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救護車呼嘯着來到季家,又呼嘯着趕往顧家投資的懷安醫院。
季家大宅裡,季靜姝跌坐在地面上,與一地的鮮血爲伴。
一片血海里坐着一個人,那畫面極度驚悚,堪比現在那些鮮血淋漓的恐怖片,讓人不敢直視。
作爲兇器的水果刀還黯然地躺在一邊,因爲被鮮血染紅了,在燈光下也反射不出光芒來。
季靜姝充血的腦子已經冷靜下來,這會兒也被自己所做的事情給嚇傻了。她真的把顧凱給閹了件!
顫抖着擡起自己的雙手,季靜姝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啊——”
她兩手揪住自己的頭髮,把一張俏生生的臉糊了一臉的血,看着特別嚇人,她自己卻還恍然不覺齪。
窗簾背後,一道挺拔的人影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消失在黑夜裡。
……
顧凱被火速送到醫院,經過一番搶救,終於脫離了危險。
“人已經搶救過來,也已經做了續接手術,但是很抱歉……”
後面的話,不用說明,大家都知道了。
廖若雪腳步一個踉蹌,頓時就有些搖搖欲墜,被顧日冕給扶住了。
季宏偉和文玉嬌都面色慘白,猶如死灰,壓根不敢看顧日冕夫婦。
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不能人道,那比要了他的命還痛苦。他們做什麼,都難以補償靜姝所犯下的錯!
誰也沒想到,季靜姝居然真的把顧凱給廢了。那一地的血,把他們這些見慣大風大浪的人都給嚇壞了。
廖若雪緩過來之後,突然大叫一聲,朝着文玉嬌撲過去。“季靜姝呢?你叫她出來,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文玉嬌被她揪得呼吸都困難,卻也不敢反抗。換了誰廢了她的兒子,她也會跟TA拼命的。現在誰對誰錯都已經不重要了,靜姝這一招太狠了,直接讓他們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
廖若雪吼了一會兒,因爲情緒激動,直接昏厥了過去。
手術室門外,又亂成了一團。
……
季宏偉跟文玉嬌回到季家,一路追到季靜姝出嫁前的閨房,看到躺在血海里的女兒,又嚇得心驚肉跳。
文玉嬌連滾帶爬的衝了進去,跪在地上。“靜姝,靜姝你沒事兒吧?”
季靜姝倏然睜眼。
“啊——”文玉嬌被她嚇得一聲尖叫,隨即又放下心來。“靜姝,你這是幹什麼?你嚇死媽媽了,你知道嗎?你這孩子,你怎麼可以躺在這裡——”
“媽……”季靜姝一把扣住文玉嬌的手腕,聲音彷彿從深淵裡發出來似的,特別嚇人。她舔了舔嘴脣,才又問,“媽,顧凱怎麼樣了?”
文玉嬌的臉色一下子更加難看起來,但還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人已經搶救過來了。”
“但是徹底廢了。”季宏偉把話給接了。他看到這個給自己闖下彌天大禍的女兒,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若是打人能解決問題,他早將季靜姝給吊起來毒打一頓了。做什麼不好,非要把人給廢了?即便顧凱能吞下這口氣,顧家也不能饒恕她!
“季靜姝,現在你高興了!別說你不肯離婚,就是你想離婚,那也不可能了。即便一輩子痛苦,你也只能跟顧凱過下去!這是你自己種下的惡果,你自己就慢慢品嚐吧。還有,你以後沒事兒別回來!”
這話雖然沒有明說斷絕關係,可也相當於丟棄了季靜姝這枚棋子了。沒錯,她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季宏偉!你胡說什麼?這裡是她的家!”兒是孃的心頭肉,季宏偉捨得,文玉嬌可捨不得。
“她要真把這裡當家,她就不會惹出這樣的彌天大禍來。我本以爲你在優渥的環境裡成長,受過高等教育,從小就站得比別人高,自然也看得比別人遠。現在看來,你還不如靜柔!”
“季宏偉!你別太過分!靜姝她已經很可憐了,你是想要逼死自己的女兒嗎?”
