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愛也沒有用(6)

“七郎……我們都累了……”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安錦瑟的眼中落下,落在他的面頰上,有着溼溼的感覺,“恨了兩世,怨了兩世,到頭來盡是一場空……所以,我們都約定好……就算我們不在彼此身邊……也一定要過得幸福,好麼……”

沉睡中的長孫墨淵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慢慢睜開雙眼,看着安錦瑟凝結在臉頰上的淚珠,心在瞬間似乎有着徹心的刺痛感,“錦兒,你怎麼哭了?”

“傻瓜……”安錦瑟卻寧靜地笑了,眼中卻似乎還殘留着溼潤的淚花,“我哪有哭?還不是因爲你太重了,壓得我肩膀好痛!”

長孫墨淵馬上起身,靜靜地瞅着她,在她眼中的淚花似乎帶着哀傷的味道,可映入安錦瑟眼中的那臉龐上卻有着深深沉澱下來的無奈和悲傷,那種蒼白無力的顏色,就像是透明的水晶般,只要一觸摸便會完全的碎掉。

“真的是因爲這個麼?”

“不然你以爲是什麼?”安錦瑟亮晶晶的眼眸中帶着複雜的光芒,卻打趣地說道,“我說,你,你到底吃了多少東西啊?重死了!”

長孫墨淵知道她是在以這種方式逃避着什麼,所以他願意配合,他也知道,過了今晚,也許就再無相見的機會了,於是他好笑地揚起劍眉:“是啊,我是胖了不少,不過錦兒,你也不差哦,也胖了不少呢!”

“我哪有?!”安錦瑟的睫毛彎彎翹翹的,在夜風中微微顫抖着,“還有,昭帝,你不知道在女子面前說她很胖,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麼?”

“好,我錯了還不成麼?”隨即,他喃喃自語道,“爲何只準你說我胖,卻不准我說?!”

“你在一個人嘀嘀咕咕說什麼?”

“沒什麼?”長孫墨淵淡淡說道,伸出自己的手臂,輕輕地把安錦瑟摟到自己的懷裡,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夜裡的風有種徹骨的寒冷。

“錦兒,我們回去吧!”

“我還不想回去!”安錦瑟靜靜地垂下眼瞼,聲音悠遠得如同哀傷的霧氣般,“我想跟你一起看日出!”

“日出?”

長孫墨淵微微一笑,隨即他低頭看着安錦瑟精緻的面孔上有些微微的蒼白,而她卻依舊努力地笑着,神情中卻有着淡淡的落寞和傷感,“現在看日出會不會太早了?”

而後安錦瑟仰頭,眨着眼睛看着他,微微地一抿嘴:“也是!要不,我們先回去,一會兒再來?”

“好!”

百花競放的屋內,總飄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安錦瑟一進入木屋就趴在窗臺上,看着今早長孫墨淵種下的那盆蕙蘭,靜靜地發呆,目光澄澈如水。

“錦兒,先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要是你累了就休息吧!”安錦瑟看着他,安靜地笑着,“要不,我讓你靠着我睡?”

天邊的月光清清冷冷的,卻皎潔如玉,光芒靜靜地灑在小屋內。

銀色的光輝將兩個身影拉得長長的,長孫墨淵輕輕地安靜地靠在安錦瑟的肩上,呼吸慢慢變得均勻起來。

一切似乎都變得靜悄悄的,一片祥和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開始出現了青色……

安錦瑟有些吃力的扶着長孫墨淵放在躺下,替他蓋好被子。看着他的睡臉,止不住的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溢出,而後,她慢慢地靠近他,一點點地靠近他的面頰……

柔軟的嘴脣在他緊蹙的眉頭上輕輕地吻,輕輕柔柔的,輕柔得如同羽毛落在平靜的湖面,泛起的點點漣漪。

“再見了,七郎!”

她轉身,似乎又有些捨不得,她再次轉頭,看着長孫墨淵安靜的睡臉,安錦瑟如大海般澄淨的烏黑眼瞳有着深深的無奈,還有一種哀傷,而這種哀傷竟化成一種劇痛,無情地將她淹沒。

慢慢地,她消失在了青色的光亮中……

遠處的天邊,陽光漸漸升起,湖水映着蔚藍的天空,美麗異常,卻在她落淚的那一刻,染上了哀傷的味道……

空曠的屋內,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她站在屋外,不知過了多久,一抹修長的身影慢慢將安錦瑟籠罩着,驚鴻默默地凝視着她,看着她紅紅的眼眸,他的目光一點點地暗淡下來,眼底深處,有着黯然的光芒。

主子,你明明和他明明就是相愛的,這些天已經將你們所有的感情都暴露了啊!

“驚鴻,你來了!”安錦瑟擡頭看着驚鴻,輕聲說道,而後望了一眼那門,轉身,“我們走吧!”

“主子,你真的捨得麼?”

“驚鴻……”

“主子,其實到如今我纔算是看明白了,他比我想象中還要愛你……”

安錦瑟的手猛然一僵,目光微微有些凝住了。

“其實,主子你也是愛他的吧,因爲皇上,所以不想暴露自己的感情一分,對麼?”

“驚鴻,不要再說了!”

安錦瑟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手,目光中出現了動搖和閃爍,看着在自己的眼前的驚鴻,她有點慌亂地側過頭,以爲這樣就可以化解自己內心的慌亂一般——

“主子,你是在逃避昭帝,對嗎?”

“不……不是……” 安錦瑟的聲音彷彿被什麼哽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爲什麼要否認呢?這些天,你們都已經暴露了自己的感情,你們……根本就是彼此相愛的——”

“驚鴻,夠了,不要再說了!”安錦瑟猛然呵斥道,她從未用這種口氣跟驚鴻說過話,“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不是麼?”

安錦瑟擡頭看着驚鴻,眸光微微有些慌忙,彷彿只要驚鴻別再說下去,一切的痛苦就可以隨風而散,那些過往,也會隨風而逝。

“主子,這是你想要的麼?”

就在這時,長孫墨淵卻從房間內出來了,他看着眼前的安錦瑟,一頭白髮輕輕飛揚,那雙猩紅的眸看起來那樣的淒涼,他道,“要走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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