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二小姐,平時只要見着我們,總是會冷言冷語地呵斥一番,今天倒是跟轉了性子似的。”環兒看了巧兒一眼,小聲道。
“大約是想看看廚房有沒有偏向小姐,給小姐留好吃的吧!”巧兒壓根沒想到林婉言會做出如此傷心病狂之事,還以爲她只是有些嫉妒罷了。
“也許吧,真夠小心眼的。”如此閒聊了幾句,兩人端着飯菜繼續往回走,卻沒注意林婉言一直暗中跟着,直到她們進了林卿的院子方纔露出一個意得志滿的狠笑。
“小姐,如果大小姐中了毒,巧兒二人一定會將小姐曾看過飯菜的事情說出來,到時候……”小丫鬟心神不定地看着林婉言,一雙眉眼中盡是恐懼。
“怕什麼,本小姐且問你,除了這兩個奴婢,還有誰看到本小姐出現在長街?”
這會兒是晌午,主子們用完午膳後皆有午睡的習慣,將軍府並不苛待下人,這時候除非是有要緊事,否則下人也都會在自己房中歇息,一路上,林婉言她們根本就沒有碰到任何人,小丫鬟歪着腦袋想了想,回答道:“好像只有奴婢了。”
此時,林婉言正帶着丫鬟抄小路快步回自己房間,聽到這話,轉過身來看了對方一眼,冷冷道:“你會出賣本小姐麼?”
“啊?”小丫鬟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林婉言的意思,不停地擺手,慌聲道:“小姐明鑑,奴婢自幼就跟着您,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背叛您的事情的!”
小丫鬟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因爲她有多忠誠,而是大戶人家都有株連僕人的規矩,如果林婉言獲罪,她身爲貼身丫鬟,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
“如果你嫌沒人知道,還可以喊的再大聲點!”林婉言警告式地瞪了丫鬟一眼,丫鬟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用手緊緊捂住嘴巴。
或許是老天爺真想幫林婉言,直到回了她的住處,都沒有遇到任何人,坐到椅子上緩了口氣,她冷聲命令道:“一會兒無論誰問起,你都必須一口咬定本小姐用完午膳後一直在屋裡休息,哪兒都沒去過,更沒有見到那兩個該死的丫頭,聽清楚了麼?”
“小姐放心,奴婢……奴婢明白了。”小丫鬟連連點頭道。
這件事情的當事人只有巧兒環兒和她們主僕二人,若是對峙起來,二比二,她雖然只是個庶女,但身爲小姐,說的話自然比丫鬟有分量的多,而且據她所知,大廚房時不時就有老鼠出沒,也會經常灑藥,到時候她完全可以把疑點引到他們身上去。
林卿,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從今往後,這將軍府只會有自己一個小姐,至於那個跟林卿同樣卑賤的沈流雲,待她成爲嫡女後,一定會好好收拾她!
在林婉言看來,一切佔着嫡女之位,或是覬覦這個位置的人,都該死!
“小姐,奴婢去打盆水過來,您好好洗洗手吧!”見林婉言徑自沉浸在馬上就要成爲嫡女的春秋大夢中,小丫鬟輕聲提醒
道。
“趕緊去吧,別讓人看見!”林婉言隨手將沾過毒藥的護甲摘下來,遞給小丫鬟,補充道:“一會兒悄悄把這個扔到後院的荷花池裡去。”這沾了毒的東西,誰知道能不能完全清洗乾淨,她還是不要繼續用了。
“是。”
在林婉言主僕說話的時候,巧兒也將端回來的飯菜擺放好,只見她把筷子遞到林卿手中,笑盈盈道:“今天運氣真是不錯,大廚房不僅留了一份飯菜,而且還是小姐最喜歡吃的清蒸鱸魚,小姐快嚐嚐吧!”
“總算看到能吃的熱乎飯菜了,否則怕是真的要餓暈過去。”如此吐槽了一句,林卿接過筷子,隨口道:“坐下一起吃吧,跟我折騰了一上午,你肯定也餓壞了。”
“奴婢多謝小姐。”林卿對待巧兒一向如親姐妹一般,兩人獨處時同桌吃飯是常有的事,巧兒也沒有推辭,坐下先替林卿佈菜。
然而,就在她剛把一塊鱸魚放到林卿盤子中時,一直乖巧地趴在林卿腳邊的小白突然對着桌子汪汪直叫,嚇了林卿一跳。
“你這小傢伙叫什麼叫,看清楚了,這是魚不是骨頭,想變成貓不成。”巧兒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小白一眼,順手從另一個盤子裡拿了一塊骨頭遞給它。
讓巧兒沒想到的是,一向視美食爲性命的吃貨小白,這次竟然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她手中的骨頭似的,只盯着那盤魚叫個不停。
啊,它簡直要被巧兒這個蠢丫頭氣死了,那魚的味道很不對,明顯是有毒,有毒啊!
