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話,對將軍名聲有礙。”江楚杭好心提醒道。
“這就與你無關了。”曹玗希輕笑一聲說道。
“怎會無關,皇上親自下旨賜婚,這旨意方纔流傳,我與將軍便有了今日這一出,將軍這是用我當擋箭牌,他日若是聖上責難,我豈不是要倒黴?”江楚杭有些無奈的說道。
“我今日若是不這般,不用等到聖上責難,你也會沒命的。”曹玗希半眯着眼說道。
“你不瞭解孫勝這個人,他能做到城防統領,靠的便是狠厲無情,爲人做事心狠手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如今聖上給他的三日之期將滿,即便是沒有犯人他也會弄出一個,更何況是你這樣行蹤詭異,撞上去的。”曹玗希好笑的說道。
“我若是不承認,他還能屈打成招不成?”江楚杭問道。
“我說過,刑部的酷刑十分恐怖,沒人能扛得住。”
“或許,你抗的下來,抵死不認,卻也只會是悄無聲息的死在牢裡,之後在把罪名扣上,判你個畏罪自殺。”曹玗希冷笑一聲,伸手一彈,那盛着茶的杯盞便倒在了桌上。
“這麼說,我應該感謝將軍救命之恩。”江楚杭像模像樣的拱手到。
曹玗希輕笑一聲,“裝腔作勢,我答應過我不死就保你性命,自然說道做到。”
江楚杭眼底微閃,“那我豈不是佔了天大的便宜。”
曹玗希聞言起身背手站在他的面前,“便宜不是白佔的,日後總會讓你還回來的。”
“那在下就等着那一天。”江楚杭彎腰拱手到。
從將軍府出來,江楚杭站在門前整了整衣襬,餘光撇了撇四周,神色如常的離開了,不過他沒有回侯府而是徑直去了一家客棧。
門一推開他便看到了等在裡面的無念,“主子。”
“有什麼異動?”江楚杭走到窗前推開窗看了看,眼瞅着下面街角幾人交頭接耳便將窗關上了。
“守衛的孫勝來過這裡了,按照主子之前吩咐的,我與他們說,你與曹將軍早就相識,入城後隔天夜裡便帶了禮去了將軍府,我被請到旁廳等候,並不知道你們說了什麼。”無念謹慎的說道。
江楚杭點了點頭,“你繼續待在這裡,關注他們的動向。”
“主子,今日之事還不足以打消他的猜疑?”無念擰着眉問道。
“他不是傻子,曹玗希是什麼樣的人物,女流之輩卻可以成爲當朝大將軍,沒有些手段才能,她怎麼壓得住,而且,今日看那小兵的樣子,曹玗希的大名在軍中恐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樣的人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弱不禁風的男子,你覺得他會不懷疑?”江楚杭說道。
“那主子爲何願意與曹玗希演這一場戲。”無念不解的問道。
“你不覺得很有趣?看衆生演大戲,很有意思。”江楚杭笑着說道。
適夜
隔絕了白日的喧鬧,夜間的尋芳閣在這漆黑的夜裡顯得寂靜肅殺,整座院子籠罩在黑暗之中,彷彿潛藏着猛獸,再靜候屬於他的獵物。
江楚杭換上了黑色的夜行衣戴着面具,遮掩住了樣貌,腳下借力攀躍過了高牆潛入了庭院之中,院內值守的有四五人,江楚杭動作輕緩的繞過幾人,直奔後院而去。
此時,後院的地牢裡,白日間被關在籠子裡的女人此刻正蜷縮在牆角雙手抱着腿,在她的牢門前站了一個黑衣人。
“你是西北遊牧一族的?”聲音一出,那蜷縮的女子眼底閃過驚訝,這聲音明顯是個女人。
她思忖了一番,點了點頭,那人繼續問道,“你是當年那場大戰的戰俘?”
女子聞言沉默了一陣,那人靜默的等候着,直到看到女子機不可查的點頭動作,才上前了一步,“當年最後留在戰場上的將士,全部……死了?”
