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一大早就離開了衙門,安慰了孔大德之後,他就知道孔大德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所以就派人去站崗,而自己還有很多事要處理,除了之後要和趙昭出去之外,現在最大的事就是鬆洲的工地。
鬆洲的工地因爲工程量很大,所以現在才完成了差不多八成左右,不過呢,當他來到這裡的時候,卻發現等到冬天的來臨之前,這裡肯定是可以完成的,到時候,鬆洲城原城的壓力也會減輕一些的,雖然現在人數也不多,可是地上的灰塵卻不少,路有的時候走多了,也髒啊。
而且這裡不建好的話,那些有錢人不會真的過來開發鬆洲啊。
鬆洲地理位置其實很優越,外面有強大的吐蕃,而內部就是各個待開發的地方,這些地方都是金庫啊。
葉檀一大早吃過早飯就出門了,因爲孔大德自己還有事,所以他就沒有喊他,而一直住在那裡的人之中的廖亞偉也在,至於說,他的手下,卻也不少人,這些人平時幾乎不回城,因爲回城也沒有什麼事讓他們去做的。
因爲如此,他們可以更加直觀地看着這座城池起來,人生在世,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哦。
剛到工地,之前的那些破爛都不見了,而且還看到一些孩子從房子裡跑出來,身上的衣服也是乾乾淨淨的,雖然不至於華貴,但是非常的整齊,一看就知道是統一配發的,樊籠書院的校服都是天青色的衣衫,而這裡的卻是灰色的,還好,這些人沒有將衣服弄成純黑色的,否則就難看了,而且孩子跑出去的時候,從一邊的院子裡就傳來了聲音,“書本帶了嗎?”
“帶了。”
遠遠的聲音傳來,小孩子早就不見了。
而這些孩子都在一棵應該是今年剛剛移栽的大樹下面集合,那裡已經有差不多二十多個孩子了,每個人身上都掛着一個不打的小書包,但是看孩子們的樣子就知道,這些東西的珍貴。
等到差不多三十個孩子都到齊了,其中一個胖胖的小孩就喊道,“報數。”
“一,二,三……”一直到三十的時候,才停下來,小孩子就點了點頭道,“現在排成兩排,走。”
然後小孩子還真的有點鬆洲軍隊的味道,踏着小步子就走了。
葉檀知道這一塊是當初爲了了仿製現代的所謂的四合院做成的,所以,路還是很快的,裡面的人應該不少,因爲他剛走過的時候,不少人都出來了,然後朝沒有修建好的地方走去,表情也不錯,臉色也算是紅潤。
這些人應該是去上工的,而不是去找事的。
葉檀一個人慢慢地順着這條衚衕朝西南方向走去,看到了按着他的要求栽種的樹木,都挺大的,還好,他們還懂得澆水和照顧,小孩子也不會將樹木拉斷了,或者撞倒了,這裡的熊孩子還是不多的。
繞過兩條巷子,他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巨大的城牆,以及兩邊空蕩蕩的商鋪,有的差不多得有四層上下,雖然沒有現在的太極樓那麼高,可是架不住數量多啊,這些地方現在其實已經不是鬆洲的了,而是早就賣給了一些做生意的,否則的鬆洲的財政赤字也得出來。
上次來的時候的那些破爛的棚子也不見了,這些人看來廖亞偉是不打算送回去了,凡是在城裡有房子的人家,都是有地契的,同時也是有戶籍的,這小子做的不錯。
葉檀看了四周,發現地面還是很乾淨的,地處邊塞,這種事有的時候真的是沒有辦法的事,但是呢,現在卻似乎看着不錯哦。
他下馬,也不牽着枯龍,它就跟着自己在後面走着,清脆的馬蹄鐵和這裡的水泥路發出砰砰的聲音,路上看到幾個正在遛彎的老人,看到自己的時候竟然還鄙視了,這些人應該是不認識自己的,認爲是閒的難受的人過來看看的呢,自從這裡的城市按着葉檀的要求修建了之後,總是會有人來看的。
然後他就走到了工地,工地裡總是亂的,地面上還有不少雜草,不過呢,大家的動作還是比較整齊劃一的,有人幹這個,有人幹那個,沒有人偷懶。
而就在他要走進去的時候,一個小夥子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滿臉帶笑地攔住他道,“這位公子,這裡是施工重地,還請站在外面參觀,謝謝。”
葉檀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個不認識自己的人,笑着問道,“怎麼,這裡不讓進?有什麼忌諱?”
