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近三十平米的店鋪,掛着“假一罰十”的牌子,產品以菸酒和飲料爲主。
郝猛下車後,拿起手機看時間,此刻已晚上八點,而店內仍有幾名顧客。
櫃檯的後面,一個身材不高的男人和女顧客聊着天,不時爆發出放浪的笑聲。
從聲音上聽,是略帶沙啞且彆扭的普通話,這個男人正是朱永智。
郝猛假裝前來購物的顧客,瀏覽店內的商品。
朱永智看到了郝猛,熱情地招呼:“你好,買啥貨?”
郝猛停下腳步,看向貨架,並沒吱聲。
朱永智笑着說:“貨很全,價格也便宜。”
郝猛點點頭,算作回答。
這時,門口走進一個戴着墨鏡的中年男,朱永智急忙過去,兩人竊竊私語。
郝猛豎起耳朵,隱約聽到一句:要小心,別大意。
估計,他們在談傍晚送貨卻被放鴿子的事。
不一會,戴墨鏡的中年男走了,朱永智繼續問郝猛:“老闆,想買哪種酒?”
郝猛隨手指向萬仙酒:“就這個吧。”
接着,他買了兩瓶定價爲118元的十年珍藏“萬仙佳釀”,回到酒店。
打開白酒盒子,郝猛一握瓶體,手感跟花園街專賣店的萬仙酒一樣,是假酒。
顯而易見,朱永智的店鋪,是假酒的二級批發窩點。
忽然,郝猛發覺屁股粘糊糊的,忙脫下褲子,見平角短褲上沾染了一大塊黃色的黏稠狀液體。
他竄進衛生間,對着鏡子查看,發現後面的膿包破了。
爲了儘快痊癒,郝猛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捏住了膿包,手指倏地使勁,滋的一聲,血水和黃膿噴到鏡面上。
頓時,腫脹感消失了,郝猛如釋重負。
找到假酒批發店,值得慶賀一下,郝猛決定去洗浴中心蒸桑拿,做個足療,徹底放鬆放鬆……
李小琳有些不耐煩了:“猛哥,你能不能講重點呀,洗浴中心啥的就別說了。”
劉莉筠雙手托腮,完全入了迷,見李小琳插嘴打岔,她柳眉微皺。
郝猛嘿嘿直笑:“必須得說,洗浴中心裡發生的事,是整個打假任務的轉折點!”
那晚,郝猛沐浴完畢後,進入休
息大廳,見客人不多,便選了中央位置的牀鋪躺下。
一個做足療的年輕女技師走過來,柔聲問:“先生,您需要足療嗎?”
郝猛慵懶地嗯了聲,女技師高興地離開。
不一會,她端着木盆返回,微笑着說:“您先泡泡腳。”
郝猛把雙腳伸進木盆裡,手機放到旁邊,閉眼進入享受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人搖醒,忙睜開雙眼。
定睛一看,女技師正盯着他,潔白的牙齒咬住下脣,清秀的臉龐帶着迷茫。
郝猛笑呵呵地問:“咋了,我臉上有灰?”
女技師搖了搖頭,注視着郝猛,膽怯地說:“大哥,還記得我嗎?”
郝猛以爲聽錯了:“啥?記得你?咱們認識?”
女技師擡手撥開額前的劉海,輕聲說:“六年前的夏天,晚上十二點多,下着小雨,在市府廣場……”
郝猛的眉頭緊鎖,根據對方所說的時間和地點,努力地回想着。
突然,猶如漆黑的天空被閃電劈開,一段記憶瞬時亮了。
那年夏天,高中剛畢業,郝猛和黃非來省城玩,夜裡路過市府廣場時,看到三個喝醉的小混子,正圍着一個女孩動手動腳。
女孩年僅十六七歲,身上的T恤被撕破,嚇得臉色慘白,護住胸口不敢呼喊。
沒等黃非大聲斥責,郝猛便急速衝上去,一拳擊中最壯的小混子的鼻子,又一腳將另一個小混子踹倒,嚇得他們落荒而逃。
隨後,郝猛脫下襯衫給女孩穿,硬塞給她十塊錢,攔了輛出租車,囑咐司機送她回家。
聽到這,黃非打了個響指:“我想起來了,你那晚英雄救美,比雷鋒還熱心腸!”
郝猛嘿嘿兩聲,喝了口啤酒,繼續講述。
見郝猛認出自己,做足療的女技師綻開笑容,露出兩個小酒窩。
“大哥,你的樣子我一直記得,剛纔躺着時我沒看清,但現在看清了,沒錯,就是你……”
霎時,郝猛冒出一個主意,急忙問:“你叫啥名字?”
“郝蕾!”
“真巧,咱倆一個姓,你願不願意幫我做件事?”
“我願意!”郝蕾不假思索地答應,眼中充滿了感激。
突然
,大廳門口傳來狂笑聲,郝猛扭頭一看,立即愣住。
萬萬沒想到,朱永智和朋友也光臨這家洗浴中心,他們剛享受完特殊服務,從二樓搖搖晃晃而下。
郝猛趕緊抓起手機塞給郝蕾,讓她離開大廳,暫時不要露面,待會聯繫。
郝蕾剛走,朱永智躺到郝猛旁邊的牀鋪上。
這傢伙一身酒氣,黑色的臉膛泛着紅光,沒發現郝猛。
跟朋友聊了一會後,朱永智困得哈欠連天,小眼微閉,很快打起了呼嚕。
郝猛走出大廳,到更衣間拿出備用的手機,撥通之前交給郝蕾的手機。
她躲在三樓的棋牌室,郝猛問清門牌號後,立即衝上三樓,進入走廊最裡面的房間。
郝蕾焦急地說:“大哥,有人打你手機。”
郝猛忙問:“是誰?你接了?”
郝蕾非常緊張:“我以爲你打的,趕緊接了,但是個女的……”
郝猛忙拿過手機,一看電話記錄,原來是老婆打來的。
“她說了啥?”郝猛感覺頭大。
“她問我是誰,我說是你朋友……然後她就掛了……”郝蕾的聲音越來越小。
郝猛哭笑不得,但沒法怪郝蕾,她躲在房間內神經繃得太緊。
而且,在郝猛的手機通訊錄裡,老婆的名字爲“總管大人”。
“沒事,她是我領導,在監督我的工作。”
郝猛安慰郝蕾,至於老婆那邊,回酒店打個電話給她,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你多大了?”
“二十二歲。”
“你不是省城本地人吧?六年前的那晚,你爲啥一人去市府廣場,當時忘了問你。”
“我是外地的,爸媽在省城賣小吃,那晚他倆吵架,我爸把我媽打跑了,我出去找她。”
郝猛仔細端詳,郝蕾的模樣漂亮水靈,在洗浴中心做足療技師實在浪費資源。
“後來呢?”郝猛繼續問。
“後來我媽生病去世了,我爸回了鄉下,我高中畢業後一直留在省城打工,沒想到今天能遇見你。”
悄然間,郝猛對郝蕾的身世產生同情,他不由地猶豫了。
因爲,郝猛準備讓郝蕾冒充客戶,去朱永智的店裡批發假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