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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華堂聽得更怒,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劉姨娘的衣領子將她提了起來,怒道:“你還有什麼更羞辱的事,一併說完好麼?你是怎麼爲人母親的,邊兒子的父親是誰都不知,你……你真是……”
劉姨娘眼中全是痛苦之色,脖子被揪得死緊,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扳着冷華堂的手道:“堂……堂兒,娘當年是被人害的,娘只是一個外室的庶女,身份地位都太差,他們一個想要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另一個別有用心,想要奪權,呵呵,娘就成了他手中的工具了,你……若真的如此難堪,那就殺了娘吧,娘……沒有怨言,只要能保得住堂兒你的地位就好。”
冷華堂漸漸鬆開了手,劉姨娘的話在他心裡如重錘擊下,碾碎了他的心,將他打落塵唉,與污泥混在了一起,從此再難洗清,他在小庭和世人面前再難擡起頭來,他終是有些清醒,看清眼前這個如風中殘燭般飄零的女人,心中一酸,總算起了一絲憐憫,將劉姨娘扶住,好生拉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卻是垂了頭。
他一時還難以理清頭緒,依劉姨娘所言,當年必然是二老爺和祫親王兩個都利誘和逼迫於她,而她自己,也是想要改變當時的惡劣的身份環境……雖說情有可原,卻也可恨啊,怪只怪自己的命不好,攤了這麼個娘,而父親,卻還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
不行,決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他不想被千萬指,被萬人笑,一想到這一點,冷華堂就要炸毛,猛地又抓住劉姨娘的手道:“你方纔說什麼,說誰還知道當年的事情?”
“是王媽媽,王妃以前的那個奶媽,她如今被孫錦娘關起來了,她對孃的事情一清二楚啊,而且,她手上還握得有證據,有當年爲娘迷暈王爺的證據啊。一旦那些東西公諸於世,堂兒,你的一生就要毀了。”劉姨娘見兒子總算恢復了些心智,心中鬆了一口氣。卻是因着王媽媽的事更急了,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冷華堂聽了眼裡射出陰戾的光,放開劉姨娘道,“娘,你還是回浣洗房吧,如今咱們只能低調,隱忍一些,不要再惹惱小庭和錦娘了,今天小庭已然在皇上面前提出要奪回世子之位了,好在皇上不允,才躲過了今天這一擊,不過,聽小庭的語氣,他以後還是會爭世子之位的,所以,孃親,暫時委屈你一段時間,等兒子將一切解決了,再接了娘出來,娘,您受了一輩子委屈,兒子一定要讓您揚眉吐氣,一定要讓您過幾年舒心的日子,有個美好的晚景。”
劉姨娘聽得熱淚盈盈,雖然才被自己這個兒子打成重傷,但她將那看作是他的一時之氣,任誰得知自己有那樣一個不堪的身世,也會發怒,發怨,會生恨的,但兒子還是孝順她的,她欣慰地伸了手去,依戀又慈愛的撫摸兒子俊朗的面容,心裡是無限的酸楚和愧疚,若自己也有劉清婉的身份,兒子又怎麼會有如此不堪的身份?
“堂兒,娘只要你過得好就行,孩子,你要記住,除了裕親王,你二叔,還有一個人也能幫你的,她……掩藏得很深,雖然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但是,只要你能運用得當,她是會幫你的。”劉姨娘諄諄教道。
冷華堂聽得心中一振,二叔對自己好那是他自小便知道,裕親王對自己很複雜,說不上好,但也不壞,他總是在最緊要的時候幫助着自己,不然,當年也沒有那麼容易將小庭的世子之們奪走,而這兩人之外,從來沒有聽劉姨娘說過,還有誰是站在自已這一邊的,到這個地步才肯說出這個人來,那人身份定然也不一般。
所以,他聽得很是興奮,兩眼放光地問道:“娘,這個人是誰,他真的會幫孩兒麼?”
