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爺那邊必然會以爲她送去三王府的畫是舒初柔所作,這事還得舒清瓷幫着,才能將這件事的真實情況說清楚。
舒清瓷垂眸略有所思,隨即柔聲問道:“小月,那、小王爺看了那幅重新作的畫,可說了什麼?”
她深知繞是同一個人作同樣一幅畫,若是當時作畫的心境和後來的不同,這畫感也會不一樣。
昔日她就觀察到小王爺是個懂畫之人,這幅畫若是有偏差,想必他也會看出來。
“小姐無需憂心,那畫師今日作的那幅,奴婢瞅着可遠要比上次做的那幅還要好,小王爺只以爲是老爺重新裝裱之功,並未多言其他。”葉晗月安撫道。
“如此便好,那畫師真乃能人。”舒清瓷柔柔的誇讚了一句,隨即眉頭舒展,重又朝着舒家院內走去。
舒家大院正廳。
舒老爺心急三王府那邊的情況,便一早派人在門口注意着葉晗月的是否回來了,她剛進舒家大門,就被舒老爺叫去了前廳,舒清瓷在一旁自然跟着一同去了。
“老爺。”
“爹爹。”
葉晗月福了福身,舒清瓷也隨之行了禮。
舒老爺擔心了一日,他雖見舒初柔所臨摹的畫作還算過得去,可小王爺目力驚人,這萬一要是過不去,那可就不單單是交不上壽禮的罪,還有着欺瞞之罪。
他心急如焚,可葉晗月卻在此刻纔回來。
他也不等葉晗月和舒清瓷行完禮,就忙急着問道:“行了,先別行禮了,小月,你快說說,那幅畫小王爺如何說?”
葉晗月擡頭見舒老爺面色焦急,眉頭緊鎖,也不遲疑扭捏,張口便回道:“回老爺,奴婢清晨去三王府送畫的路上,恰好看見了先前替小姐作畫的那位畫師,奴婢心想若是這畫師再重作一幅同原畫一模一樣的,興許會比二小姐的那幅更好,於是……奴婢就自作主張求了一幅。”
雖說她是聽了舒清瓷的話才重新畫了一幅原畫,可也不知道舒老爺是何意思,故而,她話到尾聲,便弱了幾分。
舒老爺一聽,濃眉瞬間舒展開去,緊走幾步至葉晗月面前,便又問道:“那小王爺可是滿意?”
葉晗月點了點頭。
舒老爺面色一鬆,壓於心口一日的石頭轟然便落了,他臉上帶着喜色,笑着看向葉晗月,誇道:“小月啊,這事你做的不錯,若不是你機靈,咱們舒家怕是要被小王爺怪罪了,老爺我必須得賞你才行。”
“老爺,這事還得多虧小姐提點,不然小月也想不到這層,老爺要賞就賞小姐吧。”
當着舒清瓷的面,葉晗月也不好獨自邀功,畢竟這事明面上可都是舒清瓷的功勞,她這話就算間接恭維她家小姐吧,爲了方便以撮合她和侯昊炎容易些,舒老爺的賞賜她要不要也不打緊。
舒老爺聽完這話,心裡更是對眼前的這個奴婢高看了兩眼,遇事機靈、處事不慌,而且頭腦足夠靈活這等下人若是多幾個,他倒也省不少心。
他轉而笑着看向舒清瓷,難得顯露父親該有的慈愛之色說道:“清瓷也有功勞,一併賞了,哈哈!”
舒清瓷莞爾一笑,正要回謝豈止門外突然傳進來一句話阻撓了她。
“老爺,何事這般高興呀?是不是小王爺那邊甚是滿意呀?”
