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珈藍揀起龍清燁狠狠丟來的密函,細細看了兩眼便震驚道:“什麼……父皇懷疑你與蒼靈大軍勾結,是爲了演戲給他看?他竟然要麟瑞哥哥作壁上觀……這……”
龍清燁瞧着她瞬間變色的臉面,沉聲道:“你現在知道已經晚了……穆梟雲不信我……這下錢致遠能抵擋的了幾時?”
穆珈藍轉頭看着他擔憂的神色,揚聲道:“不行……我要修書給父皇,請他再派援兵!”
龍清燁冷聲道:“你方纔不是還指責我不尊你父皇麼?現在你知道他安得心思了?你死了這條心吧!就算你我聯名修書,他也不會派兵的,他已經認定了我在騙他!”
“不會的……”穆珈藍皺着修長的峨眉辯解道。
龍清燁冷聲道:“還好,蒼靈大軍並不知玳國的動靜,以爲穆麟瑞不過是在邊境修整罷了!”
穆珈藍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揚聲道:“那蒼靈東主果真是龍翊?”
龍清燁點點頭復又搖搖頭,皺眉道:“我怎麼知道?那逃回來淡淡御林軍只說蒼靈東主的身量氣度與龍翊如出一轍,並沒見過他的真面目!”
穆珈藍聞言怔了怔,厲聲道:“此事只因你當初太過大意!”
龍清燁沉聲道:“虧你說的出口!當日在太廟偷襲龍翊一事,還是穆梟雲事先安排的邵雄探底,若不是穆梟雲派的人手不中用,怎麼會給他死守太儀殿的機會?”
穆珈藍聞言冷笑道:“哼!你還真會推脫責任!當日若不是龍翊爲了救沈嘉蘿不肯走,你以爲我們能將他燒死?父皇派的人都是玳國精銳,卻被你阻擋在殿內,說什麼要親自會會他!就你的三腳貓武功,還想跟龍翊鬥個你死我活?當真是笑話!若不是父皇派的人十八般武藝樣樣皆通,你早就被龍翊給燒死了,還能等到今日!”
龍清燁聞言面色漲紅道:“你住口!燒死龍翊,那是我一手策劃的,穆梟雲不過是拉攏了錢致遠與邵雄,與咱們裡應外合罷了,你休要將一切功勞歸給你們玳國,將一切過錯推給我!”
夫妻二人在內殿大吵大鬧,高高的聲音在窗外也能聽見,不得勢的宮女都在正殿外頭站着,就算不想聽見他們的爭吵也不行。雨兒被龍清燁斥責回了後殿,其他幾個大侍女也知趣的退走了。卻不知內殿的窗外,上次龍清燁與沈嘉蘿夜色話情的地方,多出來一個灰白的身影。她梳着簡單的錐髻,聽着殿中偶爾傳出來燒死龍翊的話語,緊緊拽着拳頭。
她一直想親眼看着害死龍翊的沈嘉蘿死掉,今日是特意來探聽沈嘉蘿路上消息的,卻不料聽見這塵封已久的事實。邵雄與錢致遠裡應外合,龍清燁在玳國皇帝的幫助下,親手在太廟燒死了龍翊。真相原來更加複雜,然而殺死龍翊的兇手卻另有其人。
龍清燁因爲玳國皇帝作壁
上觀的態度與穆珈藍鬧了不合,整個璟宮也都暗暗猜測皇帝的心思。她們這羣奴才不知道外頭的戰事,只盼着皇后快些與皇帝和好如初,免得她們奴才受罪。
雨兒被龍清燁斥責一通,接連幾日都是懨懨的,穆珈藍與龍清燁吵架也沒心思安慰她,任由她悶悶不樂。鳳藻宮連着幾日沒了龍清燁的身影分外冷清,穆珈藍成日裡嘆氣不語。
就這樣捱了幾日,不見龍清燁來給她道歉,穆珈藍也知道龍清燁是真的生氣了,只好放低了身量,命婉兒準備了補身子的藥膳,親自送往養心殿。
一路上御花園中的寒梅開得美豔,不見凋落的姿態,婉兒瞧着紅梅含笑道:“娘娘不用擔心,您看這花兒開得多好,陛下一定不會再生您的氣了。”
他們與玳國鬧僵,若是穆梟雲一日不消氣,他們的靠山一日便只有龍清燁,鳳藻宮的宮女比穆珈藍看的透徹,也更明白這會內憂外患的時候,只有帝后齊心才能應付萬千險阻。
穆珈藍聽着婉兒的話,掀開簾子瞧一眼開得豔麗的紅梅,沉聲道:“折幾支送回宮去吧,本宮回去了再賞!”
“是!”婉兒點頭應下,揮手吩咐小宮女自去採花,衆人依舊往養心殿去。
穆珈藍淡淡的扶着簾子,瞧着外頭微微有些融化的白雪,嘆一口氣,也不知今日是怎麼了,總覺得心情煩悶。或許是幾日不見龍清燁的緣故吧!