季宏偉失望地看了她們一眼,轉身走了。因爲季靜姝闖下的禍端,還有一堆的麻煩事等着他們呢!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
凌晨五點,顧城已經起來了。
昨夜,他基本沒怎麼睡,一直都在看笨女人和小東西。不過,今天的精神還不錯,連心情都是上揚的。
因爲是冬天,五點鐘天尚未亮。
顧城開了一盞壁燈,端着酒站在落地窗前吹冷風。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卻並不覺得冷。酒液下肚,更是讓他渾身都覺得暖烘烘的。
若是笨女人在家,這個時間點,他已經正摟着她賴牀,而不是一個人吹冷風喝悶酒。好在,這種日子要結束了。
其實不過兩天而已,卻好像很久了。可見,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這時,敲門聲響起。袁石的聲音傳了進來。“顧總。”
顧城將酒杯放下,
拿起外套,大步地走過去,打開門。
“顧總。”
“走吧。”顧城一馬當先走下樓,直接出了大門,頗有些迫不及待。
袁石已經將車子開出來了了,就停在門口,發動機已經啓動了。他在出門口的地方搶先兩步,爲顧城拉開了車門。
車子很快出了瀾苑的花園大門,一路飛馳在夜色當中。在天矇矇亮的時候,車子停在了蘇十月所呆的那間破屋子門外。
一場混戰。
蘇十月在房間裡被嚇得心驚膽戰,卻也不敢到窗口去看一看,就怕刀槍無眼傷到孩子。
“砰——”門被一腳踹開,重重地撞在牆上,頓時搖搖欲墜。
“啊——”蘇十月被嚇得一聲驚叫,一臉驚懼地看向門口,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下一秒,她又倏然瞪大眼睛,驚喜地叫了起來。“顧城!”
顧城在門口站着,眉目柔軟地看着笨女人飛奔而來,直撲自己的懷抱。他毫不猶豫地接了個滿懷,頓覺兩天來空落落的心臟,就這麼滿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我知道你會來的!”蘇十月喃喃地叫道,一邊笑,一邊掉下眼淚來。他不知道,她有多麼害怕,害怕他會直接放棄她們母女兩!幸好,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顧城狠狠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呼吸間,不是他熟悉的那個沐浴乳的味道,讓他很是不爽。他微微推開她,用手指揩掉她的眼淚。“走吧,我們回家。”
“好,我們回家!”蘇十月綻開大大的笑容,將手放進他的掌心裡,然後十指緊扣。
回家……她喜歡這個詞。那麼的美好,那麼的,讓人人充滿期待。
顧城眉眼徹底軟和下來,一把將她懷裡的小東西抱過來,丟給袁石,然後摟着蘇十月走了。
“哎——”蘇十月想把孩子搶回來,卻被顧城直接給拎走了。她還來不及瞅一眼周圍的情況,就已經被塞進了車子裡。
坐在熟悉的車子裡,蘇十月這兩天一直起伏不定的心終於落地了,頓覺有些疲憊。她抱住顧城的手臂,腦袋靠在他的肩頭上。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說,只想這麼靠着他。
顧城也一動不動地讓她依靠。
蘇十月一.夜沒睡好,如今神經放鬆下來,睡意也襲上來。不一會兒,她就直接睡着了。
顧城聽着她均勻的呼吸,有些哭笑不得。這樣都能睡,真是個笨女人。“袁石,開慢點。”
“是,顧總。”
顧城將隔音玻璃拉上。伸手,碰了碰蘇十月的鼻子。見她微微皺了皺眉眉頭,他不敢再動。
這個笨女人,肯定被嚇壞了吧。
車子四平八穩地跑在大道上,一路開進了瀾苑。
顧城本想着還要幾天才能將她們接回來,那時瀾苑興許已經裝修完成了。誰知道季靜姝很配合,事情這麼快就解決了。因此,瀾苑的裝修該剛開始。
不過也好,讓這個笨女人好好地監督進度。既然是家,自己來監督自然比設計師要好。
車子穩穩地停在了瀾苑的門外。
顧城小心地抱起蘇十月,一路走回臥室。
被放到牀上的時候,蘇十月醒了。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讓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真好。我困了,我先睡一覺。”她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就打算重新進入夢鄉。
