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皓月當空,灑落層層光暈。
登高望遠,薄霧綿綿,層嵐疊嶂,這樣的夜景,給人一種寧靜舒適的感覺。
站在山洞前,聽着身後山洞之內,傳來陣陣細密均勻的呼吸聲,女子正蜷縮着身體,雙手抱在胸前睡得正香。
精緻的臉龐,偶爾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偶爾又會擡手揮舞,口中囈語喃喃。也許只有熟睡中的她纔是真正的她,天真而無邪。
古彥數次擡腿欲要離開,卻終究邁不開腿。
今日戰場之上,古彥完美將自己演繹成一個心狠手辣,殘暴嗜殺之人,完全‘不顧’衆人安危,瘋狂的隻身竄入武定國,使了一招圍魏救趙之計,迫使對方投鼠忌器無暇顧及戰場之事。
劫持對方統帥,不僅是‘圍魏救趙’的計策所需,更是要給對方傳達一個信號,“你們敢殺我三十萬大軍,我便在你武定國一通亂殺。”
一旦進入武定國,古彥便會尋找機會,爭取到相應的籌碼,迫使對方就範,以我九陽國被奪的一十六州來做交換。
當古彥進入敵軍大營,看到那千名御林軍守衛之後,古彥便知道自己走了大運,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是一個非常合適的籌碼。
然而,古彥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殺又殺不得,走又不甘心,否則,哪裡再找這麼合適的籌碼。
更爲可氣的是,古彥完全被對方的無賴行爲所制約,處處被動。
若是一掌殺了,日後傳揚出去,古彥沒臉再在江湖立足。
若是被那有心之人利用,加以渲染,毀了自己一世英名不說,勢必會加劇兩國之間的恩怨,牽連更多的無辜蒼生。
一時間,古彥心裡千頭萬緒,越理越亂。
“蠻兒,在嗎?”
古彥第一時間想到了小蠻,然而,卻沒有聽到小蠻的回答。
古彥知道,小蠻還在沉睡之中,否則,一定可以給自己一些建議,畢竟,眼前這女子,倒是有幾分小蠻的影子。
二人最爲相像之處便是古靈精怪,或許,相似性格之人,更有解決這種問題的方法。
然而,得不到小蠻的幫助,古彥就只能靠自己。
古彥糾結不已的同時,九陽國皇宮,御書房中。
“皇上,您吃點吧!”賈公公弓着身體,一旁小聲提醒道。
此刻,晁陽王正一人獨自端坐,案上擺着幾個時辰前剛收到的戰報。
自從收到這份戰報之後,晁陽王便憤怒的趕走了所有人,一個人默默的在這裡坐了幾個時辰,沒有說一句話。
早已過了用膳的時間,卻一口東西都沒有吃。
沒有人知道,此刻的晁陽王心裡在想些什麼,就連賈公公這位跟隨了晁陽王幾十年的老人,都無法摸透晁陽王此刻的想法。
“看看!”
晁陽王眼神示意賈公公,看看案上的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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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不敢,此乃國家軍機大事,老奴乃一介閹人,怎敢造次!”
賈公公摸不準晁陽王何意,一臉誠惶誠恐之色,連稱不敢。
晁陽王擡眼掃了掃對方,也沒有勉強賈公公去看那戰報,將目光又轉向案上的戰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說何爲忠誠?”
良久之後,晁陽王毫無徵兆的突然間來了這麼一句,賈公公被問的一愣一愣的。
“皇上,您這是……”
賈公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欠了欠身體,眼神流轉之間彷彿有些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想了想說道:“老奴以爲,應該是忠於皇上,忠於國家,方能算得上忠誠!”
“哈哈哈——!”
聽到賈公公的話語,晁陽王突然間發出一聲長笑,“忠於朕!忠於國家!”
“老奴該死,老奴出言無狀,還請皇上贖罪!”
晁陽王那充滿霸氣的長笑,其中夾雜着深厚的內力,絕非一般的暢快之笑,賈公公豈能感知不到,皇上的心裡其實並不痛快,連忙伏身請罪。
“何罪之有?起來吧!”晁陽王揮了揮手,示意賈公公起來。
“謝皇上!”
“朕每日端坐於朝堂,耳邊聽到的都是阿諛奉承,歌功頌德,貌似個個精忠報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然而,真正當國家遇到危難之際,誰又能爲朕分憂?每每問起他們的意見,一個個的不是左顧右盼,瞻前顧後,便是低頭不語明哲保身,這臣子當的倒也輕鬆!”
晁陽王顯然是心中不快,越說心裡越是有氣,說到最後幾乎是咆哮起來。
“再看看他!”
晁陽王掃了一眼案上的戰報,“要說無理,他敢對朕橫刀相向,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二十歲不到,衆人眼中無理至極的狂妄之輩,卻身懷一顆滾燙的赤子之心,讓我們這些高居朝堂,所謂的民之父母都該感到無地自容纔是!”
