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洪毅到底是誰?你又對他了解多少?”璟雯對洪毅滿是疑問,神秘又不遵常理。僅是短短的相處下來,她就感覺到了對方身上與瑾瑜一樣的不靠譜。
“一個相見恨晚趣味相投的朋友。我救了他一命,所以他答應幫我們。我跟他是君子之交,只是因爲脾氣相投而走在一起,況且我也沒有告訴他我的身份呀。不過,他跟我說過他家是做大官的,後臺很硬,以後想幹嘛就幹嘛,他會罩着我。”
璟雯不禁撫額,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本來就無所顧忌的瑾瑜還有人想替她撐腰,不就是在暗示瑾瑜大膽放開手腳嗎?不愧是瑾瑜認爲趣味相投的朋友,言語間也是如此的不靠譜。
“我看不僅如此吧?他在孤月皇宮中出入如無人之境,還需要你來救?”
“怎麼不可能,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叫‘術業有專攻’?”只是在璟雯清明的目光下,瑾瑜明顯底氣不足,這才神秘兮兮地說道,“好吧,我們先說好了,不準告訴夏珏那臭小子是我說的。那小子居然威脅我,要是我把那件事告訴其他人,他就告訴外公我‘夫君’的真實身份。”
雖然瑾瑜相信夏珏不會說的,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怕林朗懿,怕林朗懿哪根筋不對強迫她去母儀天下。
“我之前跟你講過,從岐黃谷回來的路上遇到一夥強搶良家男子的女賊。其實這裡面還大有文章,但當時外公催得緊,再加上夏珏這小子一直擠眉弄眼的警告,就沒有細講了。哈哈哈,我長話短說,畢竟我還是一個講信用的人。告訴你也是形勢所逼,要不然你不會相信我跟洪毅過命的交情的。”
瑾瑜一邊強調自己的守信,一邊做着違背的事。璟雯白了她一臉,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繼續聽對方講來。
“簡單的說就是夏珏被這幫女山賊盯上,準備搶上山做‘壓寨夫人’。爾後女賊又嫉妒我的美貌,準備把我毀容後賣到青樓。我當然就不樂意了,我自己出事不要緊,卻不敢忘記二姐你的囑託,一定要把夏珏毫髮無損地帶回來。所以,我奮起反擊,在救夏珏的同時順便救了同樣被盯上的洪毅。你知道嗎?當時夏珏嚇得臉都白了,就像要被人生吞活剝一樣。哈哈哈……”
“我怎麼感覺夏珏是被你賣的。”璟雯打趣道。無限懷疑,這所謂的意外是某人故意找事。
璟雯一語中的。其實當時瑾瑜跟夏珏本可以避開的,但是……
“二姐,我是這種沒事找事的人嗎?你的思想太狹隘了。我這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爲了救人而以身涉險。你不知道當時洪毅有可憐,一羣如狼似虎的母夜叉流着口水看着他,你說我能見死不救嗎?”瑾瑜信誓旦旦地說道,認真的模樣把自己都快唬弄過去了。
“早知道洪毅跟他的女護衛扮豬吃老虎,我當時就不該出手了。要不然事後也不會被他敲詐,送了他好些寶貝。”瑾瑜肉疼,隨後又笑嘻嘻地補充道,“好在他拿這些寶貝做了我想做的事情,也算替夏珏出了口惡氣。”
瑾瑜當然不會告訴璟雯她跟洪毅做了什麼,好在璟雯也沒有問。不過,光憑那句“志同道合的朋友”璟雯就產生了無盡的遐想。
不管怎樣,雖然璟雯並沒有如瑾瑜一般信任洪毅,但還是選擇了暫時相信。畢竟如果對方想要對她們不利,她們也沒有辦法。
雖然相信洪毅是一回事,但是對於這位相處較短的朋友,瑾瑜也是有着自己的顧慮。事關許多人的生死存亡,瑾瑜正猶豫着如何勸說璟雯將傳信的事情交給對方。好在依依翅膀上的傷已經癒合的七七八八,翅膀新長出來的部分幾近完好,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兩日內就會恢復。
窗外幾隻飛鳥飛過,瑾瑜不由羨慕起來,心中嘆道:“要是依依也能命令鳥類就好了。”
然後讓這些不起眼的小鳥,帶着瑾瑜的信飛出去找昭王。不過作爲靈蟲,依依對蟲類有着絕對的威懾力,但是對於其他物種就沒有了。