顧城一把將她翻回來,二話不說,一口含住她的嘴脣,一手開始剝她的衣服。
蘇十月微微掙扎了一下,就不再抗拒,雙手回抱他,第一次笨拙地學着迴應。
一番顛鸞倒鳳之後,天已經大亮了。日頭高照,光芒萬丈,天地一片明朗。
蘇十月卻沒力氣睜開眼睛瞅一下,直接就沉沉睡了過去。白皙的身體上,到處都是斑駁的痕跡。
顧城動手拉起被子,將她整個人裹住,只露出一張小臉來喘氣。黑色大牀和被褥襯托之下,她顯得那麼小,像個孩子似的。
顧城靜靜地凝視了一會兒,緩緩地站起來。走過去,將窗簾給拉上,遮斷了刺眼的光亮,好讓她睡得舒服一些。
一.夜無眠,又做了體力活動,顧城卻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大抵,這就是爲什麼會有“人逢喜事精神”這個說法的緣故了。
顧城下樓來。
溫暖帶着裝修的工人已經在幹活了,但是他們只敢幹一些不會鬧出大動靜的活兒,比如刷牆、貼地板什麼的。
“顧先生。”溫暖恭敬地笑着打招呼。聽說蘇十月已經回來了,他們的裝修纔剛開始,不知道顧城會不會生氣。
顧城朝她點點頭,什麼都沒說,直接去了飯廳,叫廚房給他準備食物。吃了一頓遲來的早餐,他就坐在沙發上開始工作。
今天,他沒有一點興趣去公司。
也就是說,工作狂顧城今天直接曠工了!
青峰集團頂樓,周天奇正在那叫嚷着:“紅顏禍水啊,紅
顏禍水。”
對此,顧城一無所知,他也不在乎。
蘇十月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多。醒來的時候,房間裡的昏暗嚇了她一跳,還以爲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她慌慌張張地坐起來,看到熟悉的黑白色,這才放下心來。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因爲她的這個動作,被子一下子滑了下去,露出她不着寸縷的身子。蘇十月目睹自己大腿上的斑駁痕跡,那種纏綿入骨的感覺馬上襲來,她頓時紅了臉。
不敢多想,蘇十月掀開被子,從衣櫃裡拿了一套衣服換上。穿戴整齊了,她臉上的熱度才慢慢退去。
蘇十月沒有馬上去洗漱,而是走過去,拉開厚重的窗簾。
萬丈光芒傾泄而入,帶來一室的明亮,一直照到心裡去。
蘇十月露出燦爛的笑容,閉上眼睛,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雲開月明,一切又好起來了。
姐姐,我們已經平安無事了。
姐姐,我想我已經找到那個可以託付終生的人了。
姐姐,你在那邊也要好好的。
蘇十月飛快地跑進浴室,洗漱完,正要下樓呢。剛拉開門,就見到門口杵着一座大山。她擡起頭來,看着他羞澀地笑。不知道說什麼,她只好拉住他的手。
顧城嘴角微微上揚,將她拉進懷裡,低頭就是一個深吻。“走吧,下去吃點東西。”
“嗯。”蘇十月揪住他的衣襟,兩個人摟在一起下了樓。“蘇思念呢?”
“宋伯他們陪她在花園裡玩。你沒聽到她的鴨子叫嗎?”
蘇十月側耳聽了聽,果然聽到了。她擡頭對着他,露出燦爛的笑容,帶了幾分嬌媚。“我突然覺得,生活這麼美好。”
“笨蛋。”顧城捏了捏她的鼻子。其實,他也有一樣的心情。
這十年來,他一直生活在地獄的黑暗裡。在蘇十月走進他生命中的那一天,他看到了些微的光亮。他險些以爲,那是他的錯覺。可今天,他終於可以肯定,這一切都是真的。
蘇十月,這個並不漂亮也不聰明的女孩子,卻像一道耀眼的光芒,撕破那黑暗籠罩的天空,一路照進了他的世界。地獄不再是地獄。也許它也不是天堂,但它起碼是正常的一個世界,有喜怒哀樂,有生老病死,那麼的真實。生活在這樣一個世界裡,他才覺得,自己是活着的。
“溫暖?”蘇十月見到溫暖,兩眼一亮。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屋子裡正在進行裝修。
溫暖穿了一身的工裝,還戴了一頂安全帽。她笑着跟蘇十月招招手,低頭接着跟工人交代事情。
蘇十月看了看,發現有些地方已經裝修好了。原來的黑白色被暖色給遮蓋,雖然還沒完成,但看着已經很讓人期待了。
這房子就像他們的生活,刷新之後,會變得更加美好。
“先吃東西。”顧城見她破迫不及待地想跑過去跟溫暖嘀咕,趕緊把人給逮了回來。一整天沒吃東西也不知道餓,真是個笨蛋。
蘇十月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
飯菜是做好了的,一直在鍋上熱着,直接端出來就可以開動了。
“你吃過了嗎?”
