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本想追問所謂古雷超星系團的一些信息，乃至寰宇的信息，但卻被王桀魔打住了。
“知曉太多距離你很遙遠的事，對你來說並沒有好處，即使是你道心堅固，也未必做得到完全不動搖。”
“面對難以想象的世界，內心的渺小感不是靠道心就可以壓制住的。”
說到這裡，他瞥了身旁一眼，道：“這一次來，還有一件事，我要帶她走。”
順着她的目光，易寒看到了臉色慘白的憶娥眉。
他皺眉道：“爲何要帶她走？她剛剛臨世，許多事一片空白，跟在我身旁纔有安全感。”
憶娥眉連忙點頭，生怕易寒把她送走。
王桀魔道：“她是獨特的生命，是一塊璞玉，跟着你太浪費了。”
“我要收她爲徒，趁着最後的時間，教會她一些東西。”
易寒心中一動，娥眉雖然有強大的神力，但去沒有系統的修爲，有王桀魔這樣的存在教導，自然是好事。
但總得騙點什麼吧？
於是易寒道：“我需要她的保護，你想帶她走，至少得給我講一講各道神靈之後的境界吧。”
王桀魔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道：“武道先天之上，乃無上也。文道聖賢之上，思無邪也。”
“丹道活死人之上，乃不朽者。陣道欺天之上，乃天道師。”
“象道造化之上，乃界主。器道神工之上，塑道者也。”
“馭道活祖之上，造命之主。靈道死神之上，是爲地藏。”
說到這裡，他輕輕一笑，道：“其實西方極爲特殊，羅漢爲宗師，菩薩果位是神靈，超越神靈者，佛陀也。”
說完話，他不再搭理易寒，而是看向憶娥眉，道：“你的力量來自於無數神器和自身的怨念，非但不精純，而且不受控制，你需要系統的學習修煉，需要玄法來指導，才能讓你真正往前走。”
“你可願意跟我去？”
憶娥眉下意識就看向易寒。
她只聽易寒的。
易寒想了想，才道：“去吧，好好學，好好變強，未來我還要依仗你。”
憶娥眉眼中有些不捨，點了點頭，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學完，什麼時候才能找你？”
易寒當然回答不了。
王桀魔道：“寥寥幾月而已，足夠你掌握許多東西了。”
說完話，他又看向易寒，道：“她在與不在，都不影響你在南方的事，因爲以她的力量，依舊無法改變結局，甚至無法影響結局。”
“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易寒的心一沉再沉，最終無奈點頭。
王桀魔這句話，幾乎是給侍神宮那位存在定性了——超越神靈，故神靈之力不可左右。
憶娥眉走了，跟着王桀魔一起走的。
易寒心中忽然有一種莫名的預感，這一次，很可能是和王桀魔最後一次見面了。
兩人說了很多，但卻又像是什麼都沒說。
仔細思索交談的內容，易寒卻發現其中有跡可循。
看似雜亂的談話，王桀魔去似乎一直在把話題往“力不能及”、“域外傳承”、“世界古老”這幾個方面引。
總體上，都是在表達羅天世界似乎不可能戰勝劫難。
在這種情況下，道心...就變得無比重要了啊。
災難，不瞭解這片世界。
這句話，或許纔是打敗域外惡魔的最關鍵法門。
易寒把這些話深深藏在心裡，長長出了口氣，看向了前方已經恢復高冷姿態的女人。
他笑了起來，輕輕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用劍抵住我的喉嚨。”
方玄衣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騙了我。”
易寒道：“但當你從大夏王都回來之後，我給你說了實話，一兩年之內，你的姐姐不會有事。”
“如今一年多過去了，我們的確該南下了。”
方玄衣臉色終於變了起來，咬牙道：“我等今天已經很久了。”
易寒看着她，緩緩道：“所以，你做好犧牲一切的準備了嗎？”
方玄衣沒有回答，只是盯着易寒，道：“第二次見面，你依舊騙了我，其實你並沒有一個神秘的師尊，那時候的你一無所有。”
“無論是我，還是許多人，都認爲你和王桀魔有關係，但現在看來，你和他也沒有任何關係。”
易寒笑了起來，緩步走到方玄衣身旁。
看着這張絕美又冷傲的瓜子臉，他輕輕道：“是的，我一無所有，沒有神秘的師尊，沒有強大的背景，只有一介殘軀。”
“我騙了你，我騙了天下，爲了做很多事，我不擇手段，談不上光明。”
說到這裡，他低嘆道：“這就是我，這就是易寒，一個青州的孩子，僅此而已。”
“所以，你會相信我嗎？”
方玄衣看了易寒很久。
她臉色有些不自在，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然後她輕輕一嘆，道：“除了相信你，我別無選擇。”
她緩緩轉頭朝外走去，低聲道：“走吧，去南方，我聽你安排。”
“爲了姐姐，我可以犧牲一切。”
她的聲音並不高亢，卻無比堅定。
......
夕陽西下，暮風徐徐。
小院池塘的魚兒漫無目的地遊蕩着，涼亭立柱上長着藤蔓，夏日炎熱，曲煙妃穿着武服，輕輕擦拭着無量之怒。
這柄環刀如此精美，卻又如此攝人心魄。
她身軀纖細，但體內似乎涌動着巨大的能量。
賀蘭耀修自問修爲不低，但坐在曲煙妃面前，都有一股莫名的心悸。
他低聲道：“名單就是這些了，姓名、職位、門派，都告訴你了，曲宗師，你已經決定了嗎？”
曲煙妃淡淡道：“他們敢殺人，我不敢麼？從今天開始，我挨家挨戶找上門去，這些老東西，一個也別想活。”
賀蘭耀修道：“可是你我知道，易寒只是假死去了南方。”
曲煙妃道：“所以我現在還能心平氣和坐在這裡說話，但他們敢出手，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她站了起來，雙眸如刀，冷冷道：“所有對他出手的人，我都要親手斬下他們的頭顱，如果有不服的，打便是了。”
賀蘭耀修沉默了片刻，才道：“爲防止神靈對你出手，曲宗師，帶上血龍戰戟吧。”
“有血龍戰戟在，即使是神靈出手，也可以至少拖住幾十個呼吸。”
“而幾十個呼吸，我神羅帝庭之神靈，必然到達。”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道：“我已經跟幾個皇爺爺說好了，他們都願意幫我，只要有神靈敢露臉，我神羅帝庭絕不姑息。”
“好！如此，我便再無顧忌，挑戰天下。”
說完話，曲煙妃看了手中的名單，第一個——日月聖宮幻道殿長老，懷蘭。
就拿你開刀！
她眼中透出無盡殺意，身影拔地而起，極速朝着日月聖宮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