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無需棺木,一碑足矣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

徐傑以爲自己有一顆能安穩的心,如吳伯言那般,逍遙幾十年,愜意人生。

人是不是真的能過得了混吃等死的日子?什麼也不做,吃飯、看書、彈琴、睡覺。

顯然人是不可能真的這樣過得了一輩子的,但凡能動彈,就會有一顆不安分的心。即便是吳伯言,也是到處遊山玩水,到處走親訪友。

回家過年,船行千里,在徐家鎮過完年的徐傑,似乎有些待不住了,連讀書的動力都所剩無幾。

彈琴的雷老虎也隨着雷老頭回蜀地去了,所以徐傑練琴也不那麼勤快,人總是習慣懶惰。

楊三胖留在了西湖劍冢之上。

一切的熱鬧迴歸了平靜,平靜得如冬日富水河的水。

老奶奶催促着徐傑趕緊生兒育女,徐傑倒是也賣力,但終歸不過結婚三四個月,能不能立馬懷上孩子,也不是徐傑能控制的事情。

好在老奶奶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在忙,那就是替徐仲尋個良人,這件事情對於老奶奶來說也極爲重要,個個都要親自把關,甚至這瞎眼的老奶奶還會親自坐車到隔壁村鎮上去與那些女子說上幾句話語。

穿着厚衣,大早起來,待得陽光開始普照的時候,徐傑就會坐在院子裡懶洋洋曬一下太陽,有時候歐陽文沁也會陪在身邊。

也有的時候,一幫孩童也會席地而坐,聽那眯着眼的徐傑天南海北侃上一通。

徐小刀過完年就走了,又回到西湖劍冢之上,相比于徐家鎮,徐小刀好似更喜歡在西湖上待着。興許年輕人多是這麼一種想法,更願意出門在外,待得年老了,大多數人又更願意落葉歸根。帶着徐小刀去杭州的,還有徐老八,徐老八要到杭州主持大局。

徐牛徐狗兒等一幫半大小子,都在鎮頭的碼頭貨棧上幫忙,學着與人打交道,甚至慢慢識字的徐狗兒也開始在賬房裡走動,也開始摸一摸算盤之類的東西。

這整個徐家鎮,興許只有曬着暖陽的徐傑,當真是無所事事。

連歐陽文沁也會被各家的小媳婦大娘們拉去閒談,唯有徐大少爺好似被人遺忘了一般,沒有人會來吩咐他幹什麼活,也沒有人會想與他交流一下詩詞歌賦四書五經。

种師道的傷,養得差不多了,秦伍的刀開始在練,當了大半年的徒弟,終於開始練刀了,所以練得是格外的勤奮,大概也在擔心种師道哪天真的不教刀法改教算盤了。

徐傑家的院落不大,秦伍練刀,就在徐傑不遠處,呼呼哈嘿。

种師道當真是一個嚴師,從不動口,只會動手。

如此相比起來,徐小刀的師傅楊二瘦反倒是個良師了,雖然也打徐小刀,但是動手只是少數,多數還是動口的。

徐傑想了想自己,練武從未捱過打,讀書也未捱過打,當真是幸運的事情。

秦伍不時慘叫幾聲打斷徐傑與孩童們的胡侃,徐傑擡頭看了看天色,揮揮手與孩童們說道:“都回家吃飯去吧。”

孩童們意猶未盡的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來,拍打一下屁股上的灰塵,慢慢往大門而出。

隨後徐傑轉頭看了看种師道,開口一語:“師道,你想不想寧姑娘?”

种師道轉過頭來,還真想了想之後,答道:“稍許有些想。”

徐傑又問了一句:“你是不是真準備學那掌櫃的手藝?”

种師道點點頭:“嗯,以後當掌櫃去。”

徐傑微微一笑,覺得自己好似做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有一種成就感,又道:“準備開什麼店鋪?”

种師道搖搖頭,大概是沒有想好,卻見种師道忽然回頭,手中的刀背,敲在了不遠秦伍的腿上。

秦伍顯然是又犯錯了,因爲种師道要當掌櫃這句話語,就讓秦伍腳上的力道都下意識鬆懈了,种師道即便沒有盯着看,轉頭也是一記暴打。

秦伍一聲哀嚎,立馬又把腿腳上的力道繃緊。

便看种師道轉頭與徐傑答了一語:“能活着再去想開什麼店鋪的事情。”

徐傑聞言一愣,說道:“多陪了奶奶這些時日,我準備過幾天就去杭州,幫你把寧姑娘娶了,如何?”

