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洗腳水的七品小主

bookmark

李青青哭着道:“你所說的話,青青都聽到了。青青看得出來,你必是極聰明又有些閱歷的女子,求你幫我……”

段櫻離替她拭乾眼淚,“奴婢既然被遣至您的身邊,當然會盡全力幫您的。”

李青青這時候才收住了些哭聲,道:“可是……明晚,便是靜娘娘銀針刺穴的日子,我實在是,實在是……”

段櫻離神情一凝,問道:“怎麼回事?邾”

李青青這才哭哭啼啼地說了一件事。

原來身爲小主,也並不是每天都閒着沒事幹,被皇宮裡養着。庶五品以下的正六品,從六品、庶六品到正七品,從七品至庶七品的小主及庶七品以下的采女、選侍、答應、秀女等,還是會按照各上宮主子喜歡,而給予分配力所能及的任務,比如平時幫着上宮主子做做繡活,或者是有時候被上宮主子挑中,而去陪着種花、研墨的都有。

能夠被上宮挑中,有時候也是好事,比如若是被皇后或者是四大妃嬪挑中,又或者是聖眷正濃上宮挑中,那麼去了後,說不定能夠見到皇帝,皇帝一高興,封個五品以上的妃位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就比如現在,他們都希望自己能夠陸婉儀給挑中,可偏偏陸婉儀還不愛帶他們,只在宮中自如自樂,不願與人分享犍。

所以這李青青,也不知道該說她運氣好呢,還是不好……

她便是被靜娘娘這個上宮選中的,說是每隔三天,去給靜娘娘端洗腳水。這名目已經足見這位靜娘娘對於李青青的污辱了,再怎麼說,端洗腳水有宮婢可以做,絕對沒有必要勞煩有品階的小主,可是李青青也沒有理由拒絕,只能每隔三天去就給靜娘娘端洗腳水。

段櫻離聽到這兒,便有些疑惑,這端洗腳水,雖是有些污辱人,但也沒有必要怕成這樣子……

李青青看出段櫻離的疑惑,又道:“若真是端洗腳水,倒也沒什麼,在百姓家,正妻也可命令小妾端洗腳水的,只是,這名目不過是靜娘娘編出來的,哪裡是端洗腳水,而是陪刺。”

這下令段櫻離更聽不懂了,心想着這東夏皇宮與南詔皇宮到底有所不同……便問,“什麼叫陪刺?”

李青青擅抖了一下,接着便說出了一件令段櫻離匪夷所思之事。

原來這靜娘娘,是屬於那種豐腴的女子,照李青青的話來說,面若發糕,身若大象,定是比那唐朝的美人兒楊貴妃還要貴氣上幾分,只是在這一水兒纖腰柳眉的美人堆裡,她可十足不滿意自己這樣的豐腴美,於是在太醫院裡求了方子,每隔三天便以銀針刺穴,據說如此做,可以使人肖瘦。

這方法卻是非常令人受罪的,你想,那麼長的銀針,每針都刺入穴裡,全身都扎滿銀針,哪有不痛之理?

可是爲了美,靜娘娘卻咬牙做了,可她平日裡又是極度好吃懶做之人,這樣的方法雖然有點效果,效果卻甚微。

每次銀針刺穴之後,她便憤怒不已,爲什麼有些人能夠長得那麼瘦,但她卻這麼胖呢?若是人人都有她這麼胖或者比她還胖,那她就不必受這樣的罪了。

結果那日,她遊園時便見到了瘦成一道煙柳的李青青,心裡便恨恨的,越看她越是討厭,又得知她不過是庶七品常在,於是便生出這名目,讓李常在給她端洗腳水,實際上卻是陪刺。

就是在她自己被針刺着的時候,另一張榻上的李常在,便也忍受同樣的疼痛,太醫的針刺到靜娘娘的哪一處地方,李青青便也照樣捱上一針。應該說,李青青比她還要痛,因爲給靜娘娘刺針的是太醫院的老大夫,而給李青青刺針的卻是太醫院的學徒。

這樣一來,聽着李青青高一聲低一聲地叫痛、呻~吟……靜娘娘便覺得自己沒那麼痛了,看到李青青被折磨的悽慘模樣,她甚至還很高興。

於是呼,便有了李青青每隔三日便挨針刺之刑的日子。

……李青青說到這裡,便瑟瑟發抖,哭着將自己的袖子挽起來,果然見到胳膊至手關節處,有幾處針眼,尚且發紅,沒有全愈。

又將自己的腳腕露出來,果然也有針眼……

她畢竟感到羞澀,又道:“身體每處,都有……”