不過想到這裡,瑾瑜心中突然一亮,既然人可以易容,那蝴蝶爲什麼不可以。不由想起蟲女那隻鐵骨蟲王,不正是易容成一隻黃色的爬蟲嗎。想到這裡,瑾瑜就將目光看向了依依。
正在養傷期間,還沒有過上幾天舒坦日子,依依被瑾瑜看得莫名心慌。看着瑾瑜奇怪的笑容,就要飛走,不過還是沒有逃出某人的魔爪。
不久後,一羣麻雀嘰嘰喳喳地從窗邊飛過,沒人注意到的是,原本的麻雀隊伍中已經多了一隻。
三日後,也就是七月初五,按照祖制如果不是后妃被立爲後,必須從宮外入宮接受冊封。所以,在宮中住了多日的準皇后蘇沁兒在皇宮侍衛的護送下暫時返回了林家,爲了保證準皇后的安全,新皇又派手下親信執金吾莫敵前去坐鎮。
對其的重視程度,讓龍城的百姓羨慕不已。對這對患難鴛鴦終於修成正果,甚是欣慰。而林家的其他兩位小姐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此刻正在宮中做客,連給姐姐送嫁都不行。
一隻麻雀飛入了房間,宮人看見後正準備驅趕,麻雀笨拙的身體飛來飛去,卻總是躲過危險,讓生怕驚擾主子的宮人好不生氣。
璟雯溫和一笑,擺擺手:“罷了,可能它也是誤闖進來的吧。千萬別嚇着它。”
宮人聞言,這才住手,對璟雯一禮退到一旁。璟雯捂住嘴打了一個哈欠,睏意上涌,吩咐了幾句就回到屋中休息。而一旁受驚的麻雀見狀,好像明白保護它的人將要離開,跟着璟雯就飛進屋中。只留下捉了半天一根鳥毛都沒有抓到的宮人,暗暗瞪眼。
璟雯帶上房門,見四下沒人,這才走到麻雀的旁邊。
“依依辛苦了。”璟雯微笑道。
然後將麻雀的羽毛撥開,一隻黃色的蝴蝶從裡面飛了出來。重新得到自由,依依興奮地在房間中飛了幾圈,覺得累了又才落到桌上的花瓶上。
在依依褪下的羽毛中,藏着一卷信紙,正是昭王給兩人的回信。讀完信,璟雯在燭臺上點燃,紙張燃燒,轉眼間就化成灰燼。璟雯微微一笑,走向了內室。
七月初六,由於孤月皇大婚的事情,孤月國一年一度的七夕會推遲舉行,東宮中落魄依舊,但孤月皇宮的其他地方卻是紅妝漫天,熱鬧非凡。
作爲新皇登基以來第一件大事——立後,而且迎娶的還是孤月第一大儒的外孫女,其熱鬧程度可想而知。
爲了第二日的宴會,御膳房的人從幾天前就開始忙碌,隨處可見的蔬果肉類,不絕於耳的剁肉聲,所有的一切都緊鑼密鼓地進行着。
“快,你們兩個趕緊把東西擡進去。”管事的老太監大聲喚道。正愁找不到人幫忙搬東西,就見一高一矮的兩名小太監走了過來。
只見那名個子稍矮的太監拉着個子高的那位快步走了過來,矮個子太監滿臉堆笑,連忙點頭領命。而高個子太監則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對方,在外人看來不是高傲就是傻愣。好在矮個子太監圓滑,不着痕跡地擋在對方前面,當即就拉着人行動。
老太監平時高高在上慣了,見有人不對他畢恭畢敬,正欲訓斥幾句這個不懂事的太監,後面又傳來御廚催促的聲音,這才瞪了一眼高個子太監,屁顛屁顛地跑去答話了。
“喂,你能不能敬業一點,我們現在是太監,不是貴公子。”擡着貨物,矮個子太監忍不住對高個子太子抱怨道。
只見高個子太監嫌惡地將裝貨物的框掂開,同時用另外一隻手不悅地彈着身上已經不存在的泥土。在這忙的暈頭轉向的御膳房,整個就是個異類。兩根手指提着兩個普通人都擡不動的貨物,還做出一副被玷污的模樣。如果不是大家太忙沒注意到,早就被人當猴子圍觀了。
“咳咳。”
在瑾瑜威迫的目光下,洪毅還是將手收了回來。彷彿忍受着極大的痛苦,又學着瑾瑜一般將另外一隻手放在框的一邊,做出一副痛苦吃力的模樣。當然痛苦是有的,吃力卻是瑾瑜想象出來的。
對於這位不靠譜的朋友,瑾瑜也是無奈。不過好在兩人有驚無險,將貨物擡進了後廚。看着忙得焦頭爛額的御廚,瑾瑜又好心地問道,還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你們幫我把這些水缸打滿吧,剛纔打水的那個小太監肯定又不知道跑去哪裡偷懶了……”長相富態的御廚罵罵咧咧地抱怨道,切菜的速度卻沒有減慢半分。
“打水什麼的,我們最喜歡了。”瑾瑜的眼睛笑成兩條月牙。