种師道擺擺手:“我不去杭州了,去瓜州。”

這句話語什麼意思徐傑明白,种師道是要再去拓跋部,準備再戰一場,這回的對手,是老拓跋王。

徐傑滿心擔憂,本以爲有了這麼一個寧姑娘,學了當掌櫃的手藝,种師道也就不是原來那個种師道了,未想到終究少不得這一遭。

徐傑問了一語:“你的傷好了?”

“還未好全,一路去大漠,到瓜州,應該就好了。”种師道好似有一種迫切之感,不知是迫切與拓跋王一戰,還是迫切完成這一切,回杭州去找寧三娘。

“不去不行嗎?如今你已入了先天,好好過日子可好?”徐傑問了一語。

种師道聞言愕然片刻,他似乎從來都沒有想過不去的事情,就算徐傑勸他的時候,也多時側面去勸,以往從未如今日這般直接說出來。

“生死有命,這件事情終歸的要做的,做完,我种師道再也不尋人比武了,更不想那先天之後的事情。若是死,只怪緣淺。寧姑娘生性善良,知書達理,還有文遠你照拂着,終會有個好歸宿。”种師道有些傷感。

徐傑長嘆一口氣,從躺椅上起身,搖搖頭:“也罷也罷,我便隨你去,幫你收屍。”

徐傑話語難聽,大概是想刺激一下種師道。

种師道鄭重其事點頭:“嗯,此生遇你徐文遠,是我种師道這輩子最大的收穫。”

徐傑聞言反駁一語:“寧三娘纔是你此生最大的收穫。寧三娘可以與你相濡以沫一輩子,我卻不成。”

种師道如同聽不到徐傑的反駁一般,只答:“無需棺木,一碑足矣,埋在橫山。”

徐傑聞言似乎有些生氣,臉色不好,更不答話,而是出得大門,左右看了看,問了路邊孩童之後,往徐虎家中去尋歐陽文沁回來。看着徐傑出門的种師道,也嘆了一口氣。

歐陽文沁沉默無言,慢慢爲徐傑收拾着行李,銀子百十兩,衣服幾件。

馬有六匹,人有三個。

徐傑從未見過沙漠,帶着一份憧憬上路。憧憬着大漠孤煙,也憧憬着种師道安然歸來。

蜀地巴州的一處半山腰,有幾處木屋,從木屋門口眺望山下,是一處村落,正要裊裊炊煙,也能隱約聞得雞鳴狗吠。

一個老頭子在門口吹鬍子瞪眼罵着一箇中年人:“你個龜兒子,一天天話都不跟老子說一句,琴是越制越差,白生了你個東西。”

被罵的中年人聞言也不答話,依舊拿着手上的小刀慢慢颳着一塊已經能看出雛形的木頭。好似完全聽不見眼前這個老頭的罵咧。

老頭罵得幾句之後,也無趣了,坐在一個矮板凳上,拿過一張高板凳上的茶水,牛飲幾口,好似罵人也能口乾舌燥。

一個小姑娘匆匆進得邊角的廚房,開口與一個老婦人說道:“奶奶,爺爺又在罵我爹了。”

老婦人手中還拿着菜刀,幾步就奔出廚房,一手叉腰,一手持刀,便罵:“老雷頭,好端端你罵我兒子作甚?”

老頭剛喝進口中的茶水,一口就噴了出來,急忙站起,一臉幽怨模樣,口中說道:“花兒,我……我沒有罵你兒子,我是叫他歇一會,喝口水。”

“奶奶,爺爺明明罵了,說白生了我爹這個東西。”告狀的小姑娘不嫌事大。

老婦人提着刀就往老頭而去,口中說道:“我生的兒子,如何不好了?倒是你這個老傢伙,一天到晚不着調,你若是多跟我兒子學學,我就謝天謝地了。也不知當初是不是豬油蒙了心,嫁給了你。”

“花兒,小心刀,小心刀。”刀自然不是真要砍老頭的,但是老頭也嚇得左閃右避。

老婦人看着老頭這般躲閃模樣,恨恨跺腳,轉頭又往廚房裡去。

小姑娘給老頭做了個鬼臉,笑嘻嘻也進了廚房。

不得片刻,小姑娘又奔了出來,趾高氣揚站在老頭面前,說道:“爺爺,奶奶說了,今天沒有做你的飯,叫你餓到明天再吃。”

