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飄起細碎的雪花，茹謹挽着包包，靜靜的走着。
忽然，她聞到一股甜膩的麪包香味，不知道爲何，腳步忽然不受控制往那麪包店走去。
推開門時，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對着收銀員道；“就這幾樣，多少錢？”
“一共一百五十一元，先生。”收銀員接過錢，拿在手裡面，然後找零給他。
男人背對着茹謹接過錢，放進皮夾裡，他拎着東西準備離去，轉過身，卻撞進一個熟悉的眼神裡。
茹謹和何哲對視一眼，只覺得心裡忽然有什麼漏掉了，她低下頭，和他擦身而過。
何哲卻側身看了她一眼，他剛想開口說點什麼，口袋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了。
他收回思緒，拿着手機走了出去。
茹謹轉身看了何哲的背影一眼，總覺得這個男人她似乎在哪兒見過一樣，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小姐，請問需要什麼？”收銀員打斷她的思緒。
“你好，給我打包幾樣你們這裡的招牌面包。”茹謹拉回思緒，笑道。
“恩，好的。”
茹謹買了麪包，出了麪包店，她看見之前那個在麪包店遇到的男人還站在街邊打電話，有雪花灑在他的大衣上，他也不管。
他似乎在和電話那頭的人聊着什麼，神情很溫和，只是眉毛微微蹙起。
他大約察覺到有人注視他，擡起頭，和茹謹對上，茹謹趕緊低頭，疾步離開了。
何哲追了幾步，他總覺得這個女人有點不對勁，但是電話那頭的顧秋辭忽然開口道；“你來我家裡一趟，周雅的事情，有了進展。”
何哲聽到進展時，馬上停下步伐，轉身上車道；“我這就來。”
掛了電話，何哲驅車去了顧秋辭家裡面，這一年多來，儘管早已判定周雅死了。
可是何哲卻還在依依不休的尋找她的痕跡，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爲什麼，總覺得她沒死一樣。
可能這個說出來會有點可笑，可是他還是固執的想要去查詢，而顧秋辭無疑在這裡幫了他很大的忙。
如果不是有這個兄弟的支持，何哲大約會很難進展下去。
到了顧家，何哲還沒進門，就看到顧秋辭家的老二在院子裡堆雪人，一雙小手凍的通紅，許亞希站在那裡輕斥他。
小傢伙卻一點都不怕，還撲到許亞希懷裡撒嬌，而許亞希則摟着兒子起身準備回房。
“何哲，你來了？”起身的剎那，許亞希看到站在院子的何哲，訝異了片刻，隨即邀請他進去坐。
何哲點頭，朝他笑了笑，然後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顧秋辭他在二樓書房，我去叫他下來吧！”許亞希把兒子給趙阿姨，轉身對着何哲道。
“不必了，我自己去找他。”何哲往樓上走去，推開顧秋辭書房的門，就看到他正坐在書桌後面。
“來了。”顧秋辭頭也不擡，似乎料到是他。
“你剛剛電話裡說的進展，是怎麼回事？”他走過去問道。
“這是我調去查的人拿回來的報道。”顧秋辭把手裡的文件遞到何哲的面前。
何哲只覺得整顆心似乎都因爲這個消息提了起來，他接過文件，打開了，裡面有幾張照片，是去年出事的那天，有人拍到的，當時何哲他們都沒注意，此刻這麼一看，果然是有問題的。
周雅躺着的地方流了一大灘血跡，如果她是被什麼東西叼走，該有血跡一路留下的，可是現場幾乎都沒有這種痕跡。
“除非有人把周雅帶走了，不然，無論是什麼野獸，也不會不留下任何蹤跡。”顧秋辭分析道。
“可是會是誰？周雅她受了那麼重的傷，誰把她帶走了？想對她怎麼樣？”何哲苦思冥想道。
“所以我派人找了一下去年和福利院隔的最近的醫院，就真的有醫院說接受過受刀傷的病人。”顧秋辭此話一出，在何哲心裡猶如掀起萬丈巨浪一般。
“那你派去的人，查出結果嗎？”何哲激動走到他面前的道。
“沒有，福利院附近有好幾個村子，人口加起來可不少，而且，現在不是有了周雅的蹤跡嗎？你急什麼，倘若她還活着，遲早會找到她。”顧秋辭不慌不忙道。
“我就想見到她，你不懂。”何哲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道。