只是那些地方,卻不方便讓段櫻離觀看了。

說起來,段櫻離也並非良善之輩,但是這麼折磨人的法子,她還從來沒有想到過,不由暗歎,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只是可憐了這小小年齡的李常在。

想到這裡,她一時也凝了眉。

若說這陪刺雖然有些滅絕人性,可到底還是在規制之內的。李青青若不去,反而會被告到上宮去,或許受到的懲罰還更大,而且針刺之刑還未必能夠結束。李青青已經這般瘦了,那銀針刺穴又是使人肖瘦的,堅持時間再長點,別說疼得受不了,只怕身體也受不了,肯定會沒命了。

段櫻離只得安慰她,“小主先不要過於恐懼,奴婢會想辦法的,若一時間想不到,恐怕小主明日晚上還要再受一次罪。”

tang

感覺到李青青聽聞後,又顫抖了一下,卻也只能默默地點點頭。

第二日,小香和小芹忙了整日,總算把院子打掃得很乾淨,竟然還不知道從哪裡抱了幾盆花過來,雖然並不是名貴的花種,但放在屋中也憑添生機,就算李青青懼怕於晚上的陪刺,卻依舊難得地展露出笑顏。

小香和小芹見狀,也頓時開心了不少,爭着和李青青說話。

到了用飯的時候,段櫻離讓小香和小芹跟在自己的後面,因爲有段櫻離的原因,二人也都學着段櫻離的樣子,走得很坦然,沒有像昨日那般怯膽,只是那位馮姑娘居然伸腿想將段櫻離絆倒,段櫻離的確絆倒了,但是慘叫的卻是馮姑娘。

原來段櫻離的鞋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裝了只釘子,這一下將馮姑娘的腿劃傷了,鮮血直流。

段櫻離站了起來,拍拍手道:“這也不能怪我,你若是不伸腳想要絆倒我,自然也就不會弄成這樣。”

“孟小離,你給我等着!”那位馮姑娘惡狠狠地叫道。

“好啊,儘管放馬過來。”段櫻離說着,便帶着小香和小芹卻盛飯,飯飯的女子又如往常那樣給幾個弄點採湯而已。

段櫻離直接搶過勺子,將自己三人的飯盛得滿滿的,菜也挑好的舀上,這才把勺子丟回給那女子,“你省下我等三人的口糧於你何益?難道你家裡養着八十歲老母還是供你哥哥娶嫂子?要知道,若是將別的份例佔爲已有可是大罪,這份肥差你想不想要了,自己考慮吧!”

盛飯的女子本來就是欺弱怕強之輩,見段櫻離說得這麼篤定,還真怕失去這個差事了,當下竟是好聲好氣地道:“是的,姑娘教訓的是。”

這次,三人在北端找了張桌子,坐下吃完成飯纔回聽雪樓。

小香不可思議地道:“孟姐姐,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她們竟然沒把我們怎麼樣?不是應該撲上來打我們嗎?”

段櫻離微微一笑,“你以爲這裡是鬧市?可以隨便打架?這可是宮裡,一舉一動都有成千上百條規矩在那裡等着,而且越是在品階高的妃子身邊做事,越是要低調,否則生生死死只是傾刻間事。

你看他們個個囂張,也不過是以氣勢打壓人罷了。若是遇上不怕他們的,自然什麼事都沒有,鬧起來於她們一點好處也無。況且,你以爲一個粗使丫頭,真的能跟主子說上話嗎?”

小香和小芹馬上明白了什麼,陸婉儀雖是庶五品,可是人家宮院與這裡可不同,一般來說應該有兩個近侍,四個丫鬟和十個粗使,再加上小廚房裡六人,但這只是份額之類的,再用些七品小主什麼的,算下來院子裡常來常往的總有二十幾個人,粗使丫頭是最低等的,主子甚至不會正眼看她們一眼,又何來替她們出頭之理?