小夥子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忌諱,只是這裡都是磚石瓦塊的,到處都有擺放,容易碰着貴人就不好了。”
“不錯不錯,機靈。”葉檀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說道,同時剛要邁步的時候,卻再次被攔住道,“這位少爺,還請尊重我們鬆洲的規矩。”
“哦?”葉檀轉身看着他道,“鬆洲什麼規矩?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規矩?”
“這個嘛,就是我們鬆洲特有的規矩,別的地方可沒有。”小夥子不僅不生氣,反而得意洋洋地說道,“工地裡的活就是工地裡的人幹,也就工地裡的人才能進來,其他的人是不能進來的,公子,我這裡不是不給您面子,只是爲了您好。”
看着他堅決的樣子,葉檀繼續問道,“哦?爲了我好,我就是爲了進來看看,你不讓我進來,還是爲了我好?”
“是的,我們採用的是葉家村最新的工地措施,任何人除了工地裡的人不許進。”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樣子,葉檀四周看了看,發現這裡的人竟然都穿着還算是整齊,各個人每個步驟都那麼的熟悉,怪不得呢,看來那個廖亞偉還是有點本事的,知道去葉家村取經。
“如果我非要進去呢?”葉檀卻忽然變臉地問道,似乎有點欺負人。
那個小夥子卻似乎一點都不吃驚,看來不是一個人有這樣的想法,他指着不遠處站着的幾個監工道,“公子,小的還是勸您不要這麼做,看到那些人沒有,他們都是這裡的巡視的,要是被他們發現的話,小的不僅要被懲罰,只怕您也不好過啊。”
“哦?怎麼,你們還打算打人不成?”葉檀饒有興趣地問道。
“打人這麼低等的事,豈是我們鬆洲人幹得出來的,只是邀請您真的進來,然後幫我們幹活一天,放心,管飯的。”這小子的話明顯是憋着笑說出來的,誰還真的希望可以靠這個吃飯啊。
“哦?就是說,我要是不聽你的話,進去了,就得幹苦工一天?”葉檀哭笑不得地問道。
“這個嘛,我們這裡沒有苦工,只有靠本事吃飯的,所以還請公子就站在外面看看吧,再說了,工地裡也沒什麼好看的,都是磚石瓦塊,您說呢?”
小夥子這話有點威脅的味道。
葉檀剛要繼續說,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江門,你幹什麼呢,又在那裡聊天,還不過來幫忙?”
這個人竟然叫做江門,聽到聲音之後,就回了一句,“李頭,我沒有,只是這裡有個公子想要進來,我正在和他普及工地知識呢。”
“又來?”李成的聲音越來越近,腳步聲也是如此,嘴裡嘟囔着,“這些人到底怎麼想的,工地有什麼好看的。”
聽他的口氣應該是被煩死了,結果,等到他走進來一看,竟然是葉檀,忍不住喊道,“刺史大人,您怎麼來了?”
興奮的表情,讓江門以爲他看到的人是他最近剛剛娶的那個媳婦,自己的姐姐。
刺史大人?江門感覺有點頭暈,這個人竟然就是大家都口口傳頌的那個刺史大人,怎麼真的這麼小啊?
看着滿頭大汗的李成跑過來,乾淨地衣衫上面都是灰塵,就知道這傢伙又開始幫忙了,不由得笑道,“怎麼,我不能來?”
