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鎮北王北宮朔壽辰,鎮北王府送禮的人們排起了長隊.
在北宮王朝,鎮北王的威名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只是北宮朔本人權高位重,鎮北王妃鳳千月更是當今皇后的嫡妹,其地位權勢以及在朝中的影響力,可想而知。
每年此時,想要趨炎附勢的人們便備上厚禮前來道賀。
北宮雪遠遠的停了下來,看着王府前迎來送往的人們。他們多是北宮王朝的顯赫貴族,衣着華貴,穿戴講究,送的禮品也盡是些奇珍異寶。
看着大門上鎮北王府四個雕金大字,她隱隱覺得,這塊石頭也許不只是壽禮這麼簡單。
自從她進皇宮參加了首飾設計大賽,引來各種麻煩不斷,恐怕都與她的身世有關。而她的身世,與這座鎮北王府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那位訂壽禮的女子要求她親自送貨上門,究竟是何意圖?
長長的隊伍排出幾丈遠,她等了許久,才見接禮單的下人迎上來。“這位姑娘,您可是受邀來而?”下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鄙夷的神情彷彿在說我們好像沒有請過你。
北宮雪只想把東西送下,速速離開,也不理會下人的眼光,輕聲道:“我受一位夫人所託,前來給王爺送賀禮,還望笑納。”
說着,將一張名帖遞到下人手中。
那人打開名帖一看,臉上一怔,頓時換了一副表情,“原來是北宮姑娘,小的方纔多有得罪,還望姑娘大人大諒不要計較。裡面請。”
北宮雪也不計較,將帖子拿回來,說道:“東西送到,貴府如此繁忙,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姑娘且慢。”下人又喊住她,“我們主子有交待,爲了表示慶賀的誠意,這禮物可是要姑娘親自呈上去,送給我家老爺的。”
北宮雪狐疑。
正常人訂做禮品,要求送貨的,最多也就是要求送貨上門。這送貨上門了還要求親自呈給事主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她不由得又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
“北宮姑娘,莫不是嫌賞銀太少,不願意送去麼?”那下人臉上生出幾分不悅。
“自然不是,既然夫人有要求,那我送進去便是了。”北宮雪擡頭看了一眼鎮北王府的大字,扭過頭向身後護在馬車四周的人吩咐道:“王府人多,待會兒進了王府,可不要毛手毛腳的。”
“掌櫃的放心,我等一定會多加小心的。”帶頭那人回道。
她長舒了口氣,剛要向前走,衣袖一緊被暗影拉住了,“雪兒姐姐,你出門的時候嶽叔千叮嚀萬囑咐,讓你把東西送到門口就回去,怎麼這又要送到王府裡面去呢?”
“無礙。”北宮雪輕笑,帶着無法掩飾的倦意,“就進去送下,我們就回去。”
暗影聞言鬆開了手,卻是分外擔心的模樣。
北宮雪帶着衆人走到門前,又被門口的侍衛攔了下來。侍衛嚴重的臉孔道:“北宮雪可以進去,其他人不可以。”
“爲什麼?”暗影大聲嚷嚷,高亢的聲音引來許多異樣的目光。
看着馬車上紅布蓋着的巨大物體,人羣中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那不是漱芳齋的北宮雪嗎?鎮北王爺的生辰,她怎麼也來送賀禮?”
“王爺權高位重,自然想巴結的人多。”
“就憑她一個小小的靠着賣個首飾賺錢的工匠,還想巴結鎮北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有人冷嗤,對着北宮雪淬了口唾液。
“你說什麼?”暗影惱了,想要拔劍被北宮雪按住,“狗要我們一口,我們還要咬回去麼?”
“那也不能任他們欺負啊!”
北宮雪對着她輕輕搖了搖頭,“人賤自有天收,我們不必管。”安撫下暗影,她又對着門口的侍衛道:“這壽禮非同一般,若是不許他們進去,便請兩衆找些人來擡吧。”
兩名侍衛對了個眼神,去找人了。
藉着他們找人的機會,北宮雪湊到暗影耳邊道:“半個時辰後,若我還沒有出來,便想辦法進去救我。”
“知道了,那你要小心。”
“我會的。”
侍衛找來的人擡起石頭,北宮雪隨着他們一起走進了鎮北王府。她剛進去,一個藏在門後的丫鬟便現出身影,匆匆忙忙走向內院。
“她來了?”見丫鬟回來,端坐在房中的鳳千月擡了擡眸子。
“回稟王妃,奴婢親眼看見她帶着那塊石頭進來了。”丫鬟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
“很好。”鳳千月眸底閃過一道算計的精芒,從座位上站起身,站在她身側的大丫鬟立刻走上前,扶住她的手。她不徐不慢的向前邁了兩步,復又問道:“王爺可在前面?”
