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眼睛。
張青魚此時眼裡只有那雙眼睛，溫暖，慈祥，親切…好像蘊含着無數種情緒，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本來在路上想了一肚子話，這時都說不出了。
身上裹着件破舊的棉衣，縫縫補補，記得走的時候她就穿着這個。
才30多歲頭髮就有點花白了，和山城的同齡人相比，看着就像40多了，太過操勞了老的就快。
“有多少白髮是因我而生的？”
想來應該有很多吧。
兩個小傢伙藏在母親身後，偷偷伸出個小腦袋瓜子看着，眼神中只有好奇。
張青魚取出那盒點心分給這些孩子，小傢伙們都十分懂事，看着母親點了頭才伸手，幾個人拿着吃的伴隨着歡欣笑語跑開了，兩隻狗也跟着過去。
也沒有急着說話，先把帶着的那些包裹拿到屋裡，送走了牛車，這下就只剩下兩人了。
要說他前世也30多了，比這一世的母親也小不了幾歲，而且見識更多，更加的成熟，但還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這時抓着他的手，嘴裡就沒停下過。
“都長這麼大了，真好。”嘴上掛着笑容。
“這身衣裳穿着真合適。”用手碰了下又趕忙拿開，怕弄髒了。
“吃了不少苦吧！”扭過頭偷偷的抹眼淚。
……
感受着那雙粗糙的手，死死的攥着好像害怕他跑了，嘴裡也絲毫沒有任何埋怨，只有真好，真好！
張青魚心裡再也忍不住了，沒有了絲毫的羞恥感，“娘！”
兩人一下愣住了，空氣變得安靜。
“哎！”笑着答道。
然後就不再說話了，就這麼看着他，怎麼也看不夠。
“我給你買東西了。”
“嗯。”
“看這塊布，我買了好幾尺，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手藝那麼好。”
“真漂亮。”
“還給你買了塊鏡子，你就再也不用拿水盆照了。”
“還有胭脂水粉，打扮的美美的。”
“我都是老太婆了，就不在意這個了。”摸了摸臉。
“什麼老太婆，還年輕着呢。”
羞澀一笑，“看的真清楚，真香。”
“還有這個，這是我特意買的，誰都沒有。”
取出一個精緻的小木盒，打開裡面有一隻翠綠色的玉鐲。
“這，這得花多少錢呀！”怯生生的看着既欣喜又心疼，手伸在半空不敢碰，怕弄碎弄髒了。
“沒多少錢，我現在可有錢了，你看你戴着多好看。”拿起鐲子給她戴上。
戴上鐲子就不停的摸，嘴裡笑着笑着眼淚就出來了，“我把它留着，等你以後娶了媳婦兒我再傳給她。”
“好！”
“我還買了一些糕點，新酒鋪的糕點特別好吃，在山城也很有名。”
“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經常吃。”
“那給…唔！”取出一個桂花糕塞進嘴裡。
“那兩個小傢伙有的是，我爹回來也有，這就是給您的。”
“真好吃！你也嘗一個。”
兩個人坐在梨樹下，一壺熱茶，一碟點心，說着那些過去的故事……
張青魚也難得享受着心靈的寧靜，前段時間心裡受的傷似乎也被慢慢的撫平。
父親回來了，這是一箇中年漢子，滿臉的風霜強硬，幹活打獵都是把好手，見着張青魚了也沒有那麼多愁善感，只是愣了一下。
“回來了！”
“嗯，回來了。”
一個地道的山裡男人，大男子主義，在家裡裡說一不二，但是這時也只是連連點頭。
“好，好，好…”
母親這時最是熱情了，“好什麼好？來，你看這你兒子給你買的禮物。”
一把刀，一張弓，都是特意挑選的，老師傅打造，值十幾兩銀子，作爲一個好獵手看見眼睛就移不開了。
真是愛不釋手，連小青樹要碰都不讓。
張青魚帶着的東西也多，晚上一家人就把酒菜熱了，喝着酒，伴隨着一陣歡聲笑語，也是舒心。
父子倆也談着話，也說一些他這些年所發生的事，雖然他也寫信，但畢竟篇幅太小很多事情都說不清楚。
說着拜師習武，兩位老人滿眼擔心，兩個小傢伙一臉好奇。
說着一些在海上的趣事，鐵做的船，自己就能跑…藍色的船就和宮殿一樣…說着一些聽來的故事…
當然他也是有分寸的，那些和人廝殺和人戰鬥的是一句也沒有提。
“這次回來呆多長時間？”
“還不知道。”
看着母親殷切的眼神忍不住說道，“可能會多呆幾天。”
說完就看見她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望，但不管怎樣張青魚都不可能永遠的呆在這個小山村裡，見識的越多心就飛得越遠。
雖然也可以把家人都接到山城，他完全可以養活得起家人，而且城裡的條件更好，不管是衣食住行，還是教育（兩個小傢伙也需要讀書），醫療（蘇家藥鋪）。
他本來也有這個打算，但二師兄的那件事迫使他打消了這個想法，他終究是一個江湖中人，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他這次回去不知道要惹出多大風波，如果帶上家人利益牽扯之下，還平添了許多危險。
遠不如在這個小山村寧靜，而且家人也在這裡生活了大半輩子了，去了山城換一個圈子，一種生活方式，不知道能不能適應。
當然，等他安穩下來再說。
第2天，張青魚早早的起來練功，母親在做早飯，做完飯就那麼看着他，怎麼也看個不夠。
左鄰右舍，親朋好友，得到消息也都過來看看。
人是一波又一波，張青魚也沒有絲毫不耐，就這麼聽着他們說些他小時候的事，說着現在有出息了，也不吝迴應。
至於那些話裡話外想要借錢，幫忙提攜的都被父親擋住了。
看着他們不甘心的走了，張青魚就只是傻呵呵的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似的，一家人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等到下午終於沒有人了，抱着兩個小傢伙，擦乾淨他們嘴上粘着偷吃的殘渣。
“哥哥，你會武功？打得過大王嗎？”
大王是一個孩子王。
“大哥，你會飛嗎？”
這是聽他昨晚說的，一些傳說中的能夠飛天遁地的人，以前他也只是當做故事。
“那我帶你們飛起來！”
抱着兩個孩子，腳在樹上踩了幾下，幾步就來到了樹頂上，在上面搖搖晃晃的看着驚險，其實以太極樁聽勁化勁，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啊，啊………”
“哈，哈……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