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結婚到離婚(2)
在江謙返回之前姜意然把手機放回原位, 緊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用被子緊緊裹住身體,卻還是覺得很冷,自內而外的冷。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心涼了吧。
她的嘴可能麻了, 嘗試着張開也沒什麼知覺, 一個勁咽口水, 舌根和喉嚨還是很不舒服。
他既然都逼她這麼做了, 以他向來話不明說的行事風格, 就是在用實際行動警告她別在這種時候問不該問的問題,要是她不遵守,以後還會是這種下場。
在他心裡, 她這是不識好歹,對吧?
沒過多久, 在她還是沒能止住身體的顫抖時, 忽然有一隻手覆在了她肚子上, 她身體像安了彈簧似的立刻彈坐起來,掀開被子下牀, 徑直衝進了洗手間。
就在他隔着睡裙碰到她肚子那短短的、可能還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她胃裡猛然竄出了一陣強烈的噁心感。
趴在洗手檯前,姜意然雙手死死攥着水槽邊緣痛苦地嘔着,卻吐不出來任何東西只是乾嘔,更可怕的是在急促的呼吸當中她居然聞到了那股濃烈的腥羶味,全身一陣接一陣的近乎是在痙攣。
她討厭眼淚, 可現在卻是涕淚橫流, 整張臉滿布淚水。
很快她就腿發軟了, 又因爲實在吐不出任何東西便拿起放在臺面上的漱口杯接了水用力涮了好幾次口, 再勉強直起背, 就近蓋下馬桶蓋坐下,用發抖的手一下下用力抹着臉上的淚水、鼻涕還有口水。
她都記不清自己上一次這麼狼狽是什麼時候了, 如果自己和江謙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那她總有一天會讓他得到和她同等狼狽程度的報應,可他不是,他是她愛的人,現在還是她的丈夫,如果連對他都還要像對其他人那樣睚眥必報沒有寬容心,那她做人就太失敗了不是麼?如果她連這口氣都咽不下去以後還要如何跟他好好過日子?
可是,這種行爲實在是太傷自尊了,他根本不顧她願不願意,連問都沒有問一聲就自作主張擺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樣子,要是她剛纔斷然拒絕,現在又會是怎樣一種情況?
估計,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他不是沒有對她用過強,他不是沒有不顧她的求饒傷過她,她突然發覺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在牀上就和一條砧板上的魚無異,不論如何蹦跳掙扎也只是徒勞,他手裡的刀都會毫無偏差地落到她身上,鮮血四濺。
還有陰魂不散的安珀,他現在都結婚了,她居然還死不要臉地找來,還要在這種時間段發來這種求安慰的短信,她還有沒有點原則,天下沒結婚的男人那麼多她爲什麼老要纏着她的男人不放,他真的有那麼好,真的就是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的貨色?這世界怕是還不到誰離了誰就活不成的地步吧。
而他呢,明明在去領證的當天信誓旦旦告訴老江已經跟安珀斷了聯繫,也再三跟自己重申過和安珀只是朋友再無可能,可她倒是想要問問,是怎樣正常的朋友關係會讓她在快要到午夜的時間點發來這樣的短信,她是沒有同性朋友麼,非要找一個男人傾訴,她是故意來破壞別人夫妻和諧生活的對吧,還是他和她的距離壓根從來就沒有退回到他所宣稱的程度,他那麼說只是敷衍會介意的人,反正也不會真正被追究,對吧?
所以,她依舊被他無視?
所以,她還是在原地踏步?
想到這裡,姜意然“嘶”的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兩隻手掌捂住左胸口,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她心痛,心臟像是被兩隻手死死掐住,來回絞着,幾乎快要變形。
她強忍着痛,手握成拳頭隔着皮膚和骨頭用力捶打,眼淚很快在眼眶中積蓄……
捶打果然有作用,心痛很快得到緩解,呼吸也趨於正常,只是有一滴淚趁她不注意從眼眶中滾落,劃過臉頰滴到她絲質的淡藍色睡裙上,很快浸染開,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
她趕緊把淚痕擦掉,又吃力地站起來走到洗手檯前——鏡子中的女人眼眶發紅,臉色蒼白,嘴脣也發白。
她對鏡中的姜意然嗤笑了一聲,而鏡中姜意然也嗤笑她。
打開水龍頭接起滿滿一捧水把水潑到臉上,再接起一捧繼續潑,重複了五六次她才關掉龍頭扯下一旁掛的毛巾用力把臉擦乾,這樣看上去才顯得自然,她不想被他看出破綻。
深吸一口氣走出系手機,姜意然徹底收起了眼裡所有的難受,看到平躺在牀上緊閉雙眼的江謙在心裡舒了一口氣,掀開被子躺上牀,還沒找好合適的姿勢就被一條臂圈住了腰拉到他身邊。
她也不想再做無謂的掙扎,微調了下自己的姿勢背對他,閉上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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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趁着中午午休的時間姜意然把景北齊約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景北齊剛一落座,姜意然就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在女人用嘴爲你服務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
景北齊慶幸自己嘴裡沒有水,不然會直接噴她一臉,帶着詫異的神色反問:“這種事情你覺得問一個男人合適?”