劉姨娘聽了嘴角勾起一抹冷嘲,輕咳了一聲才道:“她也不是好人,只是唯恐天下不亂而已,只要看到有人比她幸福,她都不喜歡,而你母妃卻正好是她最爲嫉妒的,呵呵,她們是嫡親姐妹,從來沒有拿正眼看過孃親,可是,她裝得再清傲高貴,其實骨子裡與爲娘又有何不同,不過一樣也是卑鄙下賤罷了。”
“娘,你說的是……劉妃娘娘?”冷華堂很不確定,記憶中,劉妃娘娘一直對小庭很好,對王妃也很好,對自己向來就是冷淡鄙夷的,又怎麼會幫助自己去對府小庭和錦娘呢?這可真是怪哉了。
“就是她,你大可以在危機關頭去找她,她會幫你的,當年你之所以能得那樣順利的得到世子之位,與她的幫助也是分不開的,堂兒,娘不會害你的。”劉姨娘自嘲地說道。
冷華堂雖仍存疑慮,卻深知劉姨娘不會騙他,便是應了,劉妃娘娘在宮中的勢力僅次於皇后娘娘,就是皇貴妃娘娘也被她踩在腳下,而且,六皇子如今也與和親王,榮親王很是親厚,皇上對六皇子很是看重,太子雖然是自己的連襟,可惜,江南一行,太子的心卻是倒向了孫錦娘和小庭,倒是對自己不冷不熱了起來。
枚兒……得讓枚兒再去太子妃那邊多走動走動,太子妃自從生了兒子後,在太子府裡的地位更是無人能憾動了,如今越發的有了國母的範,太子很是敬重太子妃,怎麼說,也會顧及太子妃的感受的,所以,如今,萬萬不能與枚兒搞砸了關係。
可是方纔……方纔自己好像吼過枚兒了,冷華堂一想到這個,心下便有些忐忑,將自己稍事收拾了下,便開了門,喚道:“來人,扶姨娘回浣洗院。”
喚了半天,也沒看到一個人來,他不由怒了,正要發火,突然又反應過來,心裡爲枚兒的細心而感動,自己方纔在劉姨娘屋裡的那番吵鬧,聲音大得很,若是讓有心人聽了去,那不是自尋死路了麼?也不知道枚兒知道了多少,不過,她畢竟是自己的結髮,不會害自己的,這會子屋裡的人,肯定是枚兒支走的……
“娘子,娘子……”冷華堂又喚了幾聲,過了一會子,上官枚才自東廂房那邊走了過來,侍書和侍畫兩個跟着,神色平靜得很,既無驚奇,也無怒意。
冷華堂看着心裡一鬆,轉了顏,柔聲道:“娘子,使個人,把姨娘送回浣洗房吧,只是着兩個人去照看下她,你使的人,弟妹怎麼着也會給幾分面子的。”
上官枚面無表情地應了,讓侍書親自帶了兩個婆子,去扶劉姨娘出來,劉姨娘自裡屋出來,擡眼看向上官枚,眼裡便蘊了淚:“枚兒,以後,堂兒就多虧你照顧了。”
說着,一轉頭又熱切地看向冷華堂,顫着聲音道:“堂兒,玉孃的孩子生下來後,若是兒子,就記到枚兒的名下吧。”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上官枚聽得眉頭一皺,卻是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着劉姨娘,劉姨娘方纔自裡屋出來的,上官枚眼尖,一下便看到了她脣邊的血絲,散亂的頭髮,心裡不由一陣發寒,便面上儘量保持着鎮定自若,如今再聽要將玉孃的兒子過繼給她,她便更是覺得好笑,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樣的荒謬無稽,自己都跟着成了一個大大的笑話。
