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沒人注意到，王業的瞳孔微微縮了縮。
“你知道那是什麼，對嗎？”唐小生清澈的大眼睛僅僅盯着王業，這鬼靈精聰明得很，王業一絲一毫的神色也逃不出她的眼睛。
方纔唐小生在戰艦上提起那個畫面的時候他便已經聯想到了什麼，因爲她所描述的景象與他當初在那油畫般的古老夢境裡看到的景象頗爲相似。
“算是知道吧……”王業微微皺了皺眉：“只是不知……爲何你會看到這些畫面。”
“你果然知道！”唐小生又湊近了幾分：“那裡好真實，真的好真實，那短短的畫面直到現在還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擡頭緊緊盯着王業的眼睛：“告訴我，那是什麼地方？”
“夢。”王業淡淡吐出一個字：“一個夢境。”
“夢境？”
“至少對我來說，我也只在夢裡見過那個地方。”王業沉聲道：“時至今日，我仍然無法確定那個夢裡所發生的事，是否真的發生過，也無法確定那個夢裡的我自己，是否真的是我自己。”
王業眯着眼想了想，將神玥從念戒中掏出。
就在掏出的一瞬，他隱約又看到兩隻黑色的蝴蝶在那金色的鑰匙旁飛過，定睛看去，卻又一次消失無蹤。
王業按了按眼睛，輕聲叫道：
“神玥，出來一下。”
過了半響，神玥卻只是發着淡淡的金光，沒有半點反應。
“神玥？”
王業又叫道。
片刻之後，神玥依然沉靜如斯，彷彿睡着了一般。
“奇怪……”王業歪了歪眉。
“你在叫誰？”唐小生像看怪物一樣看着王業：“不會是在叫你的武器吧？”
“猜對了。”王業點點頭：“我的武器可是有器靈的，只是……好像出了什麼問題。”
“是不是短路了？”唐小生關心道。
“……”王業沒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神玥依然毫無反應，這種情況並不多見，考慮到這個世界就是當初王業得到神玥的世界，如今又是因小夜的蝴蝶效應而回到了歷史中，神玥的異樣或許與這些有分不開的聯繫。
“我看看。”唐小生說着一把從王業手裡奪過了神玥。
可就在她神玥入手的一刻，王業突然聽到“咚咚”一聲，四周的空間像心跳般整體跳動了一下，這種情況以往在神玥現身或是融合兵器的時候時常會發生。
可是這一次他並沒有看到神玥的影子，驀然擡頭時，卻看到唐小生的身上恍然一閃，那一瞬，她美麗的長髮似乎短暫地化爲了桃花般的淡粉色。
“小生……”王業禁不住叫了一聲。
“嗯？”唐小生兩眼發亮地擡起頭。
再注目看去時，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又是幻覺嗎？
王業按了按自己的頭，突然意識到自己剛纔竟情不自禁地叫了小生的名字。
“冒犯了公主殿下，不小心叫了您的名字。”他立刻道，不管怎麼說他現在的身份也是琳達的一介陪讀，該懂的禮儀還是要懂的。
沒想到唐小生反而小臉一黑：“有什麼的嘛！以後沒有外人，你叫我小生就好了。”
“那怎麼行。”王業拒絕道。
“這是命令！你要抗本公主令嗎？”唐小生毫不客氣道。
王業忍不住笑道：“遵命，公主殿下。”
“這還差不多。”唐小生剛說完，隨即突然反應過來什麼：“等會兒，這句話重說！”
“額……”王業一頭惡汗：“遵命，小生。”
唐小生臉上浮起一陣小孩子般的滿足，然而那笑容只停留了片刻，卻又沉了下去。
“說起來……剛剛又來了……”她幽幽道。
“什麼？”王業連忙問。
“幻覺……奇怪的幻覺……”唐小生搖了搖頭：“明明只有一瞬，卻感覺很久……”
“你看到了什麼？”王業問。
“準確的說，是聽到。”唐小生搖搖頭道：“剛纔那一瞬，我聽到了一陣空靈的歌聲，像教堂的唱詩班，歌聲的背景是一聲聲很老很老老的鐘聲，遠古時代的那種銅鐘的聲音……當歌聲停止，傳來的是號角聲，整齊的號角聲，像是有許多人在吹着那種用動物的角製成的巨大號角，再然後，我聽到了一個年級似乎很大的男人的聲音……”
“他說了什麼？”王業問。
“嗯……記不太清了，大概是說……”唐小生絞盡腦汁地想了想道：“今天，是吾神氏王族血脈結合盛典！吾氏美麗的公主將與吾氏最出色的四皇子結爲夫妻！共同延續吾神氏王族純正的血脈！”
彷彿一道閃電劈過王業的腦海。
如果說之前他還只是猜測，那麼此時此刻便已確認無疑。
唐小生所看到的畫面，所聽到的聲音，正與當初他第一次做的關於四皇子的夢如出一轍。
唯一的不同是，王業夢境中是站在四皇子的視角，而唐小生的視角卻是與神玥公主向重合。
“果然……”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很多思緒在他腦海中翻騰不息，卻終究是一團斷開的線頭，無法很好地鏈接在一起。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中閃過，他擡起頭看了看面前的九公主，卻又搖了搖頭低下頭去。
“你怎麼了？”唐小生一陣奇怪。
“除了那聲音，你還看到其他的了嗎？”王業問。
“眼前只有一片紅色，像是被一張紅紗遮擋着，外界的聲音一傳入我的耳朵，一切就停止了。”唐小生搖搖頭，小舌頭輕輕吐了吐道：“像極了小時候被父皇派的老師教課時做白日夢的感覺……”
“別告訴我你小時候就做過類似的夢。”王業隨口道。
“本來就有嘛，只是那時候都是走神的時候纔會夢。”唐小生舔着小嘴脣道：“那時候常常會夢到一片桃花林，在裡面開心的玩耍，有一個看不清樣子的人一直在不遠處陪着我，他好像覺得我的玩耍很幼稚，卻依然靜靜地陪在那裡，一直一直的……”
“桃花林？”王業抓住她的肩膀：“是不是桃花梨花相間的一片花園，中間還有一條鵝卵石鋪的小路？”
“你怎麼知道！？”唐小生驚道。
“你……從小時候就夢到過這些麼……”王業愕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