“能來,能來,太能來了。”李成笑呵呵地說道,同時指着不遠處他剛剛從拐角處出來的地方道,“今天有大石頭需要固定,小的就沒看見您。”
“好了,好了,我又沒說什麼,陪我走走看看。”
葉檀擺了擺手,不讓他下跪,這個人也真是的,難道自己就這麼可怕嗎?
當然啦,他不知道的是,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彙不叫害怕,而叫做感激。
“好嘞,江門,你去幫忙,我陪着刺史大人看看。”李成指着剛剛的那個小夥子說道。
“好嘞,李頭,我馬上就去。”江門得意地轉身就跑,看來是看到刺史本人高興不已啊。
“這小子。”
李成啐了一口,卻更多的是偏愛,看來他們的關係不一樣哦。
“這孩子是誰啊?”葉檀忍不住問道,李成雖然是個不錯的人,可是沒有這麼邪乎的吧?
“我剛剛續絃的弟弟,人很機靈,就是不太會說話。”
李成傻笑道,似乎還有點害羞的感覺。
“我覺得很會說話。”葉檀笑着說道。
李成沒有順着葉檀的話頭去說,反而有點哀怨的口氣,“現在是挺會說話的,可是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要不是我護着他,這小子早就被人打死了,死就死在他的那張嘴上。”
“哦。不會是你小子看上了人家的姐姐才這麼說的吧?難道說很漂亮?”葉檀八卦地問道,同時跟着他朝城牆邊上走過去,這裡都是百年的功績,容不得絲毫的懈怠,必須每一個地方都仔細看清楚。
“那倒是沒有,我現在這樣子的也不能娶太漂亮的婆娘,能幹活就可以了。”李成卻是搖了搖頭,他的智慧不多,可是在這方面卻是真的不比很多人的差,因爲在古代,媳婦太漂亮,有的時候可能就會倒黴,其實現在也是如此的。
兩人一邊聊着一邊四處看看,葉檀發現人少了很多,之前的那些熱火朝天的場面不見了,更多的人是在這裡修建一些最後的工程,所以都是一些體壯的,因爲剩下的除了細膩的小工作,就是體力活,這些東西都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兩人來到一扇門前,這扇門很大,非常大,至少也超過四米左右,而且看着非常的笨重,最外面的是木頭,可是走進一看,裡面的卻是水泥和鐵皮構成的,所以一般情況下,一人是推不動這一塊的,需要六個人才能將兩扇門推開,此時正有人用高腳架子正在那裡修正門楣,這個活看似不重要,其實非常的重要,不只是要求有色彩,還要有結實和一些其他的特有的作用,這裡的牆體應該差不多三米厚度,這個不是一個擺設,而是在很多時候攻城裡面,城門是最結實的卻也是最容易被攻破的地方,所以這裡的一切都要求非常嚴格。
門的邊上有一個小房子,一看木頭做的房子就知道是臨時的,看來晚上還有人在這裡看着呢,而在大門的差不多二十米距離之內,幾乎沒有什麼樹木,那些鬆洲特有的大樹這裡也沒有,就是擔心有人晚上順着大樹爬上去出城。
看到李成來了,幾個正在幹活的人點了點頭,繼續幹活,而當李成說自己打算出門的時候,卻被一個乾癟的如枯枝一樣的二十多歲的男人攔住了,腦袋就像是長絲瓜一樣,只是顏色很深地皺眉道,“李頭,你不會不知道鬆洲的規矩吧,早上開門出去,晚上纔可以再次開啓,除非有刺史大人的手令,否則任何人不得違反的。”
李成被他這麼一問卻顯得有點尷尬,剛要說我後面的人不就是刺史大人嗎?可是他忽然想到,這個人竟然你是不認識葉檀的,這人是在鬆洲離開的時候來這裡的,是孫皮子一個同鄉,是被他喊來的,別看手粗糙,而且年紀不大,身手卻不錯,而且非常的守規矩,脾氣不大,但是宛如頑石一樣地不可接近。
而且這個人還是孔大德親自任命的,九品芝麻門官,等到這個門真的修好了之後,就會就將他定在此處了。