話聲未落,門口便出現了濃妝豔抹的二姨娘,以及一臉得意之色的舒初柔。
她們兩人可是從昨夜起就按耐不住得意之色了,原本還以爲小王爺壽禮之事,已是板上釘釘了,可誰知一夜未過,峰迴路轉,這好處就落到她們娘倆的頭上,這怎能不叫人得意。
二姨娘被舒初柔虛攙着胳膊,扭着腰肢便走到了舒老爺身側,她微勾紅脣,嬌媚一笑,便對着舒老爺柔聲說道:“老爺,小王爺那邊可是回話了,您倒是說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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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原有的三人都看着這母子二人,一時倒忘記了說話,二姨娘這般一問,舒老爺才略顯僵硬的重又笑道:“小王爺對那幅畫很滿意,看來這壽禮之事算是了了。”
舒老爺大有鬆了口氣的神色,葉晗月觀其這點,止不住勾脣淡笑了一下。
這就是所謂的皇商,雖和皇家打着交道,卻也將全家的性命綁在了腰上,當初她設定舒家這樣的背景時,就想到了這層,卻不料當初的一番思量,如今倒將她自己也算到裡面了。
如果按照原書中進展走,她要是能及時回到現代倒還好,不然……
葉晗月暗暗嘆了口氣,不敢再深想,多說天命難爲,可如今她的命卻是由她一手寫成的,若是深思,便是嘔人心脾。
她這番走着神,二姨娘那邊確實喜笑顏開的開始邀功了。
“老爺,這事可得記咱們家柔兒一功呀,若不是她臨危生智,只怕這事還不能如此圓滿的了了。”
她說的一臉喜色,站於她身後的舒初柔,更是不時輕蔑的看葉晗月和舒清瓷一眼,就等着看她二人白用功一場。
舒老爺愣了一下,隨即纔想到二姨娘並不知道那幅畫已經換了,他輕咳一聲,態度稍好的打斷了二姨娘。
“夫人,這事是這樣的,方纔小月送畫之時偶遇原先那畫師,便將初柔作的畫替換了下來,小王爺滿意的那幅並非初柔所作。”
“什麼?”二姨娘臉色一白,接着轉頭就瞪向了葉晗月,眼角皺紋隨着雙眼間的憤怒,倒是透過脂粉顯現出來。
葉晗月輕飄飄看了二姨娘一眼便低下了頭,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這母子倆若不給個當頭棒喝,只怕下次還有用更惡毒的招數,對付清蘭閣裡的人。
二姨娘惡狠狠的瞪着葉晗月,她千算萬算,眼看着這事就要成了,偏偏這個死丫頭又跑出來攪了一局,早知道會有今日,她該早買通人下些死手。
舒初柔心中自然也是氣憤不已,可她無意中看到舒老爺面色的逐漸陰沉的臉色,暗道不好,忙上前拉了一下二姨娘的胳膊。
她盈盈一笑,眉眼間看不出一絲對此事的不滿,“小月,還是你機靈,不然、先前我也正在擔心,怕我臨摹的那幅畫小王爺會不喜歡,娘,小月這丫頭這回可是立了功了,您可得賞點什麼給她才行。”
她臉上帶着淺笑,可扶着二姨娘的那隻手卻在暗中使了勁,二姨娘吃痛,回頭一看,便抓住了舒初柔眼裡的神色。
她猛然驚醒,老爺還在身後,她若是因爲這事責難這死丫頭,那老爺難免會多想。
如此一想,二姨娘陰沉的臉立馬雲開霧散,她暗暗對着舒初柔使了個眼色,隨即笑着說道:“這是當然,小月這次有功,待會我就回房取個好物件去,老爺,小月這丫頭雖然有功勞,我家初柔可也沒少爲這事出力,老爺若是要賞,可得一視同仁纔好。”
她笑的一臉嬌媚,可暗地裡卻是牙關緊咬,如果不是舒老爺在場,她指不定擡手就朝着葉晗月抽了過去。
舒老爺方纔見二姨娘要責難葉晗月,正打算斥責,誰知二姨娘瞬間又說了這番話。原本舒初柔對壽禮這件事就費了不少心,這事他是記着的,既然二姨娘沒再繼續犯錯,那他也不好不答應。
“好,待會我就命管家去備些禮物,對了,上次初柔被禁止出府一事,今兒個便解了吧。”
舒初柔上次收買貢浦和哄騙舒清瓷的事,二姨娘只被罰了幾日,可舒初柔因爲是主犯,舒老爺即便允許她出了房間,也不許她出舒家大門半門。
舒初柔一聽可以出府了,當即一臉喜色的上前幾步,“謝謝爹爹。”
舒老爺看着眼前兩個同樣爭氣的女兒,心裡頓感欣慰,之前他還憂心舒初柔和舒清瓷不合,回影響到舒家的未來,現在這兩人雖然依舊貌合神離,但好在兩人一心都在爲了舒家着想。
富門大院之家,本就親情涼薄,他也不指望她們姐妹能夠相敬如賓,只要她們一心都是向着舒家,如此他也就老來安慰了。
一行人又隨意說了些話,舒清瓷面色一直不太好,心裡更是不想看着二姨娘和舒初柔在舒老爺面前阿諛奉承、盡顯討好之色,更甚者,舒老爺還喜笑顏開一臉受用。
她心中實在不快,於是尋了個藉口,帶着葉晗月出了前廳。
葉晗月察覺到舒清瓷似乎不高興,但她也沒多問,以她的智商自然很容易就猜測出舒清瓷的不悅是因前廳那兩個女人,可這事本就在所難免,除非舒老爺將這兩人趕走,不然,這種看不順眼的事總會少不了。
一路無話,二人便直接回了清蘭閣。
“小月,你也累了一日了,先下去歇着吧。”
舒清瓷沉着臉,垂目走至房間門口才想起身後還跟着一人,想想今日葉晗月當着舒老爺面前的說辭,她也不想再支使她。
“小姐。”
葉晗月擔心舒清瓷想的太多,遲疑着想跟進去勸說一二,可轉念一想,覺得還是讓舒清瓷自己想清楚的好,畢竟日後她若是回了現代,她就得獨自面對這些,到時哪還會有人來勸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