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上野城。
“蟹黃包子,皮薄餡實,百年老字號……喲,這位公子,請裡面雅座……”
“冰晶糖葫蘆,顆顆飽滿,甘甜爽口,男人吃了更持久,女人吃了更美麗,小孩吃了不尿牀,最後十串……孃的,小叫花子,敢搶大爺的冰晶糖葫蘆……”
“這位公子速速留步!”
“何事?”
“老道觀公子眉宇,龍吟虎嘯,祥雲不散……不得了,不得了,天生帝王之相,最不濟也是封侯拜相,子嗣滿堂……哎吆,這位公子你怎麼打人啦!”
“這老神棍又在滿嘴跑馬車,活該被揍,人家剛死了老婆孩子……”
“別說了,趕緊走!”
“幾位道爺,這邊請,不知是吃飯還是打尖?”
聚福樓前,一行人遠遠行來,沒能逃過夥計的一雙賊眼,遠遠迎了上去,“小店數百年老字號,廣納四方賓朋,物美價廉,環境宜人……”
夥計口水四濺之中,一行人進入聚福樓。
爲首一名青袍道人,看上去不過五十歲左右,相貌中庸,無喜無悲,眼神寧靜中透着深邃,身着道袍,揹負一柄青釭劍,步伐穩健,飄逸不凡。
自始至終,這名道人雙目緊閉,彷彿是在靜靜感應某種氣息,身體表面,隱隱有股道韻縈繞。
身後緊跟八人,皆是十七八歲少年,雖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都是一身不染塵俗之氣,氣韻不凡。
“夥計,一間上房,四間普通房,一桌酒菜!”
其中一名相貌俊朗少年,一身灰色道袍,雖不奢華,但做工極其講究,領口部位,繡着兩道銀色細長圖案,神色平靜,語氣簡短的吩咐道。
“好嘞,幾位道爺這邊請,小的這就去安排!”將衆人領到一方空位之上,夥計快速退去。
“師尊,能否感知到那小子的氣息?”先前吩咐夥計的俊朗少年道人一臉恭敬的問道。
老道人沒有說話,依然緊閉雙眼,輕輕搖了搖頭。
“這小子敢殺我天道宗七位師兄,若是碰上,定將他碎屍萬段!”旁邊一名少年胖道士一臉忿忿的說道。
“就憑你?”另外一名痩道士面無表情,言語揶揄。
“塵三,你……”胖道士一臉忿怒。
“我有說錯嗎?”被稱作塵三的痩道士依然面無表情,端坐一旁沒有看對方一眼。
“都閉嘴!”依然是俊朗小道人,開口呵斥。
“塵一師兄,他……”胖子小道士想要反駁,看到塵一看過來的眼神,把話憋了回去,低頭端起一杯茶,輕輕喝了一口。
上古一重天,古彥自封於洞穴之中,進入秘境空間,再次來到內部洞廳之中,沒有進入石室挑選新的功法,而是就地盤坐在洞廳之中,體悟心中的感悟碎片。
古彥將空間時速調整到一千倍,這種時間流速,也只有他這種強悍的體魄才能承受,一般人根本無法承受。
即便如此,巨大的時間逆轉,依然給古彥帶來了不小的衝擊,甚至能夠感覺到體內細胞的裂變軌跡。
古彥花了將近一天,才漸漸適應這種環境,此刻,已然進入一種深層體悟狀態,一股股氣息在其身體四周縈繞,隱隱形成了一股道韻,且伴隨大道和鳴之音。
似梵唱,似法度。古彥神遊太虛,立身蒼穹,觀天地變化,日月輪轉,感萬物之生長,悟道韻之軌跡。
頭頂北斗七星,腳踏萬千大道,漫步浩瀚蒼穹,尋變化之源頭,融自身之道意,一行一息皆有道痕。
古彥舉手觸北斗,空間輪轉,身入殺戮世界,殺戮氣息瀰漫,界碑直貫雲霄,高大肅穆,殺戮界痕血腥而凌厲,散發着滔天銳意。
古彥立於界碑前矚目三日,擡腿離去,一直向北,漫步無盡殺戮之中,體驗世界變化之源,所及之地,倒映出一幕幕遠古戰場,戰歌嘹亮,血腥四起,哀鳴遍地,怨氣沖天,彷彿被禁錮在這方狹小空間,不得自由釋放。
腳下是血染的大地,滋養出一層層血色小草,腥風吹過,血草搖曳,透出一股肅穆與死寂。
隨着古彥腳步的漸漸深入,一道無形的壁壘彷彿立於身前,彷彿以達世界之盡頭,眼前漸漸變得混沌,無法透視。這股混沌深處,散發着一股神秘道韻,似鴻蒙天成。
在這裡,古彥無法調動任何氣息爲己所用,只能憑藉肉體去突破自身的壓力,探知混沌深處的秘密。
一年,行百里,古彥肉身感受到一股龐大的壓力,彷彿揹負一座大山,每一步都會留下一道深深的腳印,卻依然看不穿眼前的混沌,卻能更加敏銳的捕捉到混沌深處的一絲道韻。
五年,再行百里,古彥彷彿沉海萬丈,壓力劇增,皮膚表面滲出絲絲血跡,體內骨骼嘎嘣脆響,混沌依然。
體內感悟碎片變得極其活躍,與混沌深處的神秘道韻,隱隱建立起一絲共鳴,終於有了一絲突破。
又十年,又進百里,世界嫣紅一片,彷彿有無盡的血液在燃燒,古彥全身崩裂,血氣瀰漫,與這嫣紅世界融爲一體。
在這裡,古彥體內的感悟碎片,已然與混沌深處的那股道韻,達到了一定層次的融合,從中,古彥漸漸領悟到了一絲特有的道韻。
