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必了。”顧秋辭卻連最後一絲遐想也不留給人家,說完這句,就拉着一直沉默的許亞希離開了。
擦身而過的剎那,許亞希好像看見安茉莉緊握的拳頭。
她不由嘴角微勾,看來又是一個癡情者。
“笑什麼?”出了大廳,兩人往車庫走去,顧秋辭忽然轉頭看着許亞希問道。
“你的愛慕者不少啊?顧少?”許亞希頗有些吃味道。
崇城時娜一個,在京都,居然也會有。
“彼此彼此。”顧秋辭瞥她一眼,暗示意味十足。
“切。”許亞希不滿的嗤一聲道;“我就一個蔣清棱,你看看你自己,除了時娜,現在又多了一個什麼安茉莉來着,真是走到哪遍地留情。”
“所以你要看緊了,許小姐,說不定哪天我就被別人搶過去了。”
“我纔不怕。”許亞希反駁。
“哦?真不怕……”顧秋辭最後一個字忽然變了音色,步伐也猛地停住,定定的看着前方。
許亞希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也是一愣,距離兩人不遠處,徐老爺子背對着他們站在那裡,似乎在等顧秋辭。
許亞希想起之前徐老爺子在廚房對顧秋辭的態度,不由抓緊他的手,有些擔憂,眼前這位老爺子絕對來者不善。
他反拉着她的手,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臂,上前幾步喚道;“外公。”
“就這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回去?”徐老爺子轉過頭,一雙銳目緊盯着他問道。
“我明天走之前會來和外婆打招呼,您放心。”顧秋辭淡淡回答。
徐老爺子聞言,冷哼一聲道;“就這麼厭惡這個地方?迫不及待想要離開。”
“並不是,只是崇城那邊堆了太多事情等着我去處理。”他如實回答。
“呵,一個屁大點公司,需要怎麼經營?有多少事情要處理?不過都是藉口罷了。”徐老爺子對於他的理由十分不屑。
“外公這話說笑了,倘若我不想留下,我根本不需要找藉口。”他反駁道。
“還有一點就是,也許您說的對。”顧秋辭也嘲諷的勾起脣;“我的公司當然和您的跨國集團不能比,但是,你的公司再往前移至五年,和我的屁大點公司有何差別?”
“你……”徐老爺子沒料到他居然會反駁,一時有些另眼相看;“幾年不見,小子越發嘴皮子厲害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有不敬之處,還希望祖父海涵。”雖是這麼說,顧秋辭眼裡並無歉疚感。
“好,厲害,比你那個窩囊廢父親有種多了。”徐老爺子點頭,下一秒忽然轉移話題問道;“不過,你說來給我拜壽,可是拜壽的禮物在哪兒?”
顧秋辭聞言,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就回答道;“禮物在路上,大概明天我走之前就能到了。”
“這纔像話。”徐老爺子冷哼一聲,目光忽然不懷好意轉向一旁的許亞希,話卻對着顧秋辭道;“小子,話說安家的小閨女覬覦你很多年了,與其找一個沒身家背景的女孩,不如選擇一個有身家背景的大靠山來幫你。”
他這話說的十分直白,許亞希當場就握緊了拳頭,想要發作,無奈顧秋辭抓住她的手,回答徐老爺子的話道;“多謝外公一番好意指導。只是我習慣靠自己,靠別人,沒有安全感。”
“呵,是嘛?但願你不要將來後悔纔是,安家權大勢大,如果你傍上這棵大樹,以後就高枕無憂,事業上也更上一層樓,但是沒有這棵大樹,你就算多奔波幾年也未必有這樣的光景。”
“我,並不後悔。”顧秋辭短短一句,已足夠表明心意。
“後不後悔,以後就知道了。”徐老爺子說完這句,就大步離開了。
他來的沒頭沒腦,走的也沒頭沒尾的。
他一走,許亞希就忍不住抱怨道;“你這什麼外祖父啊!”
呵……,居然當着她這個正牌女友的面來挑撥離間,真可惡。
“好了,許亞希小姐,你就不要和一個年過九旬的老人計較那麼多。”顧秋辭推開車門讓她坐上去。
“哼。”她當然不會跟那個老頭子計較,只不過,她擋着他準備關車門的手,問道;“不跟你祖母打一聲招呼?”
許亞希想起那個和藹的徐老夫人,總覺得她人非常好,不似剛剛這個徐老爺子,非常勢力和討厭。
“打招呼的話,大概我們就回不成家裡了。”顧秋辭頗無奈的回答。
“也是。”許亞希點頭,如果他去跟徐老夫人打招呼的話,大概真的走不成,她如果知道他們要走,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兩人離開的。
“所以,還是明天回崇城再去跟她打個招呼吧!”說完這句,顧秋辭就發動引擎,往外面開去。
路旁的白玉蘭燈光靜靜的照着馬路,許亞希坐在副駕駛上,忽然轉頭看向顧秋辭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這裡?”
