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千年血玉(六)
嚴揚對魅夜的身份漸漸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魅夜或許是陰間的主人說不定。
幽冥的宮殿自由出入, 鬼差判官對其恭敬不已,如果沒有一個尊貴的身份怎麼能做到?
魅夜坐上座,一個白衣人恭敬的站着。雖說是白衣人, 可絲毫沒有給嚴揚帶來清爽的感覺——那種白, 就像血液流盡後的慘白。
“坐啊, 站着幹什麼。”魅夜笑嘻嘻的看着嚴揚。
嚴揚左右看了看, 算了, 他還是站着吧。
在進了鬼門關後,魅夜帶着嚴揚和辛左拐右拐,不一會盡然拐到了一個與鬼門關氣場完全不符的地方。金碧輝煌的宮殿, 每隔一米就會有一對蠟燭驅逐陰暗,而嚴揚所見到的“太陽”就在這座宮殿最上方。
那是一個散發着不刺眼的光, 並沒有溫度的巨大球體。
這座宮殿還僅僅是一部分, 確切的說, 這裡是個宮殿羣——如同放大了很多倍的故宮。
嚴揚在進入宮殿前看到了三個蒼勁有力的題字——幽冥殿。
這裡的“人”氣相比外面多了很多,因爲這裡的“人”都是有智慧的, 他們並不像鬼門關內的“人”一樣呆滯。
辛自從見了魅夜之後就很少說話,進了幽冥殿之後更是在那站着一動不動,嚴揚只覺得“任黎”毫無生氣的在那站着真是,真是慘不忍睹。
魅夜笑,“拘謹什麼?我的就是你的。”
“???”嚴揚滿腦子問號的驚恐的看着魅夜。
魅夜喝了口茶, “不懂?我看上你啦, 懂?”
嚴揚堅決搖頭, “我是有老婆的人。”
魅夜哈哈一笑, 搖頭, “跟你開玩笑的,這種事……”
嚴揚突然感覺很煩躁, “怎麼還沒好?”
魅夜無奈,“拜託,人家都不急你急神馬?那個叫什麼?丞對吧?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我們又沒有特殊記錄在案,找起來必然要花點時間啊。”
嚴揚撓了撓頭,不說話了。
“要不然這樣,你先回去,他留下,等人找到了我再把任黎給你送回去?”魅夜道。
嚴揚搖了搖頭,這次不知爲何,他和“任黎”是用肉身進的陰間,他不想發生哪種一個人回來了一個人沒回來的事。
既然是兩個人一起去的,那就要兩個人一起回。
魅夜搖了搖頭,“隨你。”
“下棋麼?”魅夜忽然道。
“象棋?圍棋?”嚴揚問。
魅夜手一揮,桌子上出現了一副棋,“自然是圍棋。”
嚴揚搖頭,“我不會。”
魅夜驚愕,“你不會圍棋?誰信啊。”
嚴揚笑笑,“我真的不會。”
魅夜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嚴揚,最終擺了擺手,“算了算了,真是沒想到。子辛,陪我下盤。”
辛上前,沉默的坐在棋盤前,隱隱生出一股帝王之勢。
嚴揚突然想到一句話,恐怕也就只有這兩個人才敢吧。
天做棋盤星做子,誰人敢下?
正所謂琴棋書畫,圍棋相傳已有4000多年的歷史。據《世本》所言,圍棋爲上古之帝堯所造。如果你久久凝視着棋盤,會產生一種渾然一體,茫然無際的感覺。如仰視浩瀚蒼天,如俯瞰寥廓大地。
現在,魅夜就與辛坐在棋盤旁,魅夜執白子,辛執黑子。
魅夜落棋,辛也淡淡然的落棋。
有人說人生如棋,嚴揚在這場對奕中真實的感覺到了魅夜與辛那渾然天成的王者之勢。
兩人一點一點的廝殺,看着那棋盤嚴揚忽然感到一陣睏倦。
“仇,我好無聊哦。”
“……”
“仇,你整天忙這忙那的,都不陪我玩,我要回家!”
“教你下棋,好?”