“爲什麼不合適?”姜意然並不敢看景北齊的臉,只能盯着桌面,“都是男人,難道會有區別?”
“你是心甘情願的,還是被逼的?”景北齊指指自己的嘴角,“用這裡。”
“請問兩位要喝點什麼?”服務生不適時宜插入。
姜意然皺眉,擡起頭語調生硬地告訴服務生:“兩杯摩卡,謝謝。”
眼看着服務生走遠了她才又開口,聲音變得很小聲:“被逼的。”
“被傷到了?”
她點點頭,“特別傷自尊。”
“如果是你主動幫他,你現在肯定不這麼覺得。”景北齊其實想表達的並不是這個意思。
“肯定啊!”她發現坐在對面的男人表情很嚴肅,於是又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
趁早跟他離婚吧。
——景北齊在心裡說,他只敢在心裡說。
“沒什麼。”景北齊搖了搖頭,他不太想摻和太多進姜意然的生活,“如果有下次,一定不要答應。”
“肯定啊!”姜意然激動起來,音量也隨之提高。
想想自己,逼女人用嘴幫自己他只對一個人做過,但嚴格說起來他那並不是逼,而是半哄半騙,只是由於當時渺渺的太緊張舌頭太笨拙,他怎麼教她都掌握不了訣竅,到後來他實在沒了耐心就箍住她的腦袋他自己動,爲了以示懲罰他還故意把東西留在了她嘴裡。
他抽出之後渺渺先是咳得很厲害,咳完後緊接着就哭了,眼淚嘩啦啦像是關不掉的水龍頭似的,他卻因爲太舒服仰躺在牀面上根本沒有管她,等到感覺過了坐起來只見她還在默默抹眼淚,他突然很煩躁,把人從地上拉起來,面朝下摁在牀上,扒了她的底褲直接捅了進去……
那次之後,渺渺整整兩個月沒有出現在他面前,當時他根本不在意,可她沒了之後有一天做夢夢到那個場景,醒來後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意然,”景北齊壓低了聲線,“別爲一個總是不給你迴應的男人對你做過分的事情忍氣吞聲,別爲他不愛惜你的舉動給他找任何藉口,該面對的必須面對,該說的該做的一定不要猶豫。”
景北齊話音剛落服務生就把咖啡端了上來,低沉的氛圍立刻被打破,姜意然因此而沒太聽懂景北齊話的意思,卻也也回覆了聲“知道了”。
沒有得到一開始問的問題的答案姜意然不死心,又問:“你正面回答我,用嘴真的會更爽,更帶感?”
“他用嘴幫你你是什麼感受,你用嘴幫他他就是什麼感受。”其實這麼說並不太貼切,但絕對可以堵住姜意然的嘴。
如果是你情我願,那就是夫妻間的情趣,但如果女方不願意男方卻非要勉強那麼男方動機裡就必然有發泄的因素,可能還會有控制,但不管怎麼說,就是對女方沒有起碼的尊重,沒有半分理解和疼惜。
“意然,如果哪一天撐不下去了就立刻終止,不要勉強自己。”景北齊喝了一口咖啡,苦意立刻在口腔中蔓延開,他怕她會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
不要勉強?
姜意然露出一絲苦笑,“景北齊,你說,我要是不再收斂,他會不會稍微在意我一些?”
“或許吧……”景北齊聳聳肩,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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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姜意然又變回了衆人所熟知的姜意然,在她和江謙結婚還不到一年之後。很多人都說她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從不多做解釋,只以微笑帶過。她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但至少江謙再也沒在能在牀上勉強她,要勉強也是她勉強他。
這纔是他們長久以來的相處模式不是麼?
而自從那次無意間看到了安珀發給江謙的短信之後,安珀又一次成爲了姜意然心中的一根刺,比以前更加尖銳的刺,姜意然從來沒有如此想要徹底把她拔掉,讓她徹底從自己眼前消失。
但不管怎麼樣,首先還是要先探一探江謙的底。
參加完一個酒會回家的路上,江謙因爲喝了酒就是姜意然開車,姜意然時不時看一眼副駕專心低頭看手機的人,找到合適的機會後雲淡風輕地問:“你現在跟安珀還有聯繫麼?”
“沒有。”雖然江謙回答地很乾脆,但卻遲疑了好幾秒。
“哦,那景北齊可能看錯了吧,他前幾天告訴我說在餐廳看到安珀和一個背影跟你很像的人一起吃飯,如果不是你那就有意思了,得不到你就找一個跟你長得像的,算是聊以□□?”她沒編,要說編了也只是景北齊原話裡確定的意思改成了不確定。
聽到姜意然嘴裡說出“景北齊”三個字江謙就立刻有些心煩,扯了扯領帶按下車窗,吸進一口帶涼意的空氣後才難掩怒意地開口:“你是我妻子,卻和景北齊糾纏不清,還有臉問我跟別的女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