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濃。”陸翩翩驚喜中情不自禁喊了一聲。
秋意濃扯動慘白的雙脣,慢慢露出一絲笑容:“早啊。”
這樣的秋意濃陌生得很,陸翩翩詫異的看了一眼寧爵西,然後起身指着桌子上的早餐說:“快過來,都還熱着呢,有糖粥,你要嗎?”
“嗯,我聞着味了。”秋意濃走到陸翩翩對面,很自然的在寧爵西的身邊坐下來。
她的舉止和神態幾乎與平常一樣。
陸翩翩看了心驚,都說人憤怒或是悲傷最好的處理辦法是宣泄,有人哭,有人買醉,有人大吼大叫,有人歇斯底里,但像秋意濃這樣平靜的真是少見,也最是傷身。
因爲她把傷,把淚憋在心裡,像揉紙團一樣強塞進胃裡。要過很久很久才能消化掉。
“三哥,把勺子遞給我。”秋意濃側頭對寧爵西說。
寧爵西擡眼看着身邊的女人,伸長手臂,把她夠不到的勺子和筷子一併遞給她。
她歪頭說了聲謝謝,低頭開始喝粥,十分安靜的景象。
陸翩翩這種情況下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一張桌子上三個人各懷心事,陸翩翩和寧爵西幾乎沒怎麼再動過,倒是秋意濃吃的格外認真,把桂花糖粥喝完,又吃了一個蟹殼黃,一個蘿蔔絲餅。這才慢慢放下筷子。
陸翩翩早有眼力勁,這時候趕緊站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陸翩翩走後,餐廳一時寂靜無聲,寧爵西動手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掉。回來的時候,餐桌上秋意濃不見了。
他安靜了一會,視線轉向臥室,走到門口就看到秋意濃在整理牀上的被子,她彎着腰,來來回回的忙碌,很快把牀整理成原來的樣子。
寧爵西就這樣靜靜看着,直到一陣鈴聲打破了這份沉靜。
明天有個股東例會,嶽辰和他商量還需要準備哪些材料。
他接完電話,一回身,秋意濃站在他身後,臉上掛着一絲淺笑,語氣飄浮:“三哥,我們是不是要回青城了?”
寧爵西薄脣抿了抿,淡聲道:“好。”
兩個小時後,車子抵達青城別墅。
秋意濃一路上都很安靜,往常她都是小鳥依人的偎在他懷裡,這次她一上車就靠在座椅裡閉着眼睛,始終與他保持着一定距離。
寧爵西眸光深沉的關上車門,跟在她身後進了玄關。
秋意濃直接往樓上走,寧爵西沒跟上去,他提着筆記本進了書房,一直工作到十一點半,他推開手上的文件,緩步來到樓上。
不出他所料,臥室裡窗簾全部拉上,她縮在大牀的角落,睡的很沉。
他琉璃般的雙眸深如海,坐在靠近她睡的那一側的單人沙發上看了她良久,直到樓下隱約傳來鈴聲。他才邁步下去。
接完公務電話,寧爵西又處理了一些公事,等告一段落時,他瞄了眼時間下午四點。
捲起衣袖,他進了廚房。
以爲今天會繼續在菱城酒店待着,他讓嶽辰放了柳媽的假,所以沒人做飯,只能自己動手。
他打冰箱,拿出幾樣簡單的食材放在操作檯上,開始有條不紊的煮麪。
二十分鐘後,他把一碗麪端出來,放在餐桌前。
看了眼樓上,他邁步上去。
秋意濃還在睡,他走過去,捏捏她柔滑的臉蛋,低聲道:“濃濃。”
合上的雙眼慢慢打開,她眼神迷離的看着他,似乎過了十幾秒才認出他來,低低柔柔道:“怎麼了?”
“吃飯了。”
“早上吃太多了,我不餓。”她拉上被子準備又要睡過去。
他把她的被子又拉下來,語氣不容置疑:“現在是傍晚,你該餓了。如果你再不起牀吃飯的話,我不介意端上來親自餵你一口口的吃下去。”
秋意濃靜靜的看着他,片刻後,她慢慢坐起身,開始穿衣服。
五分鐘後,兩人坐在餐桌前,上次他做的意大利麪不受歡迎,這次他特意做了中式的湯麪。
秋意濃低頭,拿起筷子。
寧爵西聽到自己在書房大響。他皺眉說了聲“你多吃點,不夠鍋裡還有”便去書房接電話。
這一通工作電話又耗去了半個小時,寧爵西再回餐廳時,以爲她已經不在了,卻發現她仍是之前那個姿勢坐着,手裡握着筷子,臉垂的低低頭的,碗裡的面一筷子都沒動。
他悄無聲息的走過去,突然他發現她麪湯上有波動,一滴兩滴三滴,成串的眼淚自尖小的下巴上滑落,掉進了麪碗裡。
寧爵西雙脣抿成一條直線,走了過去。
她終於有了動作,拿着筷子的手動了起來,夾起幾根麪條正要往嘴裡送,眼前人影一閃,他坐在她對角的位置,語氣清淡:“面涼了,不要吃了。”
秋意濃置若罔聞,把面剛放進嘴裡,他迅速出手連同她手上的筷子和麪碗齊齊擱到一邊,隨即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輕啓薄脣道:“你有沒有話要跟我說?”