“沒有。”
蘇十月點點頭,馬上盛了兩碗飯出來。“你胃不好,幹嘛不按時吃飯?又想去醫院給他們做貢獻啊?費錢又受罪,多不划算呀……”
顧城低頭只顧着吃飯,不吭聲。他早吃過了,不過是記住了她的那句話——有個人陪着,飯菜會比較香。
當然,聽着她絮絮叨叨的講大道理,也可以給飯菜加點分。
顧城突然覺得,自己骨子裡貌似有受虐的傾向,居然喜歡被這個笨女人嘮嘮叨叨地教訓。
遲來的午餐,就在蘇十月的嘮叨裡吃完了。所有的飯菜洗劫一空,張大娘見了肯定要樂開花。
洗了碗筷之後,蘇十月就跟顧城去了花園。遠遠地,看到小傢伙坐在草地上,曬太陽兼擺弄玩具。那鴨子似的笑聲,老遠就能聽見。
蘇十月突然覺得,以後真的不應該再把孩子束縛在自己的背上了。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應該讓她快樂地玩,快樂地長。
“不過去嗎?”
蘇十月搖搖頭,拉着顧城往另一個方向走了。走到無人能夠聽到的角落,她停下來,與顧城面對面。嘴脣開開合合許多回,終於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顧城知道她爲什麼而道歉,沒回答,只是捏了捏她的鼻子,罵了句“笨蛋”。
蘇十月深深地吸一口氣,不敢看他的眼睛,於是看着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我很抱歉,蘇思念她可能真的是顧凱的孩子。這是我不能選擇的,也是她不能選擇的。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你願意接受她。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
只要見到蘇思念,他就很有可能想起自己那慘痛的過去。孩子的存在,無疑是一把刀,不時地就戳他的心窩子。
顧城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擡起頭來。一直看到她的眼底深處,他也彷彿掉進了一片清澈的海洋裡,可以肆意暢遊。“這話我只說一遍,你記好了。”
蘇十月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眼睛也不敢眨地看着他。
“對我來說,她姓蘇。這輩子,她都會姓蘇,跟顧家沒有任何關係。”他還不至於狹隘到容不下一個無辜孩子的存在。況且,顧凱的孩子養在他這裡,顧家人只怕會氣死。
蘇十月咬住嘴脣,眼淚一下子就滾下來了。感謝的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顧城微微皺眉,又罵了一句“笨蛋”。
蘇十月就哭着笑了,於是直接將臉埋到他胸口,省得繼續丟人。
不一會兒,顧城的襯衫前襟就溼了。先是灼熱的,繼而涼涼的,並不舒服,他卻沒有推開她。
有個人相伴着度過餘下的悠悠歲月,真好。
……
季靜姝洗去一身血跡之後,換了乾淨的衣服,讓韋克開車送她去了懷安醫院。
這一路上,她整個人都亂成一團,身子也是顫抖的。她以前就想過將顧凱給廢了,讓他再也不能出去拈花惹草。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付諸行動。
抓着水果刀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所有的血都涌上了腦袋,讓她什麼也思考不了。腦子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像是催眠似的在諄諄誘導:閹了他,閹了他……於是,她眼前血紅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刀,就那麼下去了。
季靜姝將臉埋進掌心裡,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顧凱一定恨死她了吧?他們以後該怎麼辦?
“夫人,到醫院了。”韋克小聲地提醒。
季靜姝沒搭理,在掌心裡勉強平復了情緒,才走特殊通道進了醫院。站在顧凱的病房外,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過了一會兒,房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了。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廖若雪。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啊!”廖若雪大叫一聲,一個跨步衝出來,一把掐住季靜姝的脖子。“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季靜姝很快被掐得透不過氣來,她於是奮力掙扎,用力地拉開廖若雪的手,狠狠地將她推開。
廖若雪剎不住腳步,踉蹌跌倒,頭部又撞上了門框,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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