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長風遵守了他的承諾,一路護送她,直到洛城的地界。
洛城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城,自然比不得京城繁華。
慕淺歌下馬,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洛城邊界有一座山,她的義父就在那裡當山賊。
“你看那是誰來了?”西門長風此時用了討好的口吻,指着對面說。
慕淺歌剛還在怪西門長風爲何突如其來像是在逗小孩子一般,她卻看到自己義父帶着的那些山賊,都整齊的排成一列,在山下迎接她。
“既然已經到了,那你就回去吧。“
“是你通知他們的?”慕淺歌難以置信的回頭道。
“沒錯。你忘記了,我和他們打過照面?”西門長風笑吟吟的,笑意中毫無惡意。
“那我就過去了。”慕淺歌見了自己義父,也是興奮不已,她策馬向那批山賊衝了過去,雖然他們是一羣被社會邊緣的山賊,是官府剿殺的對象,但是在她看起來,卻格外的親切,以前的慕淺歌,大概就是在這個環境里長大的吧,所以纔會大大咧咧就去偷陵相國的東西的。
她剛到,就被那羣小弟們給圍住了。
“你可回來了,老大都等你很久了!”
“大小姐,哎呀,還以爲你在京城不回來了呢!”
“走走走,趕緊到山上喝幾杯!”
慕淺歌回頭望去,卻見西門長風還站在山坡上,自己手牽着一匹馬,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衝他點點頭,他才垂下眼簾,看樣子是依依不捨的離開。
這一幕都被這些山賊小弟看到了眼裡。
“喂,大小姐,你看什麼啊?”
“那郎君看起來還蠻俊俏的,怎麼不留下來一起吃飯?”
“留,你拿什麼留!”慕淺歌也不見外,她用手給對面的人一個暴慄,道:“你敢留嗎?他可是六扇門的捕快!”
“啊?捕快?”一聽捕快二字,紛紛打趣說段子的人都停住了,一個是官兵,一個是土匪,是天敵,也就不能開玩笑了,貓和老鼠的關係吶!
劉三木,清風寨的大當家,他早就在山寨裡擺好了酒席,一見慕淺歌回來,就豪爽的笑着,說:“來來來,早就被人通知說你要回來,特地準備了你最愛吃的幾樣小菜!哈哈。”
慕淺歌沒有動筷子,只是對劉三木的話很是在意:“是誰來通知的?“
“幾個懂事的小夥子啊。”
“哦。”慕淺歌用筷子夾起塊滷牛肉,這滷牛肉做得正是火候,她心裡道:那一定是西門長風手下的人了。
過了片刻,她道:“咦,怎麼沒有看到乾孃?”
劉三木有個壓寨夫人,那可比扈三娘美貌,又一身功夫,所以劉三木一直當神仙一般供着她。
“別提了,你乾孃不知道最近有了什麼邪性,偏偏迷上了什麼樂器,就一直在房間裡彈,彈得那個難聽,我說難聽吧,她還不讓我說呢!”
劉三木說起來都是一股無奈的味道,這足可以看出在一個家裡,男女地位的高低。
“對了,丫頭,你從京城回來的,那玩意兒你一定會彈的,是不是,抽空你就教教你乾孃,她彈得難聽死了。”
說着,劉三木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了一個雞腿。
“我……我不會啊……”慕淺歌只能笑了,她才真算的上是,琴棋書畫不會,洗衣做飯嫌累的典型,如果穿越過來當大家閨秀,她一定是一個大寫的不合格,但是當山賊的閨女嘛,那就綽綽有餘了,反正會功夫就好了。
“我說丫頭你究竟在京城做什麼了啊。我聽兄弟們說,你還是讓捕快送回來的,六扇門的啊,厲害不?”
對於一直跟本地捕快周旋,甚至連酒都喝過的劉三木,對於京城六扇門的捕快還停留在想象中。
他繼續問,就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道:“怎麼了?我聽說六扇門有一個天下第一神捕,巴什麼山的……”
慕淺歌端着碗的手一抖,巴游山。
“是巴游山吧,他已經去世了。”
“去世了?”劉三木的表情是愕然的:“怎麼,年紀輕輕的?”
“被人殺了。”
“哎呀!”劉三木一拍桌子,道:“我就說,當捕快不要和人結怨,就像我們洛城的捕快一樣,那才叫識趣,跟我們喝幾盅酒就沒事了,也不死心眼的纏着我們。多好!我看啊,是這個天下第一結怨太多了!”他一邊搖頭,一邊往自己的碗里加辣椒。
“沒錯,結怨太多了。”
這裡面的曲折是非,是難以言明的。
“你看,這天下第一死了,下一個天下第一是誰啊?”劉三木純粹是抱着看八卦的心態繼續問着。
“不,不知道啊。”她訕笑着。
既然是巴游山死了,在六扇門內部流傳的消息,就是她了唄,後背靠着靖王這棵大樹,前途一片大好。誰也不會想到,她就這麼跑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哦,對了,我倒聽說了,一個姓慕的,跟你一個姓,和你是本家吧,挺厲害的,好像是說是靖王派進六扇門的人吧。”他用筷子叉了一個滷蛋,自言自語:“看來,以後這天下,就是靖王坐嘍。”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還真是他的。
吃完飯,劉三木就是要拉着她去跟乾孃學彈琴。
她本來對這些樂器只停留在觀賞的興趣上,但是拗不過他,只得去。
一登房門,她就聽到果然是很難聽的彈奏的聲音。
彈奏古琴的人技藝生澀,而且毫無章法,跟鋸牀腿一般。
她忍不住了,不知道是要先捂住耳朵還是先笑。
她的眼睛瞥向那古琴的時候,忽然心裡一驚,她想到在客棧裡,西門長風激動的時候從身上摔下來的東西是什麼了,沒錯。是調琴的東西,那東西她曾經見靖王的琴童用過一次,印象不深,所以當時並沒有認出來。
她啊了一聲,猛地想到了什麼,她轉身對劉三木道:“乾爹,麻煩你一件事,派幾個兄弟給我!”
“你要幹嘛去?”見她也不看彈琴了,徑直跑向馬廄。劉三木感到十分的奇怪。
“我要回京城!”慕淺歌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