以前從沒聽他講過舅舅家,還有外祖父祖母,而這次就算到了這裡,他甚至連留下住一晚都不情願,她就想他一定是不喜歡這裡。
“談不上不喜歡,可能是我母親的原因,祖父包括舅舅曾非常憎恨我父親,所以我也漸漸跟他們斷了來往,關係也就疏遠了。”顧秋辭緩緩解釋道。
恐怕不僅如此吧!許亞希在心裡腹誹,像徐老爺子剛剛那態度,明顯不是很喜歡顧秋辭。
而且顧秋辭對徐家,就許亞希見過的三位來看的話,他好像除了對徐老夫人親近一點,其他的,都是一幅客氣疏離的模樣。
一點都不親近的樣子。
這裡面一定有點什麼,才導致他這個態度,但是這畢竟是家務事,說不定還涉及什麼隱私,許亞希也不好再問下去。
“嘴巴嘟那麼長?又在想什麼?”顧秋辭抽空看了她一眼,正好看見她撇嘴的模樣,遂問道。
“我在想,你會不會後悔?拒絕了那位安小姐,失去那麼座大靠山,以後想起來會不會埋怨我阻擋你事業的步伐?”她如實道。
心裡面感慨的很,回想起剛剛徐老爺子的話,她覺得他說的其實也不無道理。
“許亞希?”顧秋辭聞言神色清冷的看着她道;“你覺得我顧秋辭何時窩囊到要靠女人來擴大公司?”
“畢竟可以少走一步路,誰會不心動?”她反駁。
“那麼你的意思也就是,如果以後有人拿東西或者說人誘惑你,你是不是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嗯?”
“這個可不好說。”她卻故意逗他。
“行。”顧秋辭忽然將車子停在一旁,熄火,邊朝她撲過去道;“看來我不做點什麼,你是不會低頭認錯了。”
“喂,神經病啊!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的,你要不要那麼激動?”她急忙躲開,沒料到他居然在大馬路上就想……
“那以後有這樣的選擇擺在你面前?你究竟會選擇什麼?”他雙手環胸,語氣威脅問道。
“明明是我該問你這個問題纔對?如果以後有這個的選擇給你,你選什麼?”她不甘示弱道。
“我今天已經做了這個選擇,未來也會是這樣,不會改變。”他承諾道。
“那好。”許亞希忽然也嚴肅起來,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是這樣,我也一定不變,不管以後有多大的誘惑擺在我面前,我都不變。”
她說完這句,車裡本來歡快的氣氛忽然有點沉重起來。
“亞希,我會記得你這句話的。”
半晌,顧秋辭看着她道。然後將車子重新啓動,朝酒店開去。
許亞希看着他剛毅的側臉,忽而心生感慨道;“要是不回去崇城,車子一直這樣開下去就好了。”
“不想回去?”他問。
“嗯。”此刻這樣的情景,她的確不想回去。
“那以後老了來這裡養老。”他試着問。
“不要。”她想也沒想拒絕了。
“爲什麼?你不是想住在這裡?”他不解。
“想住這裡和要住這裡是兩個概念。”她只是心裡下意識不想回去崇城面對那些煩心事而已,但那裡畢竟是她的家,怎麼能不回去。
“……隨你。”對於顧秋辭來說,只要她陪着,到哪兒都一樣。
當晚回到住處,許亞希洗完澡後,坐在牀上等着到客廳處理公務的顧秋辭進房間梳洗乾淨,然後上牀把她抱進懷裡準備睡覺。
她忽然拉着他道;“你幾個小時之前答應我什麼事情?忘了嗎?”
“……”顧秋辭拉扯她睡衣的手一頓。
“快說,不然你去客房睡去。”她一下掀開他的手。
顧秋辭無可奈何,改爲抱着她安撫道;“我說,在國外那幾年,還有我手臂上這道疤。”
“嗯?”她聽着。
“當年,我父親用專機把我送到國外之後,因爲灼傷太嚴重,所以剛出國幾個月都在醫院進行治療。”顧秋辭說的很平靜,彷彿不是講的他自己,語氣也平淡的很。
“是不是很難受?”許亞希卻情緒不是很好,拉着他問。
“並不難受,只是難熬,不能出院而已,手臂這裡,因爲當時情緒不太好,所以留下了疤痕,後來也沒有治好它,任由它留着。”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