知道她還活着，他心裡鬆了一口氣，可是不由又想到，她過的怎麼樣？這一年倘若還活着，爲什麼不回來找他？
是有什麼難言苦衷，還是怎樣？
只是這些話他終究對顧秋辭說不出來。
“你放心，只要有了她的蹤跡，不久就會有她的消息。”顧秋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這一年多，真的謝謝你了。”何哲微笑道。
“跟我還客氣？”顧秋辭瞪他一眼，似乎多有不滿他這句話。
何哲卻只是笑了笑，沒有再多說。
何哲從顧秋辭家出來時，天色已經黑透了，婉拒了許亞希留他吃飯的好意，他發動車子慢慢朝家裡開去。
路上已經堆積了一層薄雪，他慢悠悠把車子開回了家裡，走進客廳，就看到何司燁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似乎在畫什麼。
這個小傢伙，這一年多來，真的成熟了很多，他似乎對於當年周雅的死有所瞭解，可是應該是何父何母跟他說過什麼，他從來沒在他的面前表現出想念周雅的模樣來。
也許是聽到腳步聲，小傢伙本來埋頭苦作的臉擡起來，看到是何哲時，立馬露出一個微笑出來。
“爸爸，你終於回來了？”他飛快的扔了本子和筆，走到何哲面前。
“在幹什麼？”何哲摸了一把兒子的小腦袋問道。
“在畫畫。”何司燁回答的有些遮掩，在何哲還沒走過去看他畫什麼的時候，他已經把畫收了起來。
“怎麼，還不能給爸爸看了？”何哲見他收起來，笑着打趣道。
“又沒什麼好看的。”何司燁嘟嘴，準備把畫拿回樓上去，然而，夾在本子裡的那一幅畫卻忽然掉了出來。
何哲俯身撿起來，就看到那上面畫着這樣一幅畫，一家三口，左邊是父親，畫的他的樣子，右邊是母親，是周雅的樣子，中間那個，大約就是何司燁了。
何哲把畫拽在手裡許久，情緒都平復不下來。
“爸爸，對不起。”何司燁低頭道歉，聲音裡有哽咽的意味，他強忍着道；“我就是太想媽媽了，我不是故意畫的。”
“爸爸並不怪你。”何哲摟着兒子，親了他一口道；“爸爸也想你媽媽她。”
“爸爸，如果你真的很想媽媽，不如你再娶一個老婆好不好？”何司燁忽然提議道。
“胡說，爸爸不娶。”何哲拍了兒子一下。
“爲什麼？奶奶說你一個人太孤單了，她想有人照顧你。”何司燁眨巴眼睛道。
“……不用，爸爸有你就夠了。”何哲低聲道。忍住把周雅有消息的事情告訴兒子。
他想等一切確定了，再來告訴他。
“爸爸，我也想媽媽，可是奶奶不讓我告訴你，她說，提起你會傷心，爸爸，你真的很想媽媽對嗎？”何司燁窩在他懷裡問道。
“想，很想。”何哲點頭道；“所以爲了你媽媽，我們要好好活下去。”
“嗯，可是爸爸我肚子餓了。”何司燁忽然撫着小肚子道；“我想去吃漢堡，可以嗎？”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畢竟是個小孩子，即使傷心，也不過幾秒的事情，很快就又想到別處去了。
“爸爸帶你去吃。”何哲難得今天心情不錯，所以對於平常不怎麼答應何司燁的要求，此刻也是難得放縱一次。
父子倆裹的嚴實，開車出了門。
去了附近的大商場裡的kfc，何哲讓何司燁坐在一處座位上等着他，他自己則去點單。
何司燁坐在位置上，無聊的四處張望，忽然，他眼睛盯着外面大街一處，像是釘住一般。
過了一會兒，他才起身追了過去，大街上此刻並沒有多少人，何司燁追着那一抹身影不停的跑。
可是怎麼也追不上，最後，眼睜睜看着那抹身影進了出租車離開了。
“媽媽？”何司燁急得大哭。
他繼續追着，卻因爲路太滑而摔倒在地上。
“小朋友，你沒事吧？”有好心的路人扶起他。
“走開，我要我媽媽。”何司燁固執不肯起來。
“怎麼了？”何哲端着東西回到座位上就沒看到何司燁的身影，他幾步追了出來，就看見一羣人圍着一處。
他連忙走過來，撥開人羣，就看到兒子趴在地上。
“何司燁，你這是在幹什麼？”他立馬擺了臉色。
“爸爸？”何司燁這才爬起來，抹了一把臉道；“我剛剛……，剛剛看到媽媽了，可是她坐車離開了，真的是她。”
“兒子？”何哲蹲下來，和小傢伙對視一眼，神情嚴肅道；“假如你如果看到媽媽，她會不理你嗎？”
“可是我真的看到她了，她就在這個地方，然後去坐車離開了。”何司燁癟嘴道。
“何司燁，你下次還想不想我帶着你出來了？”何哲提高音量道。
“想。”何司燁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