老頭眼神更是幽怨,話語也是幽怨:“家中就我是三等人,你們一個個都是寶貝疙瘩。”

小姑娘狡黠一笑,回頭看了看,湊到老頭身前,輕聲說道:“我留一點,半夜你自己偷偷去吃。”

老頭聞言也笑了出來:“哈哈,還是寶貝小老虎疼爺爺。爺爺沒有白疼你。”

“那是,若不是我,爺爺你早已餓死了。”小老虎頗有點居功自傲的意思。

老頭也連連點頭:“一飯之恩啊,一飯之恩,一飯之恩當涌泉相報。”

一邊颳着琴木的中年人,聞言也笑了笑,卻還是不說一語。

老頭忽然擡頭往山下遠處看了看,搖搖頭道:“唉,早不來晚不來,吃飯的時候就來了,這當如何是好?”

上一個吃飯的時候來的人,吐血而回。

這回又有人吃飯的時候來了。

小老虎問了一語:“爺爺,誰來了?”

“徐小子,徐小子來了。”老頭答了一語。

便看小老虎雙腿都跳了起來,口中說道:“文遠哥哥來咯,文遠哥哥終於來咯。”

話語未落,小老虎便往下山的小道跑去,跑得幾步之後,又停住了腳步,轉頭又往廚房跑出。

一進廚房便是大喊:“奶奶,文遠哥哥來了,你快多做些飯菜,文遠哥哥飯量可大了。”

老婦人見得自家孫女歡呼雀躍的模樣,問道:“杭州的那個文遠哥哥?”

“嗯嗯,就是我與你說的那個文遠哥哥,他來找我了。”說完一語,小老虎轉頭又出了廚房,直奔那下山的小道奔去,頭也不回。

老婦人滿臉是笑,臺上把竈臺上掛着的臘肉就取了下來。

門外的老頭還故意走到廚房門口看了看,看得老婦人在取臘肉,連連拍了幾下自己的胸脯,自言自語道:“還好還好,徐小子走了運道。”

來人有三,牽着六匹馬,雷老虎在頭前引路,不斷說着:“就到了,文遠哥哥,再走片刻就到了。”

“你們這歪把兒橋村是當真難找,我不知問了多少人才問到地方。”徐傑笑道。

“下次來的時候就好找了。”雷老虎笑嘻嘻答道。

山道盡頭是一個平整的場地,場地之後就是幾間木屋。

雷老頭也不來迎,就坐在門口矮凳之上。

徐傑也不在乎,上前見禮,雷老頭也只是“嗯“了一聲,好似有怨氣一般,大概是記着徐傑污衊他的事情。

那一直颳着琴木的中年人此時倒是停了手,起身打量了一下徐傑。徐傑聽得雷老虎引薦之後,又是一禮拜見。中年人也只是“嗯”了一聲。

這一家子,好似就沒有一個正常說話的人。

好在廚房裡的老婦人走出來了,笑容滿面,口中說道:“小老虎的文遠哥哥遠來,老身備好好菜好酒,晚間一定多飲。”

老婦人的身份不用多猜,但是徐傑也有些詫異,因爲徐傑對這個老婦人已經是如雷貫耳了,本以爲是個母夜叉般的人物,此時看來,春風和煦,平易近人,氣質也是極好。

“頭前晚輩就聽聞老奶奶昔日乃是村中最美的一枝花,今日一見,雖然白髮在頭,卻依舊光彩照人,隱隱可見年輕時候傾國傾城之容貌。晚輩有幸啊。”徐傑大概是有點求生欲,不吝讚美之詞,大概也是怕一個不慎,落了個老拓跋王的下場。倒是這幾句誇讚也並非真的違心。

老婦人聽得是老臉一紅,卻又開心不已,好似還有幾分羞澀,擺手說道:“老了老了,哪裡還有什麼容貌。”

之前還是見氣模樣的雷老頭,聽得徐傑之語,也喜笑顏開,說道:“徐小子還有幾分眼光,這回可知道我當年的厲害了吧?”

徐傑又是再誇一語:“難怪,難怪小老虎也是個美人坯子,可愛得緊。”

這一語之後,老婦人笑容更甚。卻是那老頭子忽然一臉戒備看向徐傑,好似陡然之間在防備着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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