三百里縱深,古彥花了整整一十六年,古彥無法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爲何要這般,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爲。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那混沌深處召喚着自己。
一十六年,三百里,並非想象中的一帆風順,其中困難重重,千萬次被那種強勁的無形屏障給彈回,身受重創,上百次的肉體毀滅,承受着刮骨抽筋般的痛徹。
這股無形的屏障,猶如這方世界盡頭的壁壘,在古彥的不屈意志下,整整拓寬了三百里。在這種艱難的拓寬過程中,古彥時刻將自身融入這方世界,感受着這方世界的一草一木,喜怒哀樂。
一十六年的艱苦開拓,殺戮世界顯得更加寬廣,更加祥和,並富有一種極其人性化的道韻。這種奇異的變化,不是殺戮氣息的冥滅,反而一種更深層次的蛻變。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古彥經過這一十六年的邁步、徜徉,真正融入了其中,世界同化了古彥,同時,古彥也影響了世界。
曾經的古彥,身處這方世界,猶如黑夜中個一盞明燈,顯得那般兀突跳躍。如今,才真正將自己的每一個細胞,乃至每一縷神魂揮灑在這片土地,看不見,依舊在。
古彥沒有再深入,而是在三百里縱深之處盤膝而坐,靜靜感悟這方天地,溝通混沌深處的那股道韻。
兩者之間,彷彿架起了一道橫跨天際的七彩祥雲,一半混沌,一半絢爛,梵唱屢屢,響起一陣陣道與理的和鳴。
秘境空間第二十年。
道身之外,洞廳之內,古彥靜靜盤坐,全身毛孔翕張,吐‘過去’之垢道,納‘未來’之真理,體驗‘現在’之變化。
隱隱中,頭頂懸浮七彩絢爛之世界,其內,大千世界,生老病死,喜怒哀樂,演繹着人間百態。
近處,傳來潺潺流水之聲,空靈而柔和;遠處,瀑垂千尺,轟鳴不絕,狂野而奔放。伴隨着一陣窸窸窣窣聲,地底一隻黑色甲蟲,褪去一身骯髒的外殼,掀開第一場雨後的溼土,尋得涅槃後的第一頓美餐。
溪邊,一顆雷電燒燬的遒勁古樹上,一顆新芽破殼而出,獲得新的生命,散發着一股盎然生機。
偶爾傳來一陣妖獸聲,在這荊刺密佈的灌木叢中驚起一陣漣漪。
此刻,古彥體內的氣息更加強烈,猶如金戈交鳴,鏗鏘清脆,似大河奔流,震耳欲饋,若九天驚雷,空曠久遠。
石室之內,萬窟齊名,記載着各種秘籍的玉簡、帛卷和書籍,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彷彿感應到一股無形的力量而共鳴,如果不是受到禁制束縛,只怕早已飛出石窟。
第三十年。
洞廳之中,古彥頭頂的各種奇異現象消失。
古彥神遊歸體,從悟道中醒來,殺戮、毀滅、守護和生命世界在眼中快速變幻,最終幻滅,變得枯井不波。
“差的太多了!”古彥輕聲感慨。
古彥清楚自己屬於什麼樣的獨特體質,雖然已經打通了四個世界,但是,自覺跟那個人想比還差的很遠。
那個人,古彥至今想來依然感到冷汗直流,那股睥睨天下,手掌乾坤的霸氣,讓人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
小蠻說過,那個人同樣屬於古武獨特體質,擁有五個體內世界,乃是千古少見的天賦體質。雖然,古彥的體質更加曠古絕今,但是,古彥相信,還遠遠比不上那個人的萬分之一。
可想而知,對方已然將自己的體內世界開拓到了一個極限,衍生了自己的規則和秩序,而且,絕對不只是形成了一種規則,甚至有可能是五個世界都形成了自己的規則。
否則,在那個高手輩出的年代,能夠打的各路強者不敢稱雄,號稱天下第一強者,又怎麼會被人聯合起來陰謀陷害。
因爲他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讓所有人不安,彷彿一座高山壓在心頭,根本無法逾越,甚至激不起前進的動力,永遠看不到希望。
古彥深信,自己還差的遠,所以,這三十年來,古彥從未踏足第五世界方向一步,完全沉浸在已有的世界感悟和夯實基礎中。
古彥不想沿着前人的道路而行,只是靜靜思考、體會他人悟道的歷程,從而創造自己的道,自己的規則。
三十年,古彥的收穫是毋庸置疑,雖然境界沒有提升,但是,卻夯實的極其凝實,而且,與四大體內世界的融合度也更高。
古彥花了十六年,感悟和開拓殺戮世界,同時,也在磨礪肉身。每一次肉體的粉碎和重組,便是一個蛻變,古彥如今的肉體,強悍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而後十幾年的靜悟,古彥已然在創道上,有了一些收穫,雖然還沒有成型,但是,卻是一個非常好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