命運……還真是會捉弄人啊……
冷華堂聽了劉姨娘的話卻並沒支聲,如今玉孃的舅家可是他最大的助力之一,他可不敢隨便得罪了玉娘,張太師父子在朝中可是有很大的勢力的,要打敗小庭,保住世子之位,最終成爲簡親王,孫玉娘可是一個很好的棋子。兩個老婆都有強大的孃家力量,他一個也不想放棄。
上官枚見了也無所謂,讓侍衛扶了劉姨娘走了,她也沒再理睬冷華堂,自己出了正堂,到東次間的廂房裡歇息去了。
卻說冷華庭和王爺回了府,父子兩各回了各屋,冷華庭一進院子,遠遠地就聽見揚哥兒的笑聲,咯咯的,如銀玲兒一般,冷華庭的脣角不經意地就勾了起來,加快了輪椅的速度,一進門,果然看到王妃正在逗着揚哥兒呢。
祖孫倆拿着個波浪鼓兒搖來搖去,揚哥兒要搶,王妃便故意舉高了,讓他拿不到,揚哥兒也不氣,揪着王妃的衣襟,踩着王妃的肚子就往上爬,王妃又怕他摔着,只好將波浪鼓給了揚哥兒,那小傢伙拿着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放在嘴裡啃,王妃急着就去搶,但是揚哥兒很快就拿了出來,拿着波浪鼓兒對着王妃的肩頭就砸。
錦娘看着就想笑,一擡眼,看到冷華庭進了屋,忙起了身去迎他,笑道:“相公,你看揚哥兒,可真是繼承了你的本事呢,拿什麼到手裡都砸。”
“哪裡啊,我兒子聰明着呢,你看……”冷華庭笑着嗔了錦娘一眼說道。
錦娘轉頭,果然看到揚哥兒又將那波浪鼓兒搖咚咚響了,還是模是樣的呢,不由笑了,走過去戳了下揚哥兒的額頭道:“看你這出息的,將來就是個做貨郎的料。”
王妃一聽便沉了臉,正要罵她,那邊秀姑正好打了簾子進來,聽到了這話,便衝錦娘罵道:“夫人,您就這出息?兒子還沒大呢,你就想將他培養成個貨郎?哪有像你這樣的孃的,一點也不會說話。”
錦娘聽得一頭黑線,無奈地推了冷華庭往自己屋裡去。
一進門,冷華庭就站了起來,心思沉重地走到窗邊,看着窗外蒼翠的香樟樹,半晌沒有支聲,錦娘端了一杯熱茶走近,遞給他:“怎麼,相公,今天在朝上受了氣麼?”
冷華庭喝了一口熱茶後,放下,握住了她的手,墨玉般的鳳眼凝神看着她:“娘子,咱們賺了多少銀子了?”
“有幾百萬兩了,我正愁着,要不要分散到各家大錢莊上去,不能太集中了,怕不安全呢。”錦娘皺了眉道,這個時代雖然有錢莊,但是,所能承接的數目不大,在江南,又不過是各家大銀莊的分號,就更是有了制肘,她有時,還真想自己開個錢莊得了,這樣,就算自己賺的錢再多,也不會引起皇上的懷疑和覬覦,唉,這事,得好好考慮考慮了。
銀子可真不是好東西,要都是鈔票該多好了,錦孃的心思一下又亂飛了起來,冷華庭聽了正要說什麼,便看到自家娘子站在面前發因楞,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不由拿後戳她的頭,問道:“想什麼呢?”