這是嚴揚第一次聽到“仇”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仇”的聲音很熟悉很熟悉,可嚴揚就是想不起來那是誰。
到底是誰呢?
嚴揚心中涌起一陣困惑。
他忽然覺得,不僅是“仇”的聲音熟悉,連這偌大的幽冥殿都異常的熟悉。
彷彿在這裡居住了千年萬年一樣。
“仇,我該回家了,再不回家家裡人該急了。”
“不準。”
“可是仇,我想父王和哥哥們啊,你不能不讓我回家……”
“不準。”
“仇!!”
魅夜突然停了手中的棋,歪着頭淡笑着看着嚴揚。
“這是他們在……那之後的第一次爭執呢……”魅夜惆悵道。
辛放下手中的棋,看着棋盤。
“哈,”魅夜看了看辛,“你知道他是誰麼?”
辛開口,“大概知道。”
魅夜嘲弄的看着辛,“他是誰?”
辛淡然道:“你不想我說的,不是麼?”
魅夜繞有興趣道:“那你知道你現在的這具身體是誰麼。”
辛點頭,“我知道。”
魅夜嘲諷一笑,“那麼上了他的身,你也真是大膽。”
辛:“幾千年來,只有他將我喚醒了。我一直再等丞來找我,可是我等不了了。既然丞沒有辦法來找我,那麼我去找他好了。”
魅夜側頭,看了眼昏倒在地的嚴揚,隨意道:“真感人啊。”
辛順着魅夜的視線看了過去,看到嚴揚的身旁窩着一隻不知名的小獸。
魅夜笑,“他們上次來幽冥的時候,□□還進不來呢。”
“嬰屍道,不過是個笑話。”
嚴揚睜開眼睛的時候,魅夜和辛依舊在下棋。
嚴揚眨眨眼睛,剛剛發生了什麼?
就在嚴揚思索自己怎麼了的時候,那個白衣鬼差忽然現身。
辛激動的棄了棋盤,看着白衣鬼差。
魅夜彷彿也沒了下棋的興致,又是手一揮棋盤自動隱匿。
“說。”魅夜懶散的開口。
“找到了。”白衣鬼差也是簡潔明瞭。
“東西留下,你可以走了。”魅夜似乎不喜歡有過多的人,示意那個鬼差可以離開了。
白衣鬼差將一個小瓶子放在了桌子上,恭敬的退下。
魅夜看了眼瓶子,對辛說:“就在這裡了,你不看看麼?”
辛面上是掩不住的激動,雙手顫抖的拔出了瓶子上的塞子。
一陣青煙過後,嚴揚看到一個長得俊秀的白衣男子現在了幽冥殿內。
不似那個鬼差的慘白,這次的白是一種雲淡風輕高貴優雅的白。
“丞……”辛癡癡的叫到,然後又是一陣青煙,一個上玄下黃的男子站在了丞的旁邊。
丞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不過在他看到辛之後複雜的喊了句“王?”
思念,愧疚,遺憾……
辛一把攬住丞,“我終於,終於找到你了,我的辛。”
這邊的柔情蜜意還沒有結束,那邊任黎抱着頭悠悠轉醒,這回換做嚴揚激動的喊了聲“小黎。”
比起丞,任黎的狀態顯然好很多,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問了句“這就是傳說中的幽冥殿?”然後又愉快的撲向嚴揚的懷抱,乖乖的說,“啊揚,我以後在也不亂碰東西了。”
嚴揚嘆了口氣,揉了揉任黎的腦袋,沒有說話。
“哈,貌似只有我一個孤家寡人。”魅夜調笑的聲音傳來。
“多謝大人。”緊接着是辛的聲音。
任黎撓撓頭,“呦呵,魅夜。”
魅夜無奈,“你不會纔看到我吧?”
任黎笑了笑,“抱歉啊,你坐的太高,一時沒看到。”
魅夜習以爲常的嘆了口氣,“算了算了。”
這時辛上前,將血玉遞給任黎,“這個給你,算是……補償吧。”
任黎看了看嚴揚,沒敢接。
“猶豫什麼,給你就拿着吧,天下至癡至怨之物呢。” 魅夜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