到了養心殿,小春子慌忙行禮,這幾日帝后吵架之事在宮裡傳的沸沸揚揚,小春子因是玳國跟來的,難免被張富貴藉機擠兌,就連龍清燁也難得使喚他。
穆珈藍瞧着小春子磕頭的樣子,嘆一口氣道:“苦了你了!陛下在嗎?”前方戰事激烈,穆麟瑞作了壁上觀,錢致遠這一邊愈發吃緊。龍清燁爲了研究戰事,已經一夜沒有閤眼了。
小春子瞧了瞧四下無人,這才輕聲道:“啓稟娘娘,陛下昨夜沒睡,這會還在研究戰事呢……”
穆珈藍一愣,擔憂道:“你們怎麼也不勸勸,這樣下去怎麼行?”
小春子慌忙磕頭道:“娘娘明鑑,奴才人小言微,陛下哪肯聽呀!就是張公公,也不敢頂撞,只是一味的奉承!”
穆珈藍冷冷一哼,不悅道:“狗奴才,竟敢不愛惜陛下的身子,看本宮怎麼教訓他!”言畢,也不待小春子傳話,推門進去了。
龍清燁正在龍案後頭苦思對策,乍然響起的推門聲嚇了1他一跳,瞧見進門的是皇后穆珈藍,不悅道:“朕在批閱奏摺,你也不知道通傳一聲,果然越來越放肆了!”
穆珈藍忍着他的怒氣,低聲道:“臣妾幾日不見陛下,分外思念,特地燉了藥膳來給陛下補身子,走到門口盤問小春子,得知陛下一夜沒睡,心裡擔憂也就忘了通傳了。”看來,龍清燁的氣還沒消,她也只好
再恭敬些。
龍清燁聽着她的話,知道她並無虛言,沉聲道:“放下吧!朕知道了!”雖然穆梟雲不相信他,可是穆珈藍對他的喜歡卻是不曾少過的,可恨她前幾日說的話太過氣人,不給她點顏色,她真的以爲他這一國之君好欺負。
穆珈藍見他願意開口,心頭一鬆,小心走上金階,走到他身旁替他整理着龍案上散亂的奏摺,不悅道:“張公公也真是的,陛下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難道你也不知輕重,還由着陛下胡鬧!”
張富貴聞言,知道是小春子告了狀,慌忙磕頭道:“皇后娘娘恕罪,實在是陛下執意如此,奴才勸不動呀……”
“哼!”龍清燁擱下手中的奏摺,不悅的擡頭道:“你一來便教訓朕的奴才,是何心意?難道還想與朕吵一架不成?”
穆珈藍見他爲了個奴才給自己吃癟,漲紅了臉道:“臣妾不是關心陛下嗎?陛下不喜歡臣妾,如今是越發看不過眼了……”說着說着便紅了眼圈,滴下淚來。
龍清燁本就心煩意亂,聞言斥責道:“養心殿也是你哭得地方?還不快退下!”
穆珈藍一愣,瞧着他低眉看奏摺的樣子,怔怔道:“你……”眼中的清淚滾落飛快,忽然發現他是如此絕情。難道僅僅因爲玳國不能成爲他的靠山,他便對自己也不冷不熱了嗎?
龍清燁不耐煩的聽着她滴落在龍案上的淚水,不悅道:“朕沒工夫與你爭吵,還不回去!”
張富貴隱約知道一些近日變故,聞言磕頭道:“皇后娘娘還是先回去吧,陛下這幾日正在煩惱,想必沒心思與娘娘閒話家常了。”要是這厲害的皇后還在這,他這內監總管還不知道要跪到幾時?
穆珈藍一愣,瞧一眼龍清燁,又看一眼張富貴,顫抖道:“好好好!你如今不待見臣妾了……連一個奴才也要欺負臣妾……你好狠的心……嗚嗚嗚……”淚水滑落的飛快,手中的藥膳也掉落在地,摔出清脆的響聲。
湯水濺了一地,宮女慌忙上前收拾,龍清燁擡起頭怒道:“你怎麼還不走?”
穆珈藍怔怔的看着龍清燁,泣道:“你就這麼討厭我……玳國的靠山沒了……你便連我也看不上了……當初你在死牢中說喜歡我……原來都是騙我的……”
“夠了!”龍清燁冷冷起身,直直逼視着穆珈藍不悅道:“你鬧夠了沒有?你不知道前方戰事急迫麼?朕一夜都在思考對敵之術,你卻在這裡哭哭啼啼!你幫不上忙,卻能不能不要搗亂!”
穆珈藍一愣,一步步後退道:“你怎麼了……你怎麼變得這麼陌生……”難道一切都是因爲她身爲玳國公主的身份麼?爲什麼他吵了一次架便成了這樣,從前他不是百依百順的麼?
龍清燁冷冷看着穆珈藍梨花帶雨的小臉,沉聲道:“朕很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