秋意濃咀嚼掉嘴裡的面,擡頭看向他。終於說了一句完整的話:“我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他輕輕笑起來,薄脣勾了勾,諷刺道:“你怎麼能無話可說,你不是該問我爲什麼不幫你?你不想求得一個答案?嗯?”
秋意濃慢慢搖了搖頭,垂眸一會,輕聲說:“反正我要謝謝你,三哥。”
“你謝我?”寧爵西嗓音調的很低,似笑非笑:“你謝我什麼?”
“我謝謝你昨天把我帶離現場,也謝謝你照顧我。”她繼續低聲道。
“然後呢?”聽得出他嗓音中按捺的慍怒。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窗外有顆樹,樹上掛滿了雪球,有枝杈承受不重雪的重量而晃動,雪球“簌簌”的往下落。
秋意濃默默看了一會雪景,把視線從窗外轉了回來,她臉上還掛着淚珠,但神態依然平靜,輕輕緩緩的笑:“還有什麼然後,繼續過日子啊。”她的聲音不高。也不重,很清晰,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寧爵西臉色沉冷,沒有回答。
秋意濃又抽來面紙,低頭靜靜擦掉臉上的淚痕。
“秋意濃。”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掐着她的下顎,英俊的面孔沉的快結冰:“你打算怎麼跟我過日子。你給我說說。”
被掐的難受,秋意濃咬脣強忍住,停了一會開口:“我知道三哥在生我的氣,我總是惹三哥生氣,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她已經清楚了自己的位置,以後她不會再犯傻。她只是寧太太,其它的她什麼都不是。
寧爵西眼眸沉沉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俊臉透着陰鷙:“你是想說,你會安分的當下剩下的九個月寧太太,對嗎?”
秋意濃沉默的看着他,手腕上一緊。她突然踉蹌着被他拉起來,轉眼跌進一堵堅硬的懷裡,整個人都坐在他腿上。
男人的手臂輕而易舉的控制住她的腰身,驟然收緊,另一隻手扣住她的肩,將她的背抵在餐桌邊緣,嗓音粗啞而性感,透着夜色般的深沉:“鳴風藥廠地皮的事是我給你的教訓,離了我,你什麼事都做不了。所以從今以後,別想再動離婚的念頭,我會繼續寵你。至於你那個什麼一年婚期保證書根本就是廢紙一張。我不會承認它的存在。你,註定要當一輩子的寧太太,明白了嗎?”
兩人離的太近,屬於男人的氣息盡數噴在她臉上,像火一般燙人。
他的話如一把世上最鋒利的尖刀直直的捅進了心臟,捅破了她所有的隱忍。
她不顧腰上一下比一下的疼痛,輕聲細語道:“三哥,謝謝你擡舉我,可是你說的這些太貴重了,你值得更好的女人。而我,什麼都給不了你。這三個月我們不是相處的很好嗎?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不可以嗎?爲什麼非要這樣?”
“我哪樣?嗯?”他已經怒到了極致,五官的輪廓散發着陰冷之氣:“我要你當一輩子的寧太太。有錯?在你看來就這麼不屑一顧?”
她雙眸凝聚,忙不迭道:“不,不是,是太重了,真的太貴重了,三哥。我真的不值得。我除了這副漂亮的外表,一無所有,我身上揹負着一個難以啓?的身份——性恐懼症。有可能這輩子我都這樣了,這對你不公平。”
他眯起狹長的黑眸,似要看清她真實情緒,她的眼神清澈見底。竟似是最真誠的回答。
寧爵西箍在她腰上鬆開一些,輕描淡寫的說:“這件事是我考慮的問題,不需要你操心。”
“我真的不值得。”秋意濃繼續道:“三哥,我一直在算計你,從頭到尾,一直是。我是個自私的女人,我真的配不上三哥。”
寧爵西溫度迴歸正常的臉色又是一冷,“不用再說了。”
“我知道三哥你都清楚,可是我還是想說。”她吸了口氣,緩緩講述起來:“是我一直在勾引你,算計你。那次在遊艇上,我故意戳破了幾個安全套,我想懷上你的孩子。雖然懷孕是個烏龍,但我的計劃是隻要懷上,你不會坐視不管,我賭你會娶我。終於,我賭贏了,我如願以償,當上了很多女人擠破了頭都想當上的寧太太……”
“住口。”他匆匆忙忙的打斷她,“現在說這些沒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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