾不計較就是!”
龍翊冷着臉不悅道:“你不計較,朕會計較,朕絕不允許別人胡亂說朕的皇后壞話!這等目中無人亂嚼舌根的奴才,在這宮裡朕見一個殺一個!”
宮人們聽了這句話噤若寒蟬,龍翊沉着臉朗聲道:“行刑!”
侍衛們押着夏荷秋菊趴上條凳,太監們立刻將人按住動彈不得,棍棒狠狠砸下來,夏荷秋菊一下子便哀號起來:“嗚嗚嗚……娘娘救命……”
白綺琴躬身道:“陛下……”
龍翊冷冷一揚手製止了白綺琴接着說下去,朗聲道:“近日,有人惡意造謠生事,說什麼邵妃是被皇后害死,此事純屬子虛烏有!沐陽宮鬧鬼一事也是有人刻意編造的!那些說皇后禍國殃民的話,全是有心人惡意捏造的,若是再被朕聽見此類風言風語,朕不問原因,一律杖斃!”
“是!”宮人們聽着夏荷秋菊的哀號哭聲,聽着龍翊的冷言冷語,個個膽戰心驚,哪敢有人不從?沈嘉蘿瞧着宮門口趴着受刑的宮女,聽着四下裡恭聲應答的聲音,面色愈發焦急擔憂了。白綺琴眼睜睜看着自家的宮女被杖斃,眼中的沉重更加明顯。只是龍翊在前,她還能多說什麼?
夏荷秋菊沒挨兩下就停了呼吸,太監檢查完畢往龍翊跟前稟報,白綺琴眼中含淚,一直低着頭看不見面上神色。站着觀看的宮人們正在擔心,龍翊又吩咐劉四喜立刻整肅後宮,嚴禁造謠生事,所有造謠生事者一經發現立刻處死。在一片唯唯諾諾聲音中,龍翊拉着沈嘉蘿走進了鳳藻宮正殿,劉四喜留在
門口處理方纔杖斃夏荷秋菊之事,白綺琴見龍翊對她的冷淡,低着頭嗡着嗓音輕聲道:“臣妾感染風寒,臣妾告退!”
龍翊聽罷擺擺手,白綺琴躬身離開,跟來的春蘭冬梅早已是淚流滿面,可惜眼看着好姐妹屍身被裹走,不敢上前多看一眼。
外頭的宮人們靜悄悄的離去,沈嘉蘿進門走進內殿,轉頭瞧着龍翊溫和的臉,擔憂道:“你這樣做,就不怕人心渙散,人心惶惶麼?”
龍翊臉色變了變,哄她道:“朕都是爲了你呀!你怎麼反而不高興了?她們說你是誤國妖后,說你殺死了邵妃,朕就不該懲罰她們?”
沈嘉蘿一頓,嘆氣道:“可你這樣下令整肅,後宮裡頭誰還敢再說話,這偌大的後宮就要成了無聲的地方!傳出去,不僅朝堂不穩,連這裡也不穩了!”
龍翊冷着臉,將她拉進懷中,沉聲道:“朕不管江山社稷穩不穩,朕不管後宮人心齊不齊,朕不管別人怎麼說你,朕只要你!他們誰也不能詆譭我的蘿兒!”
後宮中人心惶惶,個個謹言慎行,提防着被拖出去杖斃,短短兩天就將原本議論漫天的謠言壓了下去。後宮中表面上恢復了寧靜,實則早已失去了人心。許多宮人們都在懷念龍清燁在位時的政令,至少他們不曾這樣擔驚受怕過。
龍翊與沈嘉蘿的感情卻在升溫,沒有了謠言與大臣的反對,龍翊又恢復了面色。只是白綺琴自從宮女被強行杖斃,似乎愈發冷淡寂靜了,接連幾日都沒往養心殿探望龍翊,也沒探望沈嘉蘿。
這一日,龍翊早朝,大臣們照例要說一說處死沈嘉蘿的事情,龍翊聽罷面色難看,冷聲一頓怒斥,吩咐退了朝。一衆大臣對他的態度早已明瞭,只是拉不過臉面非要同他爭一爭。邵雄只在第一次提說過,之後的反對言語他再也沒有說過。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女兒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他已經開始拉攏同黨了。
龍翊沉着臉進了養心殿,問了沈嘉蘿是否起牀是否用了早膳,這便開始翻看奏摺,這幾日摺子明顯增多,都是一羣酸儒提議火焚沈嘉蘿的事情。他正看的發怒沒趣,就聽門口小順子揚聲道:“兵部尚書錢致遠求見!”
龍翊丟開奏摺沉聲道:“宣--”
錢致遠恭敬的進門,立在金磚上躬身道:“微臣參見陛下!”
龍翊打江山之時,能效力的就是梵襄與錢致遠,這會梵襄不在跟前,對於錢致遠就愈發倚重一些。聞言朗聲道:“愛卿平身!”
錢致遠躬身道:“是!”
龍翊瞧着下頭站着的錢致遠,沉聲道:“方纔在正陽殿,愛卿爲何遲遲不語?朕與幾個老臣爭執,實在心煩!”
錢致遠抱拳道:“陛下有所不知,微臣見爭執的大臣不過胡攪蠻纏,陛下龍威之下不能討得好去,這便沒有開口。他們不過做些垂死掙扎,翻不起風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