作爲一隻傲嬌的神犬,小白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或許應該學習一門外語,比如說“人話”,嗚嗚。
很明顯,巧兒並不能理解小白的行爲,就連林卿也是微微蹙了蹙眉頭,不知道一向乖巧的小白爲何會突然狂叫不止。
“小姐,這小傢伙會不會真是饞魚了,要不奴婢夾一塊給它吃?”巧兒試探着向林卿道。
“不可能,動物有動物的食性,你什麼時候見狗吃過魚。”林卿擺擺手,輕聲向小白道:“小白,你是想吃這個魚嗎?”
“汪汪!”小白叫的比之前更厲害了。女主人平時很聰明啊,爲什麼這會兒卻搞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呢,小白真的要急死了。
養了小白這麼久,林卿明白它比一般的狗狗聰明很多,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自己,如此想着,她回頭瞅了瞅桌上的飯菜,一個大膽的假設閃出腦海……難不成,這飯菜裡有問題?
其實也不怪林卿沒往這方面想,實在是在大戶人家中,雖然下毒是最能直接明瞭地排除異己的方式,但同樣的,這種方法的風險也很大,下毒之人基本上都能很快被找到,不會有任何逃脫的可能,所以,別的地方且不說,將軍府中,自她出生開始,就沒有哪個人是中了劇毒毒藥而暴斃的。
可如今?
沒有再考慮太多,林卿擡手從巧兒髮髻上拔下一根銀簪子探進清蒸魚
中,不過片刻,簪子立刻變得烏黑。
結果,不言而喻。
見林卿發覺,小白總算鬆了口氣,嗚嗚叫了兩聲,開心地吃自己的骨頭去了。
“小姐,這飯菜……奴婢絕對沒有……”巧兒嚇的渾身直哆嗦,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我怎麼可能會懷疑你。”林卿俯身將巧兒拉起來,待讓對方重新在凳子上坐下後,方纔神色凝重地問道:“你且仔細想想,整個去拿飯菜的過程中,可有什麼疑點,仔仔細細說給我聽。”
“奴婢是從大廚房張管事那裡端的飯菜,他們事先並不知道小姐中午會用他們那裡的膳食,應該不會提前動手腳纔對。”如此說了一句,巧兒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提高了聲音,激動道:“奴婢明白了!奴婢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二小姐,二小姐還打開菜蓋看過,一定是她!”
林婉言?
聯想到對方的性子以及最近的舉動,她能做出這種事倒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原以爲她起碼會想出點兒有技術含量的法子對付自己,就算不及沈流雲,起碼也不會差太多,沒想到……
林卿輕輕搖了搖頭,這人要是太蠢,還真是無藥可救。
見林卿沉眸不語,巧兒急急道:“小姐,奴婢立刻去告訴老爺,讓老爺爲您做主!”
謀害嫡小姐可是大罪,她一定要讓狠毒的林婉言付出代價!
“等一下。”林卿輕輕朝巧兒搖了搖頭。
“小姐,奴婢知道您心地善良,但二小姐都狠毒到想要您的性命了,您要是再顧念什麼姐妹情分,下一次,她不知道還會想出什麼狠毒的招數來害您!”巧兒有些無奈地看着林卿,急的眼圈都紅了。
看着桌上那根黑透了的銀針,巧兒脊背上的冷汗不知不覺又多了一層,剛纔若不是小白機靈,小姐此時已經身中劇毒,甚至毒發身亡了,這種事情絕對絕對不能再發生了。
“不是我顧念姐妹情分,而是不能輕舉妄動。”林卿拉過巧兒掌心裡全是冷汗的雙手,溫言道:“我且問你,除了你,還有沒有別人能證明林婉言動了飯菜?”
“還有環兒,環兒跟奴婢在一起。”巧兒想都沒想就回答道。也正是因爲有兩個證人,她纔有底氣去請林青雲。
“你跟環兒都是我的人,證言怎能作數,這般貿然前去請爹爹,搞不好會讓林婉言倒打一耙,說我這個做姐姐的容不下她,意圖陷害。”因爲林卿頭上的首飾皆是金玉材質,她只能再次從巧兒頭上拔下一根銀簪,相繼插到其他菜中試了試,其中一個有毒,另外兩個則是無毒。
“小姐,您這是……”巧兒一時不明白林卿爲何要做這個多餘的動作,忍不住出聲問道。
“自然是看看有沒有東西可以吃,否則不被毒死,也被餓死了。”林卿換了雙筷子,夾過一隻金沙蝦仁放進嘴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