女子聽到了對方話語裡的輕輕顫抖,思忖了一番,可還未等她有所動作,地牢裡的一點響動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很快地牢外便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那人深深的看了眼蜷縮的更明顯的女子,轉身迅速離開了,那女子見她離開長舒了一口氣,起身走到了牢門前,望着看不到的遠處陷入了沉思。
那人本想藏匿行蹤趁機逃走,卻在踏入前院的瞬間遇到了弓箭手,她不得不退到後院。
“今夜到是有趣,這麼多人來這裡尋寶。”
站在庭院中央的是一個留着絡腮鬍子,目光如炬面容陰沉的老者,而他的對面站了一個身形修長整個人包裹在黑衣中看不清容貌的人。
那人思忖了一番,緩步走到了黑衣人身邊,那老者見狀,脣角微翹,“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你的選擇很聰明。”
“不過,你們今夜一個也走不掉。”說着那老者便滿身殺氣的殺了過來。
兩人各走一路,雖然沒有溝通卻配合極爲默契,兩人相互輔助幾招下來隱隱的佔了上風,那老者迅速退後,捋了捋鬍子。
“你們認識?”老者犀利的目光在他們兩人間流轉。
那兩人對視了一下,立刻分散攻了過去,老者顯然不想與他們纏鬥,提氣凝力,眼見形勢不好,江楚杭眼底微閃,“快走。”
壓的極低的話語,讓那人瞬間反應過來一個躍身便要跳牆而去,隱沒了身影。
那老者猛然襲來一掌,江楚杭與之迎面相撞,老者向後退了幾步,江楚杭則趁機一躍而上,跟着跳到了牆外。
那老者揮手製止了準備追出去的人馬,擡手將嘴角的鮮血抹去,“這個小娃娃,功夫不錯啊。”
此時,早越出去的那人一把扯下了臉上遮蓋的黑布,精緻的面容帶着些許的喘息,曹玗希扭頭看了眼依舊平靜的尋芳閣,迅速隱藏在黑夜裡。
曹府
剛一入府,府內小廝便趕忙將衣衫遞了過去,“將軍,孫勝孫統領在前廳等候多時了,青羽姐姐藉口將軍在梳洗他纔沒有硬闖,只是在前廳等着。”
曹玗希將衣服換了下來,將頭髮打散,身上頭上淋了些水,方纔交手後胸口殘留的悶疼讓她臉色有些難看,“走吧。”
前廳
孫勝將杯裡的茶喝光了便起了身,目光在四周劃過,他揹着手,微微仰頭,神情傲然,“你們將軍到底在做什麼?”
“回將軍,我家將軍正在梳洗。”青羽一邊倒着茶一邊說道。
“她這梳洗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些。”孫勝眯着眼說道。
“孫統領應該尚未娶妻吧,女子梳洗自然要比男子麻煩些,時間長一些,大人要有些耐心纔好,不然將來自家娘子如此,大人還想動怒不成?”青羽輕緩的說道。
孫勝轉身盯着她看了看,“都說曹將軍治軍嚴明,沒想到連府內的丫鬟都是這般伶牙俐齒,掙勇善辯。”
“孫統領謬讚了,小人也是爲我家將軍說幾句話而已。”青羽不卑不亢的說道。
“讓孫統領久等了。”正巧這個時候,曹玗希披着披風頭髮上還帶着水珠出現在了前廳。
孫勝上下打量一番,“曹將軍。”
曹玗希點了點頭,走到主座上坐了下來,“青羽,去準備些點心,不可怠慢了孫統領。”
青羽微微點頭,孫勝瞧着她離開說道,“曹將軍手下的女子都有着男子的魄力啊。”
“讓孫統領見笑了,孫統領今夜前來所爲何事?”曹玗希問道。
“曹將軍,孟杭的事還請將軍在想想。”孫勝坐在椅子上,手指敲着椅子把手說道。
“孟杭……有什麼事是本將軍需要再想想的?”曹玗希眉頭微動,問道。
“孟杭是殺了成太醫的兇手。”孫勝咬定的說道。
“無憑無據的,孫統領這話說的毫無道理。”曹玗希冷聲說道。
“所謂憑據,便是將軍的說詞,將軍替他作證他便沒了嫌疑,將軍不替他作證,他便是兇手。”孫勝眯着眼說道。
“今日白天所言,我就當是將軍爲了還他幫過你的人情,如今此地就你我二人,將軍可將實話說出,不必顧慮。”孫勝目光凝聚在她的身上,話語急促而充滿誘惑。
“本將軍何時有過顧慮,又何時說過假話,徹夜之談並非虛言,孫統領……不必懷疑。”曹玗希一字一句的說道。
“曹將軍,若那孟杭當真來歷不明,你此番保他便是給他日留隱患。”孫勝狠聲說道。
“孫統領,爲了仕途枉顧他人性命,非將帥可爲。”曹玗希冷下了臉,壓着怒氣說道。
這時青羽端着盤子走了進來,將上面的點心擺在了桌上,“將軍,孟公子來了,還帶了你喜歡的板栗酥餅。”
“他倒是個着急的。”曹玗希淡淡的說了一句。
她看了眼一旁的孫勝,“你想抓的人現在送上門了,孫統領不妨試試能不能從我這將軍府把人帶走。”
沒過多久,江楚杭就在老管家的帶領下進了門,一身素淨的白衣上是青藍色細線鉤織的盤文雲花,腰間的青白玉佩上是雕刻繁複的青藤紋樣,中間是一個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