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瘤細胞靶向凋亡蛋白質複合體的出現標誌着三博醫院在腫瘤治療方面正式邁進了全新的一步,一期動物實驗取得成功,二期、三期動物實驗排上日程,動物試驗之後便是臨牀試驗,如果這種新的蛋白質複合體如果治療效果能夠穩定,它應用於臨牀的概率非常大,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對於三博醫院目前高速發展,夏院長心裡多了幾分焦慮,他看到的不是現在,而是十年後,二十年後,三博醫院的路該走向何方,他要現在爲三博醫院打好基礎,能夠讓它這樣穩定發展下去,而不是曇花一現。
這些天夏院長一直在琢磨如何給三博醫院建立一條適合實際情況又行之有效的制度,上級領導思慮再三,覺得夏院長的建議非常正確,這種依靠夏院長個人能力建立起來的管理體系很不穩定,因人而立,也會因人而廢,所以要做到穩定發展,還需要建立一套科學的管理制度。
夏院長這些年專注醫院管理,總結這些年的經驗,然後又因爲楊平與很多頂級醫院有良好的私人關係,所以他考察過很多國外頂級醫院,他設計一套比較適合中國國情的制度。這套制度雖然有點不成熟,但是夏院長覺得還是比較滿意,只有設計良好的制度,才能讓醫院穩定地發展。夏院長將這一套制度形成文字,然後交給衛生部門的主管領導看,領導看後眉頭緊皺,表示會好好考慮,這可不是小打小鬧的改革,而是大刀闊斧的對醫院的管理體制進行改革,所以他必須慎重,醫院改革是好事,但是必須悠着點,一步一步來,否則容易造成混亂,三博醫院好不容易成爲世界頂級醫院,絕對不能陷入混亂。
隨着楊平在國際上學術地位的不斷提升,他在很多方面的影響力也不斷提升,比如在腫瘤治療領域,他目前的研究很可能顛覆現有的格局,給一些巨頭數十年的佈局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所以他的個人安保等級也是不斷加強。
楊平現在所住的小區是普通的商品房小區,他和家人的安保工作給安保部門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邱經理一直向上面反映這個問題,爲了加強安保,又不給楊平的工作增添麻煩,上級命令三博醫院在醫院附近以合適的方式建立一個小型專門的封閉式的職工小區,這樣方便管理。
東南亞的郭敬堯先生在醫院旁邊的樓盤還開賣不久,夏院長想將旁邊的幾棟商品房買下來,然後單獨圍成一個小區,這個小區專門給醫院的職工住,這樣方便管理。郭先生聽後,大手一揮,還需要買嗎?捐!捐錢也是捐,捐幾棟樓也是捐。
正好,旁邊有幾棟樓可以單獨成立小區,它們與樓盤的其它大多數樓房有點距離,中間隔着一個小區公園和一條小區內部的道路,郭先生按三博醫院的要求對這幾棟樓進行改建,然後圍成一個封閉的小區,捐給三博醫院。
夏院長拿到樓後,上級的安保部門對這個小區進行了符合安保要求的改造,然後計劃將楊平全家搬到這個小區,這個小區的物業管理公司不是一般的公司,而是安保部門的人,負責安保的不是普通保安,而是便衣武警。這樣,上級領導纔算放心。不然楊平住在普通的社區,各種人員混雜,安保工作做得再細緻,難免有漏洞。對於上級的這些安排,楊平心裡十分感激。
楊平正在手術室給患者做手術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電話,巡迴護士接聽電話,然後立即轉告楊平:“楊教授,胸外科何向軍主任的電話,十萬火急,救臺。”