“‘君’與‘民’孰輕孰重,他心裡掂量的比誰都清楚。難道我們能說他不夠忠誠?反倒是那些平日裡溜鬚拍馬,阿諛奉承、遇事就會保身的庸碌之輩才叫忠誠?依我看,他這種忠於國家忠於民的行爲才稱得上是最大的忠誠!”
晁陽王情緒激昂,然心中卻是五味雜陳,不禁搖頭嘆息。
“皇上萬歲!若是國公大人知道皇上如此評價與他,必然倍感欣慰!”對於晁陽王的話語,賈公公自覺慚愧難當,恨不能爲皇上分憂。
“不,你錯了,我要的不是他的感激,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對我感激。朕只盼他能夠平安歸來,這一十六州不要又當如何?”
晁陽王一臉擔憂的說道。
作爲一國之君,晁陽王難得這般感性,即便是賈公公在他身邊數十年,也未曾見過,不禁心中感到絲絲震驚。
“皇上,國公大人他……可是有危險?”賈公公一臉關心的問道。
“豈止是危險,他現在隻身打入武定國,誓要討回丟失的一十六州,我該說他年少氣盛,還是說他藝高人膽大好呢!”
“什麼!國公大人他……這可如何是好?”
聽到晁陽王的話,賈公公身形一怔,神色慌張的小範圍內踩着碎步,言語惶恐的說道。
“這樣,你即刻喧他馬上來見我,快!”
晁陽王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間從軟榻上站了起來,朝賈公公說道。
“是,老奴這就去!”
賈公公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轉身疾步離開了御書房。
晁陽王口中的‘他’,除了那一位,沒有第二個人。
“公公!現在情況如何?”
賈公公剛出御書房,來到殿外,軒轅皇后、查氏、裘貴妃、太子、三皇子,及衆位重臣忙迎了上來,焦急的詢問道。
由此可見,自從被晁陽王趕出御書房,衆人並未敢離開,而是一直在殿外等着消息,這種關鍵時刻,每個人的心中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盤,不能有一絲的閃失。
“老奴見過皇后,貴妃,太子,各位大人!老奴有重要口諭在身,不可耽擱,望皇后娘娘贖罪!”
賈公公一邊請罪,一邊馬不停蹄的離開了大殿,自始至終都未曾停下腳步。
衆人皆是將目光轉向軒轅氏,從其臉色便可看出,此刻不宜過問,相互之間看了看,並沒有一個人說話。
不過一刻鐘之後。
身材高大的恬親王便風風火火的趕來,眼睛都沒有看在場包括軒轅氏在內的任何人,一頭扎進了大殿,賈公公疾步小跑的跟在後面一同進入御書房。
“這麼晚叫我來何事?”
剛一進門,恬親王便開口問道。
晁陽王示意他坐下,早已習慣了這個傢伙的秉性,並未怪罪他的無禮。
看到房中情形,賈公公自覺的退了出去,顯然皇上是有重大事件要與恬親王商量,若是這點眼色沒有,豈能混到今天。
“馬上啓動潛伏在武定國的‘影衛’,不惜一切代價,設法找到古彥……”
二人低聲的說着,便見恬親王不時的點頭,皆是一臉凝重之色。
次日拂曉。
武定國,古彥在山洞前整整站了一夜。
“呃——!睡得真舒服!”
山洞內,脫去戰甲的女子,儼然是個古靈精怪、十七八歲模樣的秀氣少女,舉手伸了一個懶腰,一臉睡意猩猩的說道。
“咦!你起來了!”看到洞外站立的古彥,少女一臉錯愕的問道。
聞聽對方話語,古彥心中微微一顫,知道該來的還是要來,隨口答了一個字:“嗯!”
“我們吃什麼?”
少女厚顏貼上古彥,仰頭一臉天真的問道。
“我向來不吃東西!”
顯然,古彥心中不快,故意這麼說。
“那怎麼行,你把我劫持到這裡,就要對我負責,難不成你想餓死我?”
少女一臉無賴的說道,而後突然間一驚,彷彿想起了什麼,對着古彥說道:“這樣吧,我告訴你我的名字叫玉玲瓏,你負責給我弄吃的,如何?”
聽到對方的話語,古彥神情淡漠,目光冷冷的轉過頭,一副看白癡的神色,“別廢話了,啓程吧!”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
聽到古彥的話語,少女顯得有些不悅,扭身一跺腳,“除非你揹我,反正我是走不動了!”
“對了,你說我的名字好不好聽?我長的是不是很漂亮?”
未待古彥有所反應,玉玲瓏便換了一副神情,鬼頭鬼腦,一臉期待的看着古彥說道。
聞聽玉玲瓏的話語,古彥的身形一晃,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頓時覺得氣血上涌,腦中轟鳴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