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城猛地回過神來,攥緊春丫頭的手,一直往前走。可是春丫頭一眼就看見了那賣面具的小攤,拉緊寒城的手指指那邊,寒城冷着臉拉着她就走,“不準。”春丫頭顯然被他明顯的冷意給嚇住了,寒城低頭看到她委屈的抿着嘴,才知道自己又衝動了,牽着她向賣面具的走去。
小攤主是一個小夥子很熱情,見兩位過來,“兩位隨便跳啊,這都是今天剛剛雕刻的。聞聞還有一股檀香味。”
春丫頭拿了過掛着最低的試戴到臉上,探出頭去,“寒城哥哥,我是小白兔。”寒城淡淡一笑,拿了個匈奴人祭祀時的祭祀面具戴上,戴了一下復又摘下放了回去,春丫頭立即摘了面具,“寒城哥哥不戴麼,那丫頭也不戴了。”
春丫頭剛使着小性子把面具放下,寒城目光一緊,重新拿起面具給她戴上,春丫頭彎着嘴角伸手摘下一個灰狼的面具給他,“寒城哥哥帶這個,好不好?”
寒城只是不着痕跡的皺了皺眉頭就戴上了面具,春丫頭主動打拉上他的手向最熱鬧的一處跑去,寒城面具下的薄脣勾了勾,劃出美好的弧度。最熱鬧的是猜詩謎,中間搭了一個臺子,四周用火紅的燈籠裝飾,燈籠上掛着各種詩謎,因爲連續猜對了有銀子可以拿,所以湊熱鬧的人不少。
春丫頭只是湊着熱鬧跟着人羣叫嚷了一會,放開寒城的手一下子跑了出去,寒城愣神間清眸一掃不見了那嬌小的身影,心裡一緊,摘下面具向那道白影追去,走近一看這道白影不是丫頭,他又緊蹙着眉頭握着拳頭。
“嘿,丫頭在這呢!”背後響起一道清亮的聲音,他懸空的心才落下來,身後摟緊春丫頭的腰,春丫頭手舉着糖人,得意的晃晃,“看這個像不像寒城哥哥,這個像不像丫頭。”手裡的兩支糖人,一男一女,女子粉嘟嘟的小臉果然有幾分像丫頭,不過這男子就不像了。
“像。以後不許這樣,跑丟了怎麼辦。”故意拽了拽丫頭的辮子,讓她知道些疼才行,幫她把斜了的披風再繫好,轉眸掃過幾個對面不遠處的人,其中一人正好對視過來,他趕緊拉着丫頭大步穿過人羣。
那幾個普通衣衫的男子知道被看見也加快步伐,不緊不慢的跟着。
寒城凜着眉心帶着一臉迷茫的春丫頭拐入一處街道,街道里燭光昏暗,基本看不清路,春丫頭見此早就嚇得抱緊他,弱弱的說道:“丫頭怕。”寒城扶着她的背,一邊看着前面,一邊觀察的後面,目光一轉看到一處藏身的地方,讓春丫頭背對着牆站在陰暗下,他面對着丫頭俯下腦袋。
“屏住呼吸,不要怕,靠着我別動。”他也屏住呼吸,把丫頭的腦袋放進自己懷裡,自己則下巴放在丫頭的腦袋上。兩人屏住氣息,對方匆匆經過時就不會被發現了。等聽到沒有了腳步聲,他才放開丫頭,“好了,怎麼樣?”
“沒事,他們爲什麼要追我們?”
寒城摸了摸她的腦袋,精緻的五官泛出淡淡的溫和,“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拉着她快步走出了陰暗的街道,回到熱鬧的人羣中,冷遲和冷越也正好走來,“丫頭,我們去酒樓裡看,好不好?”