“王爺在招呼客人。”
“想法子讓那北宮雪在外面候着,等到宴會開始的時候,再讓她進去。”
“是。”丫鬟領命,退下去了。
鳳千月揚脣,眼底閃過一道寒光:“當年算她命大,三番五次的讓她跑掉,如今來到了鎮北王府,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法子脫身。”
“王妃妙計,量她也是跑不掉的。”身邊大丫鬟奉承道。
“就你會說話。”鳳千月嗔責,卻是沒有一點要責怪的意思,“去把我最喜歡的鳳釵拿來,給我換上。我要去看看,那小丫頭究竟是怎麼死的。”
“是。”大丫鬟小心翼翼的放下她的手,向臥房走去。
此時的北宮雪,正焦躁的等在院子中。不知是前面送禮的人太多,還是王府的管事太忙,總之她被晾在了院子正中。
她生病還未痊癒,站得太久額頭滲出層層細密的汗珠。
拭掉額細汗,愈發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快站不住了。
“可否勞煩問一下,這送禮還要排隊麼?”忍不住,她轉身問跟在她後面的擡東西的幾名下人。
“這裡是鎮北王府!”下人冷冷答道,語氣之冷硬,彷彿這裡發生的一切都理所當然。因爲是在鎮北王府,所以發生任何有悖常理的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
北宮雪抽抽脣角,沒回話。
已是正午時分,出入鎮北王府的人個個面帶笑容,只有她一人苦着臉站在太陽低下。現在的太陽雖不似夏日那般炙熱,可在太陽低下曬着,依然覺得渾身難受的緊。看看時辰,距離她進來鎮北王府,大概也有半個時辰左右了。
王府門前,暗影正在與門口的侍衛大眼瞪小眼。
北宮雪不出來,她又進不去,急得直跺腳。受她的影響,就連跟着來送石頭的幾個搬運工,一個個臉上都跟着了火似的。
“影姑娘,這掌櫃的進去得有半個時辰了吧,怎麼還不出來呢?”其中一人問道。
“我哪知道,我這不也着急嘛!”暗影隨口回答,剛說完,倏的想到什麼,她扭頭向那人看過去,“你說現在過去多久了?”
“約摸着有半個時辰了。”那人答道。
半個時辰……暗影心一沉,快步向外奔去。
“影姑娘,你去哪兒,我們不等掌櫃的出來了嗎?”那人不解不問道。
暗影顧不上回答,身影飛快的消失在了人羣中,只剩下幾個夥計面面相覷,都盯着方纔問話那人,“大哥,她們都走了,我們是回去,還是繼續等?”
那人左右想了想,一拍馬車橫樑,“等!”
左右北宮雪已經付過他們工錢了,他們等等怕什麼。
暗影離開鎮北王府,直接回到漱芳齋。漱芳齋中,嶽遠峰與槿羽正商量着什麼,見她一個人回來,立刻拉起了十二分警惕。
“掌櫃的怎麼沒回來?”槿羽懷抱着一絲僥倖,希望她自己回家照顧孩子了。
“她進鎮北王府送壽禮,侍衛攔着我們不讓進。”暗影道。
嶽遠峰聞言,腦袋“嗡”的一聲,只覺得大事不妙。“我就不該讓她去!”懊惱的一拳砸到桌子上。早上聽說這石頭是送到鎮北王府的,他就覺得有問題,可北宮雪說是人家指定讓她去送,她不想失信於人,他又不好直言,只能由着她走了。
現在看來,這一去果然是凶多吉少。
“峰哥,怎麼辦?”槿羽沒了主意,慌張的望着她。
“到底鎮北王府和雪兒姐姐有什麼過節?爲何你們一聽到鎮北王府,便會變得如此緊張?”暗影不解,她實在想不通,她們纔來北宮一年多,怎麼會得罪鎮北王那種高高在上的人物。
“現在沒時間與你解釋,我們先去王府探探究竟。”嶽遠峰沉靜的吩咐道:“羽妹,你去將軍府找蘭妃,今日有北宮朔的生辰,她一定有辦法進去鎮北王府。”
“好,我這就去。”槿羽應着,奪門而出。
嶽遠峰轉身回到樓上,再下來時,手上多了一柄長劍。暗影心中一驚,他眉宇間散發出的凌厲之氣,一看便知是與她是同道中人。
隱藏如此之深,這麼久她竟然絲毫沒有發覺!
“別愣着了,快走!”嶽遠峰催促道。
暗影忙跟着他出了漱芳齋,兩人馬不停蹄的向鎮北王府狂奔而去。
此時在鎮北王府大堂內,賓客滿堂,一片喜氣洋洋。北宮朔端坐在正位上,旁邊坐着王妃鳳千月,大學兩側,坐滿了來爲了慶賀生日了達官顯貴。
“王爺,今日還有位特殊的客人,在外候着呢。”鳳千月在他耳邊低語。
“哦?什麼人?”聽她這麼說,北宮朔提起幾分興致。
“來人,有請北宮姑娘。”鳳千月拍了拍手,一個下人聞言退了出去。
片刻後,北宮雪緩步走進大堂。
看清來人容貌的一剎那,北宮朔赤目圓瞪,不敢置信的指着北宮雪,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