忙得焦頭爛額的御廚,哪裡還有時間顧及瑾瑜的瘋言瘋語,怪異地看了瑾瑜一眼後,又開始切菜。沒等他把手上的菜切完,就看見小太監興高采烈地拿起水桶開始行動。
反覆重複着提水倒水的工作,半個時辰之後御膳房的水缸才裝滿了不到三分之一。瑾瑜累的腰痠背痛,身上的舊疾顯露出來,氣喘吁吁的她不得不停下來休息。這才明白御廚那怪異的目光,以及之前打水的太監爲什麼會偷跑掉。
這御膳房用水就是一個無底洞,前前後後上百口大缸,要打滿的話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本來平時負責打水的太監就有十幾個,因爲某些部門臨時缺人就被調走了一半。剩下的幾個累得不行,乾脆跑到其他地方去幫忙了,反正也沒有閒着。
而一旁的洪毅卻像沒事人一樣,繼續重複着手上的工作。
“累死了,我們也撤了吧。”瑾瑜喘了一口氣,叫住還要去打水的洪毅。反正已經在將近三分之一的水缸中下了藥,想來也該夠了。
聽見瑾瑜如此說,洪毅一把將水桶扔掉,然後兩人隨便找了點事做,漸漸地就混出了御膳房。
“聽說御膳房的人每次送膳前,都會叫人檢驗一下飯菜裡面是否毒。”四下沒人,洪毅低聲在瑾瑜耳邊說道。
“放心吧,我今晚下的又不是毒,他們檢查不出來的。”瑾瑜昂着頭,自信地答道。她今天下的只是輔料,真正的猛料還在後面。
爲了怕洪毅不明白,她又勾勾手,示意洪毅低頭,然後小聲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果然,洪毅淡然的臉上,出現了趣味。
回到宮殿,洪毅從腰間取下玉笛,低緩的笛聲再次響起。守門的侍衛宮人們眼中突然出現短暫的呆滯,就在這呆滯的一瞬間,洪毅就帶着瑾瑜進入了內部。
“你這笛子還蠻好用的,不由讓我想起了我那把破琴,雖然不如笛子攜帶方便,但是也可以拿來湊合着用。”
如此神奇的笛子,簡直比迷香還好用,瑾瑜不由眼饞起來。只是她不會吹笛子,只會彈琴,只好收起了垂涎之意。不過,想到神農谷的家中還有一把陪伴自己十多年的破琴,要是她也學會幾首攝魂的曲子,再跟迷香暗器配合起來,簡直完美。
“我很期待明天的遊戲,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哦。”洪毅收好笛子,微微一笑,便消失無蹤。
七月初七,天氣晴好,陽光明媚。雖說是獨孤傲第三次大婚,但卻是他作爲孤月皇的第一次。龍城的百姓圍在官道兩旁等待着皇后的鑾駕入宮。魚貫而出的侍衛官兵將百姓隔離在道路兩旁,露出足夠寬敞安全的距離。
官道上長長的護送隊伍之後,一頂大紅描金花轎出現在衆人眼中。
身穿鳳冠霞帔的新娘,正安然自若地坐在轎中。沒有即將母儀天下的喜悅,也沒有爲即將到來的命運擔憂。無喜無悲,一片小小的荷葉握在手中,眼中堅定異常。
於此同時,皇宮中也準備好了迎接新皇后的準備。一排侍衛整齊地站在宮門兩側,在他們身後是躬身待命的宮女太監。
一間僻靜的寢宮內,洪毅無所事事地站在瑾瑜面前,隨意道:“好了,已經將你二姐平安的交到了接應的人手裡。我欠你的救命之恩就算還清了,那接下來就該你欠我的了。”
“知道了,欠你一個恩情還不行嗎!”這人到現在還計較這些,都是過命的交情了還計較什麼恩不恩情,瑾瑜相當無語。不過這不吃虧的性格,好像還與她蠻像的。
在二人身後,是一堆人事不醒的宮人還有侍衛。瑾瑜雙手合十,歉意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沒有底氣地說道:“接下來皇宮這麼亂,估計孤月皇也沒空理會你們。”
人性都是自私的,瑾瑜不可能因爲獨孤傲用自己手下的命來要挾,她就束手待斃。況且,她爲了這些宮人的小命,這些日子已經剋制了很多,是福是禍就得看他們的造化了。不過有一點她可以確定,等下動靜越大,這些人就越安全。
“好了,遊戲開始了。我們也快點行動吧,昭王那邊可能快要動手了。我們必須在他之前將皇宮中的援兵給拖住。”
很快調整好心情,瑾瑜又恢復了沒心沒肺的小魔女模樣。一雙眼睛迸射出灼人的精光,臉上全是邪惡。
洪毅輕輕一笑,臉上同樣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