錦娘這纔回了神,將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一一跟冷華庭說了,冷華庭聽得眼睛一亮,他立即便明白了錦孃的意思,看來,這幾日晚上得多派些人手,好生守着放王媽媽屍體的地方了。
真是想什麼便來什麼,他的小娘子總是能給他意外的幫助,冷華庭愛憐地將錦娘拉進懷裡,撫着她的耳根道:“娘子,辛苦你了,揚哥太皮,還是找個奶孃來的好,可不能累着自個兒了。”
錦娘聽着笑了,點了頭,看他眉宇間仍有憂色,便問道:“相公,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皇上今兒沒怎麼着你吧。”
“說是要儘快組建陸路商隊,但卻將行商大臣之職給了冷華堂,我在朝裡跟皇上槓上了。皇上這事做得不地道,處處想着要怎麼制肘咱們,這爲朝庭做起事來都窩囊呢。”冷華庭皺了眉說道。
“哦,那相公打算怎麼辦?這樣槓着可不行,畢竟人家是皇上,指不定就能將自家抄家滅族呢。”錦娘聽着有點擔心,這可是皇權大於天的社會,皇上想要臣子死,那可只是一句話的事,跟皇上硬來,並沒有好處。
“娘子,你怕了麼?”冷華庭深深地看着錦娘,錦孃的思想向來與衆不同,就是不知,在這件事情上,她會有什麼看法。
“有相公在呢,我怕什麼,大不了,咱們全家都去東臨得了,在那裡經商,建基地,織布養蠶,賣肥皂啊,指不定,咱們錢多了,就能將那東臨小國給買下來,相公你當皇帝算了,省得老受別人的鳥氣。”錦娘俏皮地說道。
那皇上還真是有趣,以爲那基地屬於朝庭了,那行商大臣就能由他隨意指派,想以行商大臣來制約自己?真是好笑,也不想想,大錦與他國行商,想要賺錢靠的是什麼?真惹毛了,讓那破設備又停了,看他們拿什麼出去賣。
冷華庭聽得眼睛都亮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錦娘會有如此大的膽識和氣魄,買下的個國家的話都被她說出來了,“娘子,要不,我明天便去辭了所有的官職,一門心思去經商算了,阿謙如今怕是要到東臨了,讓他先探路,咱們再去,你說好麼?”
錦娘聽得哈哈大笑,揪住他那精緻筆挺的鼻子說道:“你還說風就是雨呢,你當皇上真會放你出去?”
“哈哈哈,娘子,我不過是逗你一笑罷了,皇上那邊,我已經想好了對策,總要讓他來求着我纔是,今天所受的憋屈,他日我得雙倍討回來。你不是說,明兒要回門子麼?我陪你一起去。”冷華庭哈哈笑着說道。
一會子,豐兒在外面稟報:“夫人,浣洗院裡的婆子說,世子方纔將劉姨娘接走了。”
錦娘聽得眉頭一皺,看向冷華庭,冷華庭脣邊卻是露了笑意,在他耳邊說道:“只怕有些人今晚會睡不着了,不知道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世會做何想,有那樣不堪的母親,要是我,非得投河自盡了不可。”
“他怎麼會投河自盡,依我看來,定然會殺人滅口,而且是,連他母親一起殺了,這樣,任誰也找不着他的身份證據了。”錦娘聽了沉思着說道。
冷華庭聽得一凜,雖然劉姨娘很是可惡,但若她死了,加之王媽媽也死了,那麼,冷華堂的身世就真的難以大白於天下了,嗯,今晚看來,得再佈一個局纔是。
正想着,那邊豐兒又來報,“夫人,王媽媽的媳婦王張氏求見。”
錦娘聽得一怔,那王張氏以前自己也見過幾回,聽說是王媽媽姐姐的女兒,王媽媽也正是因爲這王張氏的娘,才背叛了王妃的……
這個人,一定得見一見,“豐兒,讓她在正堂候着。”錦娘從裡屋走向正堂。
