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生,東邊的太陽已經露出了些許淺白。
鳳鳴山下一處偏僻的密林中,一個身形挺拔的少年背靠着一株粗壯的樹幹席地而坐,手裡把着一隻酒葫蘆,雙腿一曲一伸的敞開着;雙眼微閉,似乎是在淺睡。
少年十八九歲年紀,穿着一領青白色的錦袍,身旁的草地上斜插着兩把刀,刀上帶着血漬,使得原本俊朗的少年又增添了幾分不羈,這不羈的少年正是雙刀寨寨主商孝天。
牛大力一班少年在不遠處一處土坡上,此時正和落鳳坡的朋友坐在一起,大家以後就是一家人了,當然要好好交流一下感情。而商孝天要一個人靜一靜,便跟他們說了一聲,一個人走到了這裡。
今天他給自己放了假,既沒有吸納初陽紫氣,也沒有習練《白虎變》打熬筋骨。
商孝天微閉着雙眼當然不是在偷懶睡覺,而是在冥想,想昨天發生的事情。
昨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亂,即便是慧爺已經在路上將前因後果都詳細的說了一遍,也依舊需要他獨自好好消化消化,才能將這些雜亂的事情連成一個整體。
慧爺一開始並不知道拍賣的東西里面有什麼天賜九寶,雖然她也大致瀏覽了一遍登記冊子,但卻只是粗粗一掃,並沒有察覺到“金筆”,“金塔”,“古經”的異樣。
當劉伶喊出酒葫蘆就是玄元窖時,與其餘寨主的狂熱不同,慧爺還保持着足夠的冷靜,而冷靜的頭腦則告訴她:她被人算計了。
因爲無論是誰得到了這種寶貝,都沒有拿出來出賣的理由,但是現在不止是賣了,而且是一連打包似的賣了好幾件,那便只有一種解釋了:這是在作局,東西是假的。
但是這畢竟只是猜測,因爲這麼一個沒有任何證據的猜測,就中斷拍賣會,那當然不可能;而且,這些東西的來源是齊雲寨,而齊雲寨是萬萬不能惹的。所以,慧爺便只能將錯就錯,至少要將這拍賣會完美結束。
可是躲的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等這幫人知道自己上當之後,必然會回到落鳳
坡鬧事,對於落鳳坡而言,這纔是大禍臨頭。
當然,慧爺也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她自然要想辦法讓落鳳坡平安渡過此次危機,而這辦法便是商孝天。
她之所以要這麼急切的向整個九山十三寨宣佈:落鳳坡要與雙刀寨合爲一家,根本原因便在於此,而商孝天和鳳小小的婚事只能算是個由頭。
慧爺昨天晚上說出發,說的便是聚寨遷往雙刀寨。
山中夜行,速度自然說不上快,走了大半夜,纔剛到鳳鳴山下,不過離雙刀寨也不遠了。此地位於雙刀寨和落鳳坡的交界處,前面還有不到半里便是神恩潭,而過了神恩潭就是雙刀寨的後山,到了後山,便算是回了家了。
昨天商孝天是去參加盟會,代表的是雙刀寨的威嚴,自然要走正門;而今天是回家,沒那麼多講究,落鳳坡的兄弟又是趕了一夜路,人困馬乏,走走後門也無妨。所以慧爺開恩,讓大家在這裡休整一下。
至於說爲什麼沒有宗室子弟參加拍賣會,商孝天沒有再問,因爲他已經想到了答案:
那些修士會到這裡來,是因爲他們“偷”聽到這裡有他們做夢都想擁有的寶貝,而那寶貝是天賜九寶中的一個,比如劉伶,他便是被玄元窖引來的,他來之前並不知道還有其它的寶貝;
可是那些宗室子弟得到信息卻是天賜九寶,是一堆。
天上掉了一個餡餅,這種事可能會有,大部分都會信,並且盼望着能夠發生到自己身上;可是這天上如果掉的餡餅是一堆,還有人大大方方的明擺着送消息給你,你會信嗎?你敢去拿嗎?這不是陷阱是什麼?
想到這裡,商孝天不由笑了一下,這周術費盡心機,只想着把釣餌弄得豐盛些,卻沒想到釣餌太過豐盛反嚇走了獵物,也算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了。
“這麼一想,那些天賜九寶倒真有可能是假的,可是自己手中的玄元窖又是怎麼一回事?不管了,反正自己佔了便宜是真的。”想到這些,商孝天自然更是開心。
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周術此刻唯一的獵物。
商孝天笑着,但是他的鼻子忽然不自覺的輕輕抖動了一下,繼而便睜開了雙眼——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兒。
少女的體香。
是鳳小小,商孝天睜開眼睛時,她正眉眼盈盈的望着他,看到他睜開了眼睛,便趕緊低下了頭去,俏臉成了紅蘋果,鮮豔欲滴,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輕聲囁喏着:“阿母說要出發了,讓你,讓你過去……”
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竟是細不可聞,這刁蠻的丫頭還會害羞哩。
看到鳳小小羞怯的樣子,商孝天反而來了興趣,並沒有站起身來去集合,而是拍了拍身邊的草地,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人說困難像彈簧,你弱它就強。其實這男女之間,大抵也是如此,若是碰到婉兒或是巧兒,商孝天這個兩世處男,恐怕也就只有紅臉的份兒;可是眼前這刁蠻公主忽然化身純情少女,倒顯出他的男兒本“色”來了。
看到商孝天的動作,小小更是扭捏,低着頭雙手搓弄着衣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當然明白孝天的意思,若是她往日的性格,早坐下去了,誰怕誰啊;可是在孝天面前卻不行,姐姐們說過,女孩子淑女一點,男生纔會喜歡,這麼坐下去,多不淑女啊!
“坐下吧”,看到鳳小小的樣子,商孝天更是覺得有趣,仰着臉遞給他一個溫和的笑容,輕輕說道。
小小看着擡起右手的商孝天,初陽給他的髮梢鍍上了一層金色,那笑容裡也滿是太陽溫暖的味道,連他的話都沒有聽清,便傻愣愣的將自己的手和他的扣在了一起。
兩手相牽,一道麻酥酥的電流瞬時流遍兩人的全身。
金色的陽光下,一副唯美的畫面定格。
但是,“呵呵,商寨主,你好幸福呢。”忽然一道詭異的聲音響起,這唯美的畫面便被立刻破壞掉了。
這聲音極爲動聽,嬌媚,慵懶,能夠化掉一個男人的骨頭。可是爲什麼會說它詭異呢?
因爲說這話的是一個男人。
白髮,紅袍,嘴角含笑的“美豔”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