這臺手術也已經到收尾的時候,楊平從主刀的位置撤下來,宋子墨帶着研究生完成收尾的工作。
巡迴護士按下了牆壁上電話的免提,楊平湊近過去,裡面傳來何向軍主任的聲音。
“楊教授,就是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患者,一個巨大的縱隔腫瘤患者,今天準備給他做手術,但是患者剛剛送到手術室,還沒開始麻醉,突然出現心跳呼吸驟停,正在搶救,病人情況很是特殊,能不能麻煩你過來幫忙看一眼。”何向軍主任言簡意賅,抓住要點彙報。
楊平看了一下臺上的病人,於是說:“我馬上過來。”
電話那頭聽到這句話,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來:“好呢,我們正在搶救呢。”
楊平脫掉手術衣,快步趕往手術中心,此時胸外科手術室正在進行驚心動魄的大搶救,何主任、麻醉醫生和其它醫護人員正在給患者進行心肺復甦,而且患者不是平躺,是取特殊的坐位,側身坐位,這種體位非常罕見,不是迫不得已不可能採取這種體位。
麻醉醫生剛剛完成氣管插管,建立機械通氣,何主任親自參與心肺復甦,護士正在推搶救的藥,兩個研究生合力維持患者的體位,其它醫生護士也沒有閒着,大家配合默契。大家都忙着,他們來不及向楊平彙報病歷,楊平只好自己去看,閱片燈上正掛着患者的胸部CT片。
巨大的縱隔腫瘤,明顯是惡性,腫瘤已經侵蝕這周圍衆多器官,何主任現在水平不錯,敢於主刀這樣的手術。
“巨大的腫瘤壓迫心臟,剛剛還沒開始麻醉突然就出現心跳呼吸驟停。”何主任滿頭大汗,終於抽出一點空閒時間給楊平說上話。
“確實罕見,這麼大的縱隔腫瘤。”楊平微眯着眼睛。
經過一番緊張的心肺復甦,患者終於出現了心跳和呼吸,何主任緩一口氣:“有了!有了!”
“楊教授,你說這手術做還是不做?現在心肺復甦成功,但是生命體徵現在不穩定,隨時又會出現心跳呼吸驟停。”何主任靠過來。
楊平雙臂交叉抱在自己的胸前,仔細的閱片:“病歷!”
何主任這纔想起剛剛太忙,沒來得及彙報病歷,立即右手一伸:“病歷!”
立刻,病歷被送到何主任手上,何主任親自交給楊平,楊平一頁一頁地翻看:“全在這裡了嗎?有沒有還沒來得及貼上的化驗單?”
“沒有了,全在這裡,與電子病歷完全同步。”管牀醫生替何主任回答。
“這個縱隔腫瘤這麼巨大,恐怕輾轉了很多醫院,他們都不敢下刀子吧?”楊平邊翻看病歷邊問道。
何主任點點頭:“是呀,全國轉了一圈沒人敢給他做手術,有人推薦患者來我這裡,我說來吧,我來主刀。”
“有勇氣!”楊平豎起大拇指。
何主任難爲情地說:“這不是提前確認你今天在醫院我纔敢上臺嗎?本來想着自己單幹,有問題再麻煩你,沒想到現在還沒開臺就鬧出這一出。”
“生命體徵怎麼樣?”何主任一邊和楊平聊天,一邊還關注着患者情況。
麻醉醫生回答:“老何,生命體徵不穩定,心率不齊,血壓忽低忽高的,呼吸也紊亂,這種情況恐怕受不起這一刀,還是送去ICU吧?”
“怎麼樣?有心跳呼吸了嗎?”楊平風輕雲淡地轉身,盯着手術牀頭側的監護儀器的屏幕。
“有了!”
還是楊教授氣場大,這麼兇險的場面他這麼輕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觀察一會監護儀屏幕上變化的數字,楊平又轉身盯着閱片燈上的CT片。“如果不做手術,這麼大的腫瘤壓着心臟,即使90度坐位左側側靠也沒法緩解這種壓迫,這樣送回去有救嗎?冒險做手術還有一線希望,就這麼送回去,拖三四天就不行了。”
何主任立即領會楊平指出的邏輯:“做手術有希望,不做手術這麼送回病房毫無希望?”