王張氏果然正站在正堂裡,一見錦娘出來,忙上前來行了一禮:“奴婢王張氏給夫人道喜了,恭喜夫人喜得貴子。”
王張氏嘴巴很甜,樣子也利落,錦娘看着便有些喜歡,不過,她是王媽媽的人,如今王媽媽死了,她可能還不知道呢,錦娘一時也不知道要如何與王張氏說,便只是笑了笑道:“多謝了,雙兒,拿賞。”
雙兒如今也是錦娘身邊得力的,小丫頭辦事伶俐可靠,最爲難得的是,雖是活潑,卻不多嘴,也更是會察顏觀色,知道什麼時候該避開,什麼時候該跟着,很得錦孃的心。
那王張氏接過賞後,臉色卻並無喜色,福了一禮謝了,卻並不走,她環看了正堂一眼,貌似不經意的說道:“我那婆婆也真是個不知事的,王妃明明對她那樣好,當半個娘待着,她卻偏要做那得力不討好的事,人家騙了她還不自知,唉,夫人,您可不知,她在那浣洗院裡呆了那些久,老寒腿也犯了,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都是風燭殘年的人了,也不知道還難撐多久呢。”
錦娘聽她這話似有深意,不由凝了眼,看向王妃,卻見王妃臉上有了悽色,心知王妃對王媽媽還是有幾份情誼的,這人死了,她犯過的罪過也就全都抹了,王妃原又是個心善的,會爲王媽媽傷心也是正常。
那王張氏見自己說了好一番話,夫人和王妃都沒什麼反應,不由有點急,乾脆跪了下來,對王妃磕了一個頭道:“奴婢也就不繞彎子了,王妃,夫人,一大早兒,奴婢去浣洗房看望婆婆,但卻聽人說,奴婢的婆婆昨兒晚上被人毒打了,今兒一大早,吃不住苦,求到二位主子這來了,可是,到現在還是沒見人回去呢,她治心的藥該喝了啊,奴婢都熱好幾回了。”
果然是找王媽媽來了,只是不知道這王張氏究竟是何居心,錦娘一時不知道要如何判斷她的好壞,便皺了眉道:“一大早兒王媽媽實來過,不過,她身子不好,突然病倒了,本夫人便着人將她扶到屋裡去養病了,你若是想見她……”
錦娘故意說了一半,便頓了下來,那王張氏一聽,眼都亮了,對錦娘又磕了個頭道:“謝夫人,夫人真是菩薩心腸,不計前嫌,謝夫人。奴婢……真能去看望她麼?”
“帶她去見見吧。”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妃突然開口道,王妃沒有錦孃的城府,看着王媽媽的兒媳,她便覺得心酸,畢竟她是吃王媽媽的臉水長大的,當親人一樣一起生活了幾十年,一下只就沒了,總要讓她的兒媳見一面吧。
那王張氏聽王妃的話音不對,猛一擡頭,便看到了王妃眼中的一滴淚,她驟然便明白了,頹然跪坐在地上,眼裡也浮出淚來,好半晌,她才緩緩說道:“既然少奶奶已經使了人照顧着她了,那奴婢也就不去看了,只是……奴婢這裡有她平日裡常穿的一件衣服,煩勞夫人親手交給她吧,就說,她的心願,奴婢幫她了了就是。”
說着,王張氏也不等錦娘喚,自己便起了身,將手裡的布包放到錦娘手上,便踉蹌着退了出去。
錦娘聽她話說得怪異,若只是件普通衣服,大可以交給豐兒或是雙兒就是,怎麼又會要自己親手去送?
她下意識地就捏了捏那布包,感覺裡面真的像件衣服,不過,又似乎太小了,一件成人的衣服,不可能那樣輕的,心中的疑惑真深,便假借說要再拿兩件衣服一併送給王媽媽,起身進了裡屋。
王妃見了只是深深的看了錦娘一眼,繼續抱着揚哥兒玩着。
錦娘進得屋去,將手裡的小布包打開來,一看之下,更是莫名,那布包裡,竟然是一塊薄如蟬翼,似布不是布,似皮不是皮的東西,錦娘將之舉高,對着光亮,立即發現上面竟然是一副完整青龍圖印,她看着就覺得眼熟,正要再細看,那邊正在看書的冷華庭一擡眸,看到她手裡的東西,立即就變了臉,問道:“這是從哪裡來的?”
