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古武族,古彥情緒顯得有些低沉,一路疾馳,朝着落月城的方向而去。
無故消失二十天,想必參與佈局的幾個人,只怕摸不清狀況而心生猜疑。整個計劃缺失了古彥這個重要一環,難免生出變故。
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岔子,將會功虧一簣,後果不堪設想。
一刻鐘之後。
疾馳中的古彥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偏離了既定路線,朝着另外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前方,隱隱出現了一個小鎮。
小蠻知道,那是雙月鎮,這裡是古彥佈局中的一個重要局點。
深秋清晨的薄霧,混合着露水,打在臉上有些涼意。
落月城,文家小樓。
文曉棠一襲輕紗,面容稍顯憔悴,正倚欄遠眺。
晨霧縹緲,籠罩着整個小樓,猶如仙境。輕紗曼妙的身影,猶如仙境中的仙子,翹首等待闊別千年的夫君歸來。
“就這麼一直等下去?”
身旁,雪姨不知何時出現,看着涼風中身影孤獨的文曉棠,臉上透着一股憐愛之色,目光無盡柔和。
“我相信他!”
簡短而又直接,表明了她對古彥的信任。
這份信任,在這種敵我雙方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尤爲難能可貴,況且,古彥已經消失了二十天,杳無音訊。
就連相處多年的雪姨,也難以理解,文曉棠的這份信心從何而來。
“希望他不要辜負你,否則,別怪我老太婆……”
文曉棠那有意表現的微微嗔怒眼神,讓雪姨的話就此打住。
其實,文曉棠心裡明白,雪姨是愛護自己,所以才表現的如此激憤。
然而,文曉棠自己心裡也清楚,古彥無故消失這麼久,一定是遇到了難以想象的困境,否則,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消失這麼久。
潛意識裡,文曉棠無條件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古彥的人品。
但是,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讓她內心產生迷茫。
賭注太大,這不僅關係到她文曉棠一個人的生死,而是數千人的命運系在她一個人的身上。
或者說,文曉棠在拿數千人的性命做籌碼,壓在了古彥身上。而對方僅僅是她有過數面之緣未經世故的少年。
在任何人看來,文曉棠這種押注都是毫無道理、想當然的。
押對了,可能會面臨一個新的局面,押錯了,她文曉棠萬死難辭其咎。也許,就算是死,也無法抹平其內心的愧疚。
這種巨大壓力,需要很強的心理去支撐,就連文曉棠這種久居上位者,都感覺到一股令人難以呼吸的壓抑。
此刻的文曉棠,儼然就是一個真實的女人,也需要貼心呵護和堅實的臂膀作爲依靠,如果不是一股信念支撐,只怕早已被壓垮。
晨霧漸濃,沒有一絲要散去的樣子,細密的霧珠覆蓋了文曉棠那細長彎月般的睫毛。修長的睫毛偶爾扇動,猶如一把修長的剪刀,勢要剪開眼前的濃霧,捕捉內心的那道身影。
“你再不回來,只怕我快支撐不住了!”
許久,文曉棠輕啓粉脣隔空輕呢,而後轉身進入小樓。空中霧影漣漪,夾雜着佳人的怨念和牽掛飄向遠方。
雙月鎮,郊外。
一處獨立小院中,一名身着青衫男子靜靜矗立,眼前一名八九歲的白衣男孩,面容消瘦,未脫稚氣,額頭覆蓋着一層細密的汗珠,一雙烏黑眼珠顯得格外有神。
男孩神情異常專注,手持一把木劍,正在演練着簡單的劍法。雖然尚有一些笨拙,卻練得格外認真。
一旁的青衫男子,不時的開口提醒男孩一些關鍵的地方,言語有些嚴厲。
身後草屋前,一名二十多歲,身着一身素白粗布裙,面容端莊秀麗的女子,正在忙碌準備早餐和茶水。
女子身影乾淨利索,並不時的轉頭看上一眼院中二人,臉上帶着一股淡淡的微笑。
“先生,請喝茶!”