但小香和小芹心中還是有所懷疑的,只是第二日食飯時發現馮姑娘拖着傷腿打飯,雖然還是瞪着她們生氣,最後卻選擇悶聲吃飯,果然她還真不敢鬧什麼,二人才徹底的放了心,信服了段櫻離。

段櫻離這一舉,一下子就打破了五品庶妃的粗使丫頭在食肆裡作威作福的局面,過了幾天,甚至連食飯的位置都不知不覺改變了。

而是重新由自身品階開始排位。

但是品階高者,未必主子是厲害的,因此食肆裡倒是狠狠地平靜了一陣子。

這些且是零碎後話,只說這一晚,輪到李常在去伺候靜娘娘。

看着她打着燈籠隨着靜娘娘的近侍走出聽雪樓,小香和小芹都充滿同情,若說李青青也真是夠倒黴的,這樣的主子生活,尚且不如她們這些當丫頭的,至少不必隔幾天就被針刑一回呀!

段櫻離沒有想到好的辦法,此時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去了。

李青青這一去,深夜才歸,是被靜娘娘的兩個丫頭給架回來的,只見她面色慘白,額上的冷汗還沒有下去,段櫻離扶她的時候便覺得她身上的衣裳都溼透了,她回來便倒在榻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屋頂,一句話都不說。

段櫻離與小香小芹合力給李青青換過衣裳,初時李青青還是碰哪哪疼,嘶嘶地吸着氣,到後來彷彿是痛得沒力氣了,就那麼木然地忍着疼痛。

段櫻離注意到李青青手腕之處,直到這時還在冒着血珠。

安頓她睡好後,三人出了房間,小香才道:“看樣子又比前面幾次嚴重了,只怕再來這麼兩回,小主非送了命去。”

小芹也附合着,“是啊,看她的樣子,已經是送了半條命去了。”

段櫻離這才道:“這位靜娘娘,到底何許人也?”

“不就是靜妃。”

段櫻離頓時一愣,一直想着靜娘娘,無非就是與陸婉儀一樣,五品或者是四品妃嬪,沒想到竟是正三品的妃嬪。

歷來,後宮會設有一後一貴妃四妃及若干妃嬪,一般情況下,皇后、貴妃與其她品階的妃嬪都可以在皇帝登基後再選定,只有這四妃卻是必須在皇帝登基之時,同時入宮以不至使後宮空虛,取安四方兮並

百子千孫之吉祥之意。

四妃人選通常都是由太后、皇帝綜合各方面因素由貴女中選定,當然這只是皇帝登基時的必備儀式,大婚後,四妃位份高低卻有可能因爲各方面原因而變動。

不管怎麼樣,李常在與靜妃娘娘品階相差太大,她們這些奴婢們,恐怕還真的是幫不上李青青。

品階相差太大,她們這些奴婢們,恐怕還真的是幫不上李青青。

但是一晚上過去,段櫻離還是想到了辦法……在小香和小芹的耳邊耳語一番……

至晌午食中飯的時候,就已經聽到食肆裡大聲喧嚷,“你們聽說了沒有,有高人說,靜妃娘娘那豐滿體魄乃是富貴象徵,就與當初的楊貴妃一樣,若是沒有了這身肉,反而要倫落到與我們一樣呢。”

立刻有人接話,“那可不是,否則爲什麼人家是靜妃娘娘,而婉儀主子雖然得了皇帝的寵愛,卻依舊只是主子……”

“這麼說來,靜妃娘娘倒的確是大富大貴之象……以你我這樣的小胳膊,乾瘦臉,註定只能當下人呀!”

“告訴你們一個秘密,聽說,皇帝是喜歡豐腴的美人呢。”

“是嗎是嗎,誰說的?”

“誰說的就不清楚,但是今晨,皇帝經過靜妃娘娘的宮門前,便停留了片刻,後來便有人在靜妃娘娘的門前發現一件玉佩,雖然說是很普通的玉,卻是雙魚玉佩,這意喻極好啊,很明顯是皇帝賞給靜妃娘娘的。”

“呵,若是如此說,皇帝爲何不直接進宮賞她呢?”

“你傻了……皇帝至今尚未召見任何妃嬪,連兩宮皇后都獨守空閨,他又怎麼能夠明張目膽去賞靜妃娘娘呢,你想,雙魚是什麼意思?……你們仔細想想,如我所料不差,今晚皇帝必定召幸靜妃娘娘。”

“啊,真的嗎……”

聽着這丫頭說的頭頭是道,衆人居然一下子有些安靜起來,心中是忌妒、羨慕各種情緒混雜。

只有段櫻離和小香小芹,相視偷笑一下。

……可是當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皇帝沒有召幸靜妃娘娘,更沒有召幸任何人,小香開始擔憂,“假的終究是假的,明天又不知道會怎樣?倒是可惜了小主唯一的玉佩。”

可是段櫻離卻一點不焦急,只問,“你們說,皇帝沒有召幸任何妃嬪?而且洞房之日還讓二後獨守空閨?”

