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她就是我昨天和你說的懷疑和你的媽媽有關係的人。現在，我已經證實這個猜測了。”慕靈靈輕聲說。
顧雋清又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當中。
然後，他慢慢分開兩瓣薄脣，嗓音無比干澀的問：“那我媽媽是誰？”
他不知道，現在的他就像個無助的孩子似的，被家長扔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雖然身邊人潮洶涌，但沒有一個是他的親人。眼看着別人在自己跟前親親熱熱的來來去去，就更反襯得他那麼孤獨無依。隨着時間的加深，他的內心深處應該是越來越惶恐，也越來越難受的吧？
但是他卻一直用堅強的外殼把這顆越來越脆弱的心保護起來，讓人以爲他真的就是這麼堅強。
可是現在……那雙平時那麼深邃鎮定的眼睛，如今卻流露出一抹令人心痛的脆弱。但在脆弱之餘，又夾雜着一絲絲的希冀，彷彿在期盼着那個丟掉他的親人趕緊回來，牽上他的手帶他回家。
他盼了這麼多年，直到現在也沒有放棄希望，還這麼一直眼巴巴的看着，盼着，想着。
這樣的畫面，讓人光是看着就心疼得不像樣。
慕靈靈的眼睛也不知不覺被淚水充滿，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原本以爲，自己對媽媽和哥哥的思念就已經夠虐心的了。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他纔是最可憐的那個人。
“老公。”她低聲叫着，握住他的雙手。
顧雋清立馬反握住她的。她現在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雙手有些發涼，還在微微發抖。他很緊張，很緊張很緊張，緊張得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慕靈靈連忙拉着他過去坐下：“現在，你別說話了，就乖乖站在這裡聽我說，好嗎？”
顧雋清連忙點頭，雙眼直直的凝視着她，裡頭滿滿的都是期盼。
慕靈靈又被看得心裡一酸。
她趕緊把白天從李曼那裡得到的消息和他說了一遍。顧雋清聽完，又一個人低頭消化了一會，才輕輕點頭，嗓音沙啞的開口：“原來是這樣，難怪你之前就和我說她的表現一直很奇怪，原來是這樣。”
連說了好幾遍‘原來是這樣’，他才勾勾嘴角，對慕靈靈淺淺一笑：“老婆你看，我當初的猜測沒錯，我媽媽的存在的確是被人精心安排的，就連我的出生也是奶奶早就安排好的。”
“是啊，你這個人這麼聰明，還有什麼事情逃得出你的眼睛？”慕靈靈連忙點頭，雙手和他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顧雋清再點點頭，就終於控制不住，一下重重把頭靠在她肩膀上。
慕靈靈一個激靈。“老公！”
“我沒事，就是覺得突然解決了心頭一個大負擔，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該怎麼樣纔好。你讓我靠一靠，抱一抱，我一會就好了。真的，一會……就一會。”
顧雋清低聲說着，雙手摟在她肩膀上，骨節分明的大掌慢慢收緊。
漸漸的，慕靈靈察覺到一陣溼溼熱熱的感覺再脖子上流淌，她心又狠狠一震——該不會，他哭了？
她的心頓時軟得不像話。
輕輕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她低聲安撫着他：“好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媽媽也還好好的活着。回頭等這邊的事情忙完了，咱們就一起去找他們好不好？而且按照李曼的說法，你在那邊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他們對你的印象都不差。以後，你也是有親人的人了。”
親人，這對別人來說司空見慣的一個詞，對他來說卻是無比的奢侈。畢竟在他十歲之前，他唯一的親人就過世了。剩下的爸爸後媽直流根本就不算人！
顧雋清繼續把頭埋在她脖子裡默默流淚。肩膀微微聳動着，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慕靈靈就這樣靜靜的陪着他，時不時溫柔的勸上兩句。
但顧雋清怎麼說也是個心志堅定的人。慕靈靈突然扔出來這件事，給他莫大的衝擊，讓他堅守多年的防線突然崩潰，不由自主的在她面前展露出了他最柔軟最脆弱的一面。但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脆弱太久。
所以靠在她肩頭默默流了一會眼淚之後，顧雋清就擡起頭，眼神又變得無比深邃，眼底的迷茫激動早消失不見了。
“老婆，謝謝你。”但儘管如此，在慕靈靈跟前，他還是真心實意的道謝。
慕靈靈搖頭。“不用謝，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但你能爲我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不容易了。”顧雋清說着，又忍不住抱住她，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這一次的吻沒有帶上任何情慾的味道，卻比之前每一次都讓慕靈靈覺得舒服沉醉。
她閉上眼，也慢慢依偎進他懷裡，雙手圈在他脖子上，這才又慢慢開口：“現在，既然知道了當年是怎麼一回事，你心裡是怎麼打算的？我現在主要說的就是李曼。”
自己的親外甥女和自己的親爺爺混在一起，而且兩個人明顯就不是正經的談情說愛，這事慕靈靈每每想起來就彆扭得不行。
顧雋清的身體也僵了一下。“回頭有空，等我和她聊聊吧！”
“聊什麼？”慕靈靈不理解，“我還以爲你肯定會讓她趕緊離開呢！”
這傢伙每次不就是這樣對她的嗎？可怎麼現在輪到他的小外甥女，他就變得這麼溫柔了？
顧雋清一本正經的回答：“我和她不熟，這也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不好爲她下論斷。所以，一切看她。”
“說來說去，你就是覺得我好欺負，所以就拼命的欺負我！”慕靈靈不高興的低哼。
顧雋清好氣又好笑。“你哪好欺負了？現在這個家裡多少人怕你，你心裡還沒數嗎？”
“那是現在！我說的是以前！”慕靈靈低叫。
以前的她多蠢啊，被他耍得團團轉還傻乎乎的幫他數錢。她之所以能有現在的成就，也是多虧了他一直以來的壓迫和調教。
所以……
好吧，她現在還得感謝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