“王媽媽的兒媳婦送的,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有什麼用呢。”錦娘喃喃地說道。
“那是紋身,與我身上的一模一樣……你拿的像件衣服呢,你說是王媽媽的兒媳送的?”冷華庭立即走了過來,將那件似衣非衣的東西拿在手裡細看。
錦娘又去翻那布包,看到裡面還藏着一個箋,便拿起來看,竟然是王媽以寫的東西,那信上指出,那件人皮小衣是冷華堂曾經穿過的,當年,王爺曾經親手將冷華堂泡在寒水裡,就是想要看他是否有紋身,但他卻不知道,冷華庭身上是穿了這樣一件皮衣的,那皮上的紋印很淺,估計真要穿在小孩子身上,也得發了熱才能顯現得出來,所以,當時王爺竟然沒有發現有假。
而王媽媽在冷華堂退燒了之後,便趁劉姨娘不注意,將這件小衣給脫下藏了起來,一藏便是二十幾個,怕劉姨娘會滅她的口,她不過就是留着做個把柄罷了。
錦娘將信遞給冷華庭,自己拿了那人皮小衣,放到水裡去打溼了下,再將之貼到手上,果然那薄如蠶翼的人皮便貼在了錦孃的手上,稍一抹平,平似她的手上多了一層皮膚一樣,一點也看不出假來,她不禁讚歎這個時代人的智慧,在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的創造上,比起織布機要高明得多呢,只是這裡重農輕商,人們的智慧都用在這些不實用的東西之上,無人肯爲提高生產力而努力。
“娘子,這下可好,真的有了切實可以證實他身份的證據了,看來,咱們今兒晚上可以讓他得手一次了。”冷華庭拿着那件人皮衣服,笑得春光明媚,俊美的臉上如染上一層雲霞,更加豔麗奪目了起來。
錦娘不由又看怔了眼,嘟了嘴罵道:“真是妖孽啊,妖孽,不行,我家揚哥兒一學會走路,就要讓他練武,可不能像他爹爹那樣,男生女相,妖媚惑衆。”
冷華庭聽得又好氣又好笑,擰了擰她元寶似的白晰耳朵,嗔道:“你說什麼,男生女相?來,爲夫現在就讓你明白,我是不是像女子一樣的無用。”說着,兩手一抄,將錦娘打橫抱了起來,向牀上走去。
說起來,這兩口子這兩個月都在趕路,途中又有揚哥兒在中間摻呼着,好久都沒有盡興過了,這會子冷華庭被錦娘挑得興起,而錦娘一時還沒有自他的美色中醒過神來,只要冷華庭臉上一映紅雲,她一準兒就會發花癡,難得的是乾柴遇上烈火了,冷華庭將人往牀上一放,手便開始忙碌了起來。
錦娘也懶得去做那假意的推辭,手一勾,將冷華庭的脖子勾近到自己的面前,仰着頭就湊上嘴去,小舌一伸,在他菱形的紅脣上舔了一圈。
冷華庭被她勾得心火蹭蹭直往腦袋頂上冒,原本老實解着盤扣的手就有些哆嗦,一顆釦子解了半晌也沒開,索性手一撕,將錦娘一件上好的淡紫色宮錦面料的夾襖兒給扯爛了,錦娘不由拿眼瞪他。
冷華庭脣邊勾起一抹壞笑,淳厚的男中音帶着誘人的魅惑,附身上錦娘脣上輕咬了一口道:“娘子,怪不得爲夫,都是你勾的。”說着,手又是一扯,好好的一件錦襖徹底報廢了,那雙修長乾淨的大手急不可耐地就鑽進了錦孃的衣襟裡,開始四處點火了起來。
錦娘慾火難耐,生過孩子的身子更爲敏感,似乎渾身上下都成了敏感點,他的手所到之處都能刺激到她的感觀,讓她沉倫,難以自拔。
冷華庭三下兩下便除了錦娘身上的束縛,看着越發豐潤嬌美誘人的妻子,他的下腹便有一股激流衝入,頓時灼火也點然了他自己,扒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便附身上去。
他不急,好久沒有享受過的盛晏要慢慢吃才過癮,自錦孃的耳垂開始處品嚐,輕輕舔弄着她白玉般的耳廓,吸吮着她珍珠般的耳垂,大手也沒有歇着。
錦娘被他揉得快要化成一攤水,偏這位比平時耐心了好多,任她灼火燒身,卻沒有實質性的行動,一時焦灼難耐,胸前的刺激讓她微擡了頭,便看到某人正瞪着那雙霧一樣迷人朦朧的眼睛看着自己,大大的頭如小孩子一般趴在自己胸前,那修長身軀,流暢又精緻的線條,美得令她眩目。