小香小芹點點頭,“他們都是這樣說的。”

“爲何呢?聽說二後都很美……”

小香眼睛微微一亮,“你來的晚,自然是不知道情況。聽說大婚那晚,二後均各出奇招,想讓皇帝臨幸於她們。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竟都失敗,反而將皇帝惹怒,放下狠話,說不想再見她們……唉,後來果然就沒有再見。

說起來二後也當真是冤枉,論漂亮定是比婉儀主子漂亮,只是因爲大婚之夜勾心鬥角做錯事,反而讓婉儀主子撿了便宜。”

段櫻離又問,是做錯了什麼事,小香卻又說不上來了。

當下便也不多想了,又給小香和小芹佈置了第二日的任務。

結果第二日,在食肆裡傳出來的消息盡是,“皇帝本來要召幸靜妃娘娘,可惜那陸婉儀醋意大發,竟是在皇帝面前進了讒言,導致皇帝改變主意。”

這一下,矛頭直指陸婉儀。

躺在牀上休息的李青青聽到此消息,又擔憂地道:“這事,若是被陸婉儀知道,我們就都完了。”

段櫻離只是安慰也,“這世間,只有流言最能傷人於無形,又是沒有辦法尋到根源的,小主且勿擔憂,要知道只有我們四人知道,若是此事泄露出去,也是我們四人一起完蛋,所以,小香和小芹,你們知道怎麼做了。”

小香和小芹連忙跪下,指天立誓不會將此事污露半點風聲,李青青這才放心了些,只是仍然愁眉不展。

但是第三天晚上,靜娘娘卻並沒有讓人來叫李青青去端洗腳水了。

*

這件事過後,李青青連續養了十幾日身體,便恢復的七七八八,面色好了,人也比之前有精神多了,有時候也肯放下書,陪幾個丫頭聊聊天什麼的。

聽說靜妃娘娘現在與陸婉儀過不去,處處使絆子,已經鬥得兩敗俱傷。陸婉儀病倒了,而靜妃娘娘也被宮內的人看了笑話,結果被自己的尚書老爹給大罵了一頓。一時間,食肆裡似乎沒有了話題。

然而段櫻離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感覺有種危險,正在漸漸地逼近她。

顧采芹認母各展所能見老夫人帶面具的傷者公主宴上鬥共飲交杯酒趙夫人的反常因何而傳皇位尋跡而來的主子入宮富有的顧采芹(二更)快馬出營,猶如騎兵突襲宮變困死圍城偏要你二選其一,待要如何妖邪之物黑貓血隔花牆聊殺了人(二更)一念,棋子成棄子想活得萬民景仰所謂傳國玉璽(三更)將她送到他的身邊(二更)半路殺出大婚之日,軍響來了一酒之恩以命還之各自的心思十一殿下,你現在壞得好明顯衆矢之的地宮中蠱醫現身趙段兩家送葬清明寺賞梅鳳井月出手誰能把誰殺死(補字440)搭他的脈(二更)芙蓉失貴籍一起面君(二更)奇石因何而傳皇位如夢幻泡影終點亦起點皇子妃聽到閒言碎語大夫人慘烈離別美人出沒遲滯的帝后大典皇子妃聽到閒言碎語誰能把誰殺死(補字440)四方混戰,誰能力挽狂瀾鮮明對比端洗腳水的七品小主受到嚴重的懲罰愛之一魄唯一的機會一家團圓采芹表小姐一封救命的信錦衣商人的告白血腥的陷阱(二更)趙段兩家送葬陸婉儀病危兇手到底是誰(二更)車師國女將沈羅剎半路殺出按品論價,父子又見你想要的,沒人給得起(二更)共飲交杯酒宮裡來的貼子血洗大銘寺迎戰三少年(二更)最信任的是仇人高傲的女子變得卑賤琴師鳳歸殿鳳將歸來林內遭追殺林內遭追殺背主之人的愛情仗劍天涯,追尋愛人玉妃來訪遲滯的帝后大典懷疑玉妃來訪僕人院另一個高手段芙蓉來訪雷雨夜,血案重演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傾軋……(二更)他的弱點,他的交易一張山河圖(二更)翩躚如夢只有一人,如此矛盾芙蓉入宮勝利者軒月閣的約會趙夫人的反常唯一的機會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青鸞中招嫁他有何不可雷雨夜,血案重演必須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