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圓第一次見識到了大宋的信鴿通訊,“煞星”小心的捧起疲憊的小動物,還要隨時監控着幾條猛犬的動靜。
鴿子的腿上,綁縛着一根銅管,打開銅管,裡面纔是重要的內容。
白承光的字體還是那麼笨拙:“談判不成,萬歲迴音,可以強攻,勿念。”
匯合了兩個縣城的精兵強將,還有幾十條猛犬,去攻打一個三面環山的雲城,遇到的阻力,會很大嗎?
新研製出來的“爆竹炸藥”,會把那個城池,炸爲齏粉嗎?老百姓們,能逃生嗎?
不但阿圓在朱陽縣糾結這件事兒,白承光他們在運城也很爲難,城裡的百姓不少,青壯漢子也都被押解到城牆上了,你要是用熱武器強攻,無疑,傷亡最大的將是雲城的勞苦百姓。
事實上運城內的皇親國戚宋浩爾,也不輕鬆。
本來好不容易纔躲開了朱陽和祁陽兩塊地方,又悄沒聲息的湊齊了九個相同生辰的未婚女子,開壇做法一切順利,卻沒料想到,這麼快,仇敵就找上門來了,只能倉皇間發動政變,先佔據了雲城這塊風水寶地再說。
天可憐兒見的,這種“逆天改命”的法術,除了“天時地利人和”佔盡之外,還有一個同樣關鍵的因素,就是要“九九歸一”的。
“九九歸一”,不但是指九個合乎條件的女子,站在九個祭壇上,還包括更重要的一環,這場法術,也要做夠九九八十一天,纔算完美,這命運,才能萬無一失的改寫成功。
當詭異的“黑風”肆虐在雲城內外的時候。宋浩爾幾乎就要確認自己的悲催的命運已經被修改了,他也正是借用這種天色的變遷來威嚇百姓的。
“黑風起,時運變。大宋皇位換……”,這是流傳在雲城內外的一句偈語。在正式做法前,就悄悄地散播出去了。
按照計劃,宋浩爾將在九九八十一天中把這場歸結於天意的變故散播到整個大宋的區域,並且逐步蠶食臨近的縣城,八十一天後再正式宣佈自己的身份,搖旗吶喊,四方來歸……
可是。剛剛起步就被打亂了,宋浩爾怎能不惱怒?
同樣惱怒的,當然還是京城皇宮裡的小皇帝,桌案上的密信。已經被他攥的要爛掉了。
自從他發現了先皇留下的隻言片語,隱隱暗示着,有一個親人流落在外,還配備着不錯的武裝力量,他就開始暗暗行動了。
把白承光和吳路一塊放走。還帶着百十個御林軍中的年輕兵蛋子,就是他行動中的一環,按照排查後的軌跡,小皇帝把那個“眼中釘肉中刺”的位置,正好圈定在祁陽一帶。
果然。發現了“摸金校尉”盜墓賊的行蹤,小皇帝進一步把影一影二派出去,明則護佑傷殘的皇子宋徵兒,暗則給吳路補充力量。
也幸虧這段時間一直在招兵買馬,兩個縣城內的武裝力量也不可小覷,再加上飛鴿傳書後,吳路又可以隨時徵集周圍幾個縣城的兵力,小皇帝覺得,這場捕捉行動,已經足以安枕無憂了。
如果有可能,皇帝肯定不願意讓太后知曉這件事情的,皇家不講究兄弟情份,何況還是根本沒見過面的,可是,沒有人可以阻止一個母親,去惦記她的兒子。
聽到風聲的太后,幾乎要把後宮給砸了,在她生產時的太醫、接生嬤嬤、隨侍的宮女宮人,現在一個都找不到了,她怎麼就沒想過這裡面還隱藏着一個驚天的大秘密呢?
也不怨太后會生氣,先皇始終隱瞞着她肚子裡是雙胎的消息,把脈的太醫,都是直接跟先皇彙報的。
甚至到了生產的嚴峻時刻,被疼痛折磨的幾欲瘋癲的太后,都沒有得到真實的隻言片語,生雙胎的痛苦,太后幾次暈迷,還是被太醫的金針喚回來的神智,先皇親自安排的“留一送一”的妙計,她又怎麼能得知呢?
幸運的這一個男胎,就順利長成了儲君,併成功登上了皇位。
不幸的那一個男胎,就順利長成了悲劇,在先皇親自安排的武裝力量中平安長大,並且,帶出了一支“摸金校尉”的優良隊伍。
或許,在當初阿圓帶着三個“福娃”走進皇宮,得到太后的喜愛的時候,冥冥中就有了註定,太后沒有得到親自撫育雙胞胎的機會,卻可以去羨慕阿圓一胎生了三個……
世事無常哦!