“方量,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可是今天的情況特殊啊。”李成憋着笑,一本正經地說道。
“什麼情況也不是特殊情況,你難道接了別人的好處,帶一個公子過來?”方量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葉檀,只是覺得他是個普通人,而他身後的馬匹卻有點眼熟,然後瞪着眼睛看着李成道,“你可以收,我可不會放的,鬆洲的南門就是我的,你沒有資格。”
一根木頭吹不醒,說的就是他這樣的。
“我要是非進去不可能呢?”葉檀笑着忽然問道,似乎找事一樣。
“你可以試試。”方量手裡一番,一根細長的竹子就出現了,只是這個竹子顏色偏黑,被火燒過一樣,只是下面卻磨得很尖銳指着兩人道,“除非我不在這裡,否則任何人不許通過。”
“我來試試。”葉檀忽然朝前踏了一步,對着他過去了。
而方量卻沒有因爲葉檀是李成帶來的有絲毫的容忍,手裡的竹竿宛如一根奪命的鎖棍一樣,直驅葉檀的腦袋,看來是打算敲暈了,然後讓人拖走。
Wшw¸ттkan¸C〇 可是葉檀豈能讓他得逞,右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直接將這個竹竿給畫進去了,然後左手一把抓住了竹竿的頭部,猛然一拉,就將方量拉到自己面前,然後空中的右手忽然漂浮了一下,直接貼住了他的胸口,這一掌要是下去了,方量非死即傷。
方量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軍中學習的東西竟然如此的沒用,在一個少年的手裡竟然都不行,不由得愣了一下,可是卻只是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一掌溫柔地貼着卻沒有進一步,不由得擡頭看着葉檀道,“想要動手就動手,如此形態,莫非想讓吾等丟人,我雖然技不如人,可是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方量說完這話,空着的左腿忽然擡起來來,直接踢向葉檀的右腰,希望對方可以後退一步,同時自己也可以被繞出來,因爲自己的手已經脫了竹竿,從腰上取出一柄小刀,雖然不長,卻非常鋒利,白光在空中閃過幾個亮光就要刺中葉檀的胳膊了。
葉檀的腰很細,畢竟年紀還小,被他如此刁鑽的來了這麼一下,卻只是輕輕地搖擺了一下,就躲過去了,同時看着他手裡的小刀沒有刺自己的胸口,而是胳膊,就知道對方想讓自己主動退後。
可是他卻偏不,而是左手散開竹竿,同時微微一揮,一股子在這個季節絕對不會出現的寒氣陡然出來,他的手掌變成了寒冰一樣的臉色,一把抓住了刀子,而方量卻忍不住臉色一變道,“小心,刀上有毒。”
可惜,他想要收回來的機會已經不見了,看到葉檀的手掌握住了小刀,他愣了一下,卻聽到砰的一聲,刀子在葉檀的手裡斷成了隨便,而他被葉檀的右手直接推到一邊去。
看着地上的斷刀,葉檀忍不住問道,“爲何萃毒?”
自古在刀上萃毒是一種讓人不齒的事,但凡是有點尊嚴的人都不會這麼做,丟人不說,弄死了對方還很麻煩,現在鬆洲應該不需要這樣的東西。
看着地上碎成一堆的小刀,方量喃喃道,“爲了保護鬆洲,我方量死不旋踵。”
接着苦笑道,“可惜,技不如人,連個孩子都對付不了,哎。”
說着似乎就要頹廢了一樣,而李成則忍不住喊了一句,“方量,你個大傻子,連鬆州刺史葉檀你都不認識,丟人不?”
方量猛然一轉身,瞪大眼睛看着葉檀,都冒光地說道,“真的?”
葉檀被他的眼神嚇得後退了一步,到底幾個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