她家相公,長着一張妖豔的臉,卻有着精壯結實的身板,白晰得近乎透明的肌膚,細膩又光滑,觸手如錦緞一般,偏是應着日日練武,胸肌與腹肌都是壁壘分明,性感誘人,挺俏的臂,窄窄的腰,那雙長腿更是修長又均勻,極富男性陽剛之氣,整個身軀於一尊精心碉刻出來的碉像,美得無法挑剔,錦娘越看心潮越發的澎湃,身子忍不住就在他身上扭動。
卻正好觸到某處的堅硬,正要細磨慢品的某人立即身子一僵,喉嚨裡咕嚨一聲,再也忍不住……
激戰過後,錦娘累得攤在牀上動彈不得,這傢伙精力太過旺盛,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剛想要睡會,某人卻是細心地爬了起來,親自去耳房端了熱水,洗了帕子幫她清潔了起來,錦娘心中一甜,原本就紅潤的雙頰更加通紅了,這個時代的男人大多有大男子主義,讓老婆舒服是天經地義的,哪有男人會……會在行房過後,溫柔體貼地幫妻子清潔的……
“相公,不要,我自己來。”錦娘不自在的起身,想要自己動手,雖說是閨中秘事,但她還是覺得不妥,手便去搶冷華庭手裡的帕子。
“不是累了麼,歇着就好。”某人卻是趁機在她的胸前又摸了一把,將她推倒在牀上,手中動作不停,但大手所到之處卻非專心工作,總要煽風點火,錦娘頭上立即滑下幾條黑線,微眯了眼瞪某人:“不行,說了不行了,娘和揚哥兒還在外面呢。”
某個心懷不軌的男人手中不停,嘴裡卻很是無辜:“娘子說什麼不行?是說我嗎?我不正在給你清理呢,娘子,你冤枉我了,不過,我怎麼不行呢,難道娘子方纔並不過癮,那咱們再來一次吧。”
兩人又在房裡門騰了好一會子,直到張媽媽在門外輕聲敲門,纔算停下,錦娘一臉羞郝地瞪着某個終於饜足了的獅子,匆匆忙地穿好衣服起來,又忙着打理自己的那一頭秀髮,冷華庭笑着穿好衣服,接過她手裡的梳子,幫她梳理起那一頭鴉青的髮絲來,他手巧得很,很快便給錦娘挽了一個雲髻,選了根玉簪子給她插上,他自己卻是隻將那一頭絲緞般的頭上打了個結,便草草了事。
不過,平素他總是頭髮束得很高,帶着玉冠,一樣俊朗無儔,而今,他將頭髮放下,只在腦後鬆鬆地打個結,卻看着更顯飄逸出塵,竟是另一番風景,錦娘看着便不由嫉妒得很,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怎麼把最美的東西全都堆這一個大男人身上了,與他呆一起,任誰都會缺了自信的。
出得門來才知,王妃早抱着揚哥兒因了自己的院子,張媽媽是來請他兩口子用飯的。
錦娘聽着就更不自在,冷華庭卻是神情氣爽,自己推了輪椅往桌邊上坐,用過飯後,錦娘剛要去王妃院裡,碧玉卻是親自跑來了,“夫人,王爺請夫人和二爺快些去前院,宮裡來人了。”
錦娘聽得一怔,這會子宮裡來人作甚?忙和冷華庭往前院趕,果然便看到王爺和王妃正站在前院,一名太監模樣的人立在王爺和王妃面前,錦娘看着就覺得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那太監是在哪裡見過了。
王妃一見錦娘來了,忙對錦娘道:“過來見個禮吧,這是皇后娘娘身邊的李公公。”
錦娘這纔想起這位李公公曾經來王府給她下過旨的,忙上前去見禮,神情恭謹有禮,目光親和尊重,那李公公一見錦娘,原本嚴肅着的臉色倒是緩了一緩,說道:“奴才見過夫人,夫人看着氣色很好呢。”
錦娘聽了忙又行禮,李公公便直言道:“有人狀告夫人,說夫人虐待庶母,所以,遞了牌子進宮,請皇后娘娘下旨嚴懲夫人呢。”
錦娘聽得一怔,看向王爺,王爺眼中有着怒氣,一拱手對李公公道:“本王妾室劉氏,爲人惡毒心狠,竟然下毒殘害本王嫡媳,此事證據確鑿,是本王讓兒媳執一家法,對某嚴懲的,此乃本王家事,哪個不長眼的,連本王后院的事情也管了起來?本王這一家之主還當得下去?”