“是呀!“楊平肯定地說。
旁邊一個年輕醫生拉了拉何教授的衣角,好像要借一步說話,這位醫生是科裡博士小吳,不管是理論還是實踐水平都不錯,還寫得一手好文章,深得何主任的喜愛,可以說是何主任最器重的人才。
何主任不知道他有什麼緊急事情,立即走開幾步,博士給何主任使眼神,意思要出手術室聊幾句,於是何主任跟着他出了手術室。
“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嗎?神神秘秘的。”
兩人來到手術室外。
小吳博士說:“老闆,這種病人很可能死在手術檯上,要是真的死在手術檯上,別人還以爲是你做死的,現在直接轉ICU,拖幾天再死,找不上我們一點麻煩,現在你正是上升時期,何必惹上這一身騷。”
何主任一怔,平時斯斯文文的小吳今天說話這麼老道。
“你年紀輕輕怎麼這麼世故呢?現在人命關天,是玩這些心眼的時候嗎?”何主任低聲罵了小吳一句。
小吳臉紅紅的:“老闆,我可是爲你好,現在沒必要冒這種風險,這種麻煩的患者,現在術前出現這種糟糕的事情,強行上臺一旦出事有損你的名聲,要是現在脫身,沒人說你技術不行,畢竟他全國轉了一圈沒人敢主刀。”
“小吳,患者這麼信任我,我就這麼放棄?”何主任明顯不同意。
小吳見何主任這麼堅持,於是說:“要不拉楊教授一起上臺,成了算你的,沒成算他的,以他的名頭幫你擋着。”
“你想什麼呢?把楊教授當什麼了?把我當什麼了?下次不要說這種話,小吳,我們當醫生的,坦坦蕩蕩,只要心術端正,流程正確,怕什麼,這也怕,那也怕,不要做醫生了,回去賣豬肉得了。”何主任生氣了。
什麼玩意!何主任在心裡罵道,要不念他也是爲自己着想,真的想踹他一腳,心思怎麼這麼深呢。
回來後,何主任說:“如果有一線希望,我覺得應該冒險手術,要不,楊教授,你幫忙在臺下鎮一鎮?”
何主任決定還是冒險一試,患者這麼相信他,他怎麼能夠就這麼放棄呢,一旦放棄,患者再也沒有生還的機會,怎麼可能爲了自己一己私利白白浪費患者唯一的救命機會。
“好!”楊平答道。
何主任圍着手術檯繞了一圈:“這患者沒法躺下去,這手術怎麼做?”
“看菜吃飯,這些特殊病例沒有什麼定式,只要有利於手術,什麼體位都可以,現在這樣不是挺好。”楊平覺得特殊情況就要有特殊處理手段。
“這不好固定!”
循着這個思路,何主任心裡有了體位的計劃,他喊道:“來一個有點力氣和耐力的學生,坐在手術牀旁邊,用手和身體推着他的背,這樣固定他,好讓我在前面做手術,術中的時候助手用絲線牽引幫助提拉腫瘤,防止它下沉壓迫心臟。”
何主任圍繞這個體位,思路清晰起來,有楊教授在旁邊,他膽子也大起來,怕什麼。
“小張,你過來,你平時不是擼鐵嗎?現在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叫做小張的研究生立即怯場,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非常辛苦,整個手術幾個小時要一直推着,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換人,沒耐力不行,而且等下鋪單把他也會蓋在無菌單的下面,極爲悶熱。
“我不行……”小張順口說出。
“年紀輕輕就不行?平時擼鐵都擼廢了,關鍵時候不行,擼個球呀,誰行自己報名。”何主任不耐煩了。
一個精瘦的小夥毛遂自薦:“主任,我來。”
這個小夥子比較瘦,但是看起來很精神,沒有單薄之感:“你行不行?”
“男人哪有不行的呢?關鍵時候必須行。”小夥子自信地說。
“你來!撐不住就說。給他一根鼻氧管,等下蓋在無菌單下面容易缺氧,巡迴護士記得他在裡面,時不時問一句。”何主任立即安排。
“你叫什麼名字?”何主任問道。
研究生立即說:“我是剛過來輪科的左耀門。”
研究生邊說邊已經走到患者旁邊,巡迴護士準備好凳子,他坐在旁邊,用雙掌推着患者的背部,他自己充當這次手術的人形體位固定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