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他鄉,一個人的日子,的確不好過。
然而,夏曦卻一直堅強的,樂觀的去面對人生。
難得的週末,夏曦本想一個人去運河遊玩,卻偏偏有一個人陰魂不散的一直跟在她身邊。
“慕逸塵,你很閒嗎?”夏曦故意板起一張臉。
慕逸塵卻一直嬉皮帶笑,很戲虐的吹了聲口哨,“恰好,今天很閒而已。你想去哪裡?運河帶?我可以給你當嚮導。”
“謝謝,不需要。”夏曦直截了當的拒絕後,轉身就走。
他們即便住在同一個酒店中,酒店那麼大,各忙各的,也不可能常常遇見。而她和慕逸塵‘偶遇’的次數顯然太多了一些。
並且,夏曦每一個假日,他也會恰好很空閒,然後跟着夏曦四處遊覽本地風光。
他做的如此刻意而明顯,夏曦又不傻,怎麼會看不出他的意圖。
夏曦不想繼續招惹他,便只能躲着。卻沒想到,慕逸塵就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躲都躲不起。
夏曦沿着河岸漫步,並不理會身後的慕逸塵,而他也不打擾她,就那樣不厭其煩的跟着。
出門時的天氣還不錯,夏曦就沒有撐傘,誰知走到一半,天空卻飄起了微微細雨。
夏曦站在河岸便高大的樹木下避雨。
雨絲穿透樹葉,偶有一兩滴會打落下來。夏曦微揚着下巴,脣角含笑,俏皮的攤開掌心,去接落下的細雨。
慕逸塵就守護在她身邊,靜靜的凝望着她。落入眼中的畫面極美,如同一首繾綣綿長的寫意詩。
“這裡很美吧?我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有一天,會帶着心愛的女孩來到這裡。現在,終於實現了。”
慕逸塵單手插兜,儘量的讓語氣聽起來不那麼緊張刻意。
而他身旁的夏曦,一直攤開着手掌,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間剔透的雨珠上,她清雅的容顏上神情一直是淡淡的,好似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而慕逸塵知道,她自然是聽到了,也懂得了他的心思。
她只是不想回應。
慕逸塵輕輕的聳肩,多少有些失落,卻並不氣餒。
看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這場雨並沒有下的太久,雨停後,夏曦繼續前行。
在前方的不遠處,有一座小教堂,教堂中,正在舉行着一場草坪婚禮。
“我們可以進去觀禮嗎?”她向身旁的慕逸塵問道。
“當然,新人並不介意接受陌生人的祝福。”慕逸塵牽着她,一起走進教堂內。
婚禮很簡單,只有新人,牧師,還有少數的親友。並不像中國式的婚禮那麼繁瑣。
夏曦記得,她和韓珏結婚的時候,宴席就有上百座,禮服換了左一套右一套的,等婚禮結束後,她累的都要虛脫了。從婚禮現場回到家後,她和韓珏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累死了,今晚不洞房,沒力氣。
韓珏笑着答應,但時間剛過午夜十二點,他就像餓狼一樣的撲上來,纏着她不停的索要。
“你不守信用!”夏曦氣的不停捶打他胸膛。
韓珏邪魅的笑,回道,“我答應你昨晚不洞房,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已經是第二天了。”
當時的一幕幕,像放電影一樣的在腦海中不停回放着。那些曾經,對現在的夏曦來說,恍若隔世。
牧師站在臺前,說着當地的荷蘭語,夏曦完全聽不懂教堂中的人究竟在說些什麼,但當新郎與新娘緊緊的相擁在一起親吻的時候,坐在下面的夏曦卻險些落淚。
“女人天生都這麼多愁善感嗎?真是麻煩。”慕逸塵把一片紙巾遞給她。
夏曦眼中含着淚,脣邊是一抹極爲苦澀的笑。
她哭的並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這個世界上似乎所有人都很幸福,只有她是如此的不幸。
婚禮結束後,他們在教堂附近參觀。沒想到教堂裡還有一間小小的圖書館,
閒來無事,夏曦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靠在牀邊,安靜的翻看着。
“你喜歡泰戈爾?”慕逸塵雙臂環胸,身體懶懶散散的靠在了窗子的另一側。
夏曦鉛白的指尖翻動着書冊,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中的書本上,漫不經心的回了句,“還好。”
慕逸塵抿了抿薄脣,語調懶懶的說道,“Themostdistantwayintheworld,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死相隔,也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他說這一句的時候,一直側頭看着夏曦,難得的是,夏曦這一次居然沒有裝作沒聽到,而是擡起清澈的眼眸,淡淡看他一眼,隨意的一笑。
“你也看過這種書,真是難得。”
“都說這書爛俗,想看看究竟爛俗到什麼程度而已。”慕逸塵輕哼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其實,詩歌只是一種理想狀態,感情的昇華而已。生死相隔,天各一方,已經足以阻斷一切,兩個人即便再相愛,又能如何呢。”夏曦輕輕的嘆息。
“所以說,還是多看看眼前人吧。”慕逸塵戲虐的笑着,隨手奪過她手中的書,丟回書架上。
“最不喜歡這些悲春感秋的東西,陪我吃飯去吧,還是填飽肚子實際。”
夏曦也不與他爭辯什麼,畢竟,女人是感性的動物,而男人都是理性的。愛情與麪包,好像真的是麪包而重要。
因爲沒有愛情至少不會死人。
夏曦和慕逸塵一前一後從旋轉樓梯上走下去,夏曦一邊走,一邊想着一會兒要吃什麼的問題,這一分心,腳下突然一滑,便踩空了一層樓梯。
“啊!”夏曦驚叫一聲,身子傾斜着向樓梯下滾去。
“林夏曦!”慕逸塵震驚失色,一手抓住木質扶手,另一隻手臂伸向她,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好在,慕逸塵及時的出手相救,夏曦纔沒有被摔得太慘,她跌坐在平臺上,扭傷了腳踝,膝蓋也磕破了皮,但並不算太嚴重。
“沒事,小傷而已,應該不影響走路。”夏曦仰頭看着他,笑笑的說道。
然而,慕逸塵在她身邊蹲下來,二話不說,直接把她緊擁在懷裡。
“你這個女人,你怎麼總是這麼笨,一定要讓自己受傷!”他的下巴抵着她額頭,低吼着說道。
夏曦被他困在懷中,濃密的長睫一眨一眨,居然有片刻的恍惚。
這具依靠着的胸膛,竟然和韓珏的懷抱那麼像,同樣的溫暖而清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