先皇安置的這一步隱棋,是故意給兒子們製造磨難呢?還是隻想安安穩穩的讓悲催的那個兒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或者,是擔心皇位上的這個幸運兒能力不濟被丟出去的那一個,二十年後就可以取而代之?從而更可以保證大宋的國運暢通?
沒有人知道先皇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或許,他只是一個思想簡單的父親,不願意看到親兄弟同室抄戈爭搶皇位,才毅然送走的另一個,留下的護衛,也只是想讓這個被丟棄的孩子安全長大而已。
反正,阿圓是想不明白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的,因爲,她不懂得皇位的重要性,不懂得兩個同樣時辰的大皇子誕生,意味着什麼。
也確實是個難題,試想想,雙胞胎不算太少見吧?可誰聽說過皇室的大皇子是雙胎的?還是雙胎兒子的?
要麼,確實沒出現過這種比較偶然的概率,要麼,就是出現了,被抹去了其中之一的痕跡,就像“宋浩爾”的命運。
當初兩次邂逅,帶着銀質面具的“宋浩爾”,很小心地要稱呼福瑞郡主爲“姐姐”,恐怕,也是出於對小皇帝叫阿圓“姐姐”的羨慕或者嫉妒的心吧?
雲城附近劍拔弩張的僵持着,朱陽縣的阿圓很平靜。
她下達了不允許孩子們走出“幸福苑”的命令,自己也開始步步緊趨,跟隨在孩子們身後。
李薇嘲笑說,阿圓是來幼兒園奪權的。
孩子們上課的時候,兩個女人和一條大白犬,就這麼悠哉悠哉的在園裡散步,或者蕩着鞦韆,讓衣衫隨風飄動……
她們不約而同的沒表現出對自家男人和親人的惦念之情,事實上也確實不需要惦記,只要拿出來“爆竹炸藥”,受傷的,就只能是敵方吧?
只是,沒辦法確定這羣漢子能不能下得去手罷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
目前的大宋朝已經路人皆知雲城的政變,儘管,各路軍隊已經嚴密的封鎖住了雲城通往任何一個城市的路口。
但是,只要皇帝不明確下旨,任憑誰知道多少皇室的秘密,也不會有膽量把“宋浩爾”乃是真的皇親貴族的身份擺到明面上來說的。
包括,毅然決然衝出皇宮,帶領一羣大內高手和宮女宮人的那個大宋朝最高地位的女子。
她也不能奔赴雲城去面見那個很可能就是她親生兒子的男人,而只能拐到朱陽縣,打着前來探望大皇孫的旗號。
朱陽縣沸騰起來,雖然太后是低調兒來到。
宋徵兒那原本已經被民衆遺忘了的皇子身份,或許還根本沒認識到呢,就又重新爲了形勢需要,被推崇了起來。
這娃兒也明白,出來進去的繼續一跛一跛的越發厲害,出現在太后面前時,還能夠心無城府的歡笑,給“奶奶”撒嬌賣乖。
太后下榻在“幸福苑”的新宅院那邊,阿圓給自家留的二層小樓和豪華宅院,足夠安置太后帶領的那麼一大羣護衛和宮人。
就是,此次見到太后,老人家哭泣的時候太多了,隨侍的兩個太醫,也總是搖着頭把脈,小心的叮囑太后“不可以再傷心了”。
當然,大家所用的理由是“大皇子雖然殘疾了,但是身體很好,日子過得又高興”,沒有人敢提起雲城的“宋浩爾”是怎麼一回事兒。
宋徵兒比阿圓還要難捱,因爲太后總是抱着他說“對不起”,還承諾一定要把他帶回皇宮,誰也奪不走他大皇子的身份,無論是瘸了還是傷了,都是她皇家的子孫……
皇帝派來的衛士也趕到了朱陽縣,當兒子的,必須保護好母親,儘管,這個母親很任性,私自離開皇宮……
宋徵兒的笑臉終於掛不住了,他此時也就僅僅五歲的年齡,已經看到了人世的世態炎涼,勸解太后的人真不少啊,個個拐着彎兒說話,對待他的態度又謙恭有禮的讓人心裡膈應。
阿圓幫不了他,事實上她也不想過多的干涉這個孩子的思想,皇家的人沒有綿羊,他們天生就是擅長撕咬的獸類,打掉了牙,也改不了本性。
一個小小的孩子,一跛一跛的跟隨在太后身邊,滿臉的陰鬱與寒冷,就是目前宋徵兒的皇子形象。
貌似,瘸了腿的皇子這個模樣纔算正常,因爲那個光芒萬丈的皇位,是絕對不可能降臨到他的身上了。
誰又能知道,本來這個不幸的孩子早就下決心不爭那個痛苦的位置了,就因爲太后的這次意外光臨,因爲“宋浩爾”的前因後果,又悄悄的改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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