李公公聽了似在晃然大悟,長長的‘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怪道皇后娘娘說,簡親王的嫡媳最是聰明能幹,又知書達理,怎麼會作出那種以下犯上,不尊孝道的事來,原來,是王爺下的令,夫人執行,那也是孝之所至,爲父分憂啊,那些個長舌之人實是可惡,胡亂告狀,真真該死。”
錦娘聽得一頭霧水,怎麼皇后娘娘巴巴地派了李公公來,不是斥責,更不是找麻煩,而只是走個過場,來幫自家的麼?
李公公說完那一番話後,便狡黠地看向錦娘,低頭哈腰着過來,小聲說道:“說來也是奇怪,今兒在皇后娘娘那說起這事時,劉妃娘娘也在坐呢,皇后娘娘原以爲,劉妃娘娘聽了那告狀之人的話應該生氣的,以前啊,劉妃娘娘可沒少在皇后跟前誇過夫人您呢,可這一次,卻很是反常啊。”
錦娘這會子聽明白了,看來,那告狀之人定然與劉妃娘娘有牽扯,不然,劉妃也不會如此湊巧,正好便去了皇后的宮裡,她不由又好奇,究竟是誰有這本事,能進得宮去,讓皇后招見,又在皇后的面前能說得上話呢?這個告狀之人的身份定然也是尊貴的。
錦娘剛要說些什麼,李公公卻是轉了話,笑着一甩手中的拂塵,說道:“才咱家來時,皇后娘娘讓咱家帶句話,說是您託太子殿下送進宮去的那肥皂很是好用,夫人可以多做些,宮裡可是養着幾千號人呢,每日裡的要洗的衣服什麼的,都能堆成山去,若是能都用夫人造的肥皂,那些洗衣宮女也可以少費些勞力,這可是夫人一大功德啊。”
錦娘一聽這話,眼睛一亮,她正籌劃着如何在京城打開肥皂的銷路,沒想到皇后娘娘這麼快便將好處送上門來了,心中不由大喜,一躬身回道:“皇后娘娘真是宅心仁厚,體恤下人,公公且列個數目,我必定照着單子,按時將貨送入宮去,公公請替我謝謝皇后娘娘,趕明兒我遞了牌子進宮,親自拜謝娘娘大恩。”
說着,自袖袋裡拿出幾張銀票,向李公公手上塞去,彎腰時,趁機在李公公耳邊說道:“公公,十抽二。”
李公公聽得眼都亮了,收好銀票後對錦娘一躬身道:“這事就這麼着吧,夫人的話咱家會一字不漏地回稟皇后娘娘,夫人既是被污陷的,娘娘也會懲處那起子不長眼的小人。”
說着,又轉過頭看向王妃,笑道:“王妃可是有好些日子沒有進過宮了,您看裕親王妃,寧王妃幾個可是隔三岔五的都要到皇后娘娘身邊坐坐呢。”
王妃聽了躬身道:“公公教訓得是,本妃是得多進進宮,拜見皇后娘娘和劉妃娘娘,如此,請公公帶信,本妃會與兒媳一起進宮的。”
李公公見話已傳完,又閉聊了幾句,便走了。
回來的路上,錦娘脣角便勾起了一抹笑意,對王妃道:“李公公可真是個趣人。”
王妃聽了便拿手指戳她腦門:“有些事情,心裡明白就是了,不要說出來,這院子裡並不清靜呢。”
錦娘笑着應了,心裡卻想着,那裕親王妃是如何那樣快便得知自己懲處了劉姨娘的……若是今夜某個畜牲真對自己的孃親動手……
正胡思亂想着,冷華庭突然對她說道:“今晚月色肯定不錯,娘子,不若咱們請了太子殿下和三姐夫一起過府來賞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