女子將準備好的茶水端與青衫男子,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男子。
“繼續!不要停!”
男子明白對方眼中對男孩的那股心疼之色,依舊語氣嚴厲的朝男孩說道。
女子看青衫男子沒有要讓男孩休息的意思,沒再說什麼,繼續爲其擺弄着茶水,不時的擡手輕拭額頭汗水。
“嗯?”
青衫男子送到嘴邊的水杯,突然間停了下來,雙眼激射出兩道凌厲寒光,緊盯院外霧色中,“回屋!”
“先生小心!”
女子未做任何停留,從青衫男子的神色中感覺到了危機,扯着男孩快速朝茅屋跑。
然而,此刻的青衫男子所有的關注都在眼前的濃霧中,並未對女子的關心作出迴應。
院外,隨着濃霧中一陣霧影翻騰,青衫男子神情顯得異常凝重,未待反應過來,一道身影快速掠來,瞬間已經到其身前。
“大哥!”
來人儼然正是剛剛離開古武族的古彥。
而青衫男子正是文曉棠派駐雙月鎮的柳雲,古彥的結義大哥。
“怎麼是兄弟你?”
等看清來人是古彥,柳雲凝重的神情轉爲驚愕。顯然,先前通過氣息,柳雲並未感知出來人是古彥,古彥的出現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這跟古彥體質改變有關。而且,若不是古彥有意釋放氣息,柳雲甚至無法感應到有人靠近。
這也正是混沌宙天神體的變態之處。
“小兄弟,你怎麼來了!你……你們認識?”
屋內,女子發現古彥的到來,拉着男孩忙迎了出來。
柳雲再次驚愕中,古彥伸手搓了搓男孩略顯凌亂的頭髮,眼中透出一絲讚賞之色,“多謝大嫂!”
眼前的母子,正是那日被肖佔奎擊殺的酒樓夥計之妻兒。當日古彥曾給予厚贈,並留下些武籍與男孩。古彥尚未進入小院就已知曉。
從女子的衣着來看,依然未曾走出亡夫的陰影,容顏要比當初顯得憔悴些許。倒是男孩數月不見,長高了不少,稚氣中顯出幾分英氣。
簡單介紹之後,古彥得知女子姓‘姚’名‘惜玉’,兒子江天童,小名‘狗蛋’!
“你們兄弟慢慢聊,我和天童出去下,少許便回!”
姚惜玉看出二人似有話要說,知趣的打發小天童一起離開,爲古彥二人張羅早餐的食物去了。
“兄弟,你這……”
柳雲顯然是感知到古彥體內的異樣,眉頭緊蹙一臉凝重之色。
在他看來,此刻的古彥體內根本感知不到任何的經脈存在,而且還伴隨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暴戾氣息。
常理看,此刻的古彥理當爲廢人,但從先前的速度和那種連他都無法辨別的氣息來看,根本不可能是一個廢人所具備的能力。
所以,柳雲不知該如何向古彥闡述心中的疑問。
“大哥,此事說來話長。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待有時間我再與大哥細細說來。眼下,我已離開二十天,想必家主也已着急!”
涉及到古武族的太多秘密,甚至古彥自己很多事情都沒有完全弄明白,加上此刻古彥心中着急,一時也難以解釋清楚。
還有一點原因,古彥的經歷太過離奇,就算說了,柳雲只怕也未必全信,畢竟,這種事完全超出了常理和正常人的認知。
“嗯,家主確實多次詢問你的消息,想必已是異常着急,這邊我盯着,你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文家,與家主再合計一下下一步計劃!”
明白古彥心中惦記落月城局勢,也不再強留古彥,催促他儘快趕回文家與文曉棠匯合。
“辛苦大哥!我這就走……對了,天童父親的死,多少與我有些干係。這孩子也是塊不錯的苗子,大哥多費心!”
沒有多餘的客套,古彥說完便一頭扎進霧色中,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