春丫頭很乖的點點頭,三人一起進了一家翠映樓,因爲客人太多,幾名小廝都來不及招待他們。寒城直接帶了幾人上了二樓,衣着較爲華貴,一名小廝極有眼色馬上過來,“不好意思,公子,二樓,三樓的包間都已經滿了。”冷遲聞言拿出一個玉牌給小廝看了看,小廝頓時反應過來哈腰道,“公子,請上三樓。”
三樓的走廊盡頭的包間內,冷越和冷遲站在門口,寒城與春丫頭面對面坐在窗口的榻上,桌上已經上好了一些精緻的菜餚,春丫頭總算可以靜下來填飽肚子了,小嘴吃個不停。寒城則是目光一直望着樓下。
翠映樓是處在一處三條街相交的地方,與之相對的的便是卿月閣。卿月閣與翠映樓的熱鬧不同,門前的掛着的兩個大紅燈籠下站着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甩着繡帕一邊拉着男子進來,路過的男子基本上都被推推搡搡進去了。
能夠開在正街上的青樓極少,但是卿月閣就是明目張膽開在正街上的唯一一家,當然是因爲這家的老闆不同,都城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家青樓在朝中任職,有權有勢自然如此膽大妄爲。
卿月閣一共四層,常常到了深夜都是客人不斷,燈火通明,此時門口走過兩個男子,一個面目較爲清秀,眉目之間多了女子柔氣,正拉着另一個面目硬朗的男子,要往裡面進。面目同樣清秀的男子一臉不情不願,兩個拉拉拽拽了一會,面目較爲柔氣男子在在那男子耳邊說了兩句,那男子才整理了一下衣襟跟着進去了。
不等招待的女子開口,面目清秀的就一揮手中的摺扇,“我們是專門來找你們卿月閣裡的卿穎姑娘的,不要你帶路,這裡我已經很熟悉了。”摺扇把女子輕輕推過去,自己掠身而過,順便把身後的另一個男子也帶上。
面目清秀的男子果然很熟悉這裡,輕車熟路的就上了四樓直奔卿穎姑娘的房間去了,不過走到門口就被從走廊另一邊走來的女子攔住,“公子,今日卿穎姑娘被人包了,您還是改天再來吧。”女子一襲淡紫色縷金挑線紗裙,語氣不卑不亢。
男子不聽,提步伸手要推門,女子身子迅速擋住,男子面色一怒,手腕一翻,摺扇毫不留情的向女子的胸口襲去,而女子也不是嬌柔之人,手指靈活輕鬆的夾着扇柄,輕輕一推,男子不由退了幾步。而後發聲大笑起來:“不愧是卿月閣的紋月姑娘,就是有幾分本事。”收回手,“那既然卿穎姑娘今日忙着,那就由紋月姑娘陪陪在下怎麼樣?”
“公子,請。”紋月姑娘淺淺一笑帶着兩位進了自己的房間,房間內飄着淡淡的蘭花香,她大方坐下,倒上熱茶,“不知姑娘如此裝扮來卿月閣是爲何?”
那清秀面孔的女子被人識破也不扭捏,直接解開束帶,散下一頭墨發,“我家哥哥一直不懂男女之事,實在讓當妹妹的苦惱。於是我沒辦法只好帶他來這裡,讓卿穎姑娘調教一番。”此話一出說的門口站着的男子滿臉通紅,有些侷促。想要開口,被妹妹的一記眼神逼了回去。
“赫姑娘有心了。”
那清秀女子明顯一怔,“你竟然知道我是誰,你認得我們?”
紋月搖搖頭,“你們相貌有五分相似,一男一女既是兄妹,而且有這麼出脫的妹妹,只有可能是赫家千金和公子了。”
赫凌葉撇撇嘴,壓着不滿坐下來,“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們是誰了,就該知道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快想辦法把卿穎房間裡的人給本小姐趕出去。本小姐要見卿穎姑娘有大事。”拍拍桌子讓赫凌仟坐下來。
“先喝幾杯茶暖暖身子,卿穎姑娘房間裡的人正是你要找的人,也不急於這一時。”動作熟練的給兩人倒好茶,見赫凌葉警惕的瞧了瞧杯子裡的茶水,紋月不由好笑道,“赫姑娘多慮了,紋月在膽大也不敢在赫姑娘茶水裡放毒,且赫姑娘是爲了自己心儀的人來,紋月羨慕還來不及呢。”
赫凌葉冷哼一聲,拿起茶杯一口灌了下去,“你以爲我願意來啊,自從他回到都城後一直躲着我,今早的時候我就聽下人說他每晚都來找卿穎姑娘,才拽着哥哥一起跑來。哎呦,紋月姑娘,要不就你調教一下他吧,銀子我不會少了你的。”
“姑娘應該曉得我們樓裡的姑娘的規矩,賣藝不賣身。就是花再多銀子,只要不願意也不行。姑娘還是另找人吧。”說完走到窗邊眼眸一轉看到外面竄動的人影,“兩位在這等着,我去瞧瞧。”
紋月出了房間直接推開卿穎的房間門進來,看到側躺在牀上的男子,恭敬的施施作禮,“公子,我看到丞相的人正朝這邊而來。”
站在窗口的卿穎聞言大驚失色,忙走過來,給公子穿好外衫。男子擺了擺手,自己把腰帶繫好,“你們今夜把紓音給直接送到刑部。”說完推開窗戶直接消失了身影。
而此時樓下也正好傳來雜鬧聲,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出了房間。紋月回了自己房間,對兩人說道:“你們的爹爹來了,快下去吧。”
不到一會官兵就上了三樓一個個房間搜了過去,卿月閣頓時混作一團,管事的女子從後院而來,瞧見站着的丞相大人,急忙走過去,“這是做什麼呢,我們卿月閣一向本本分分的,不知丞相帶這麼多人來此,是作甚?”
丞相一擺衣袖,面目嚴厲:“剛剛有人夜闖皇宮,差點傷了皇上,死了一名御醫。皇上大怒,下令一定要把刺客尋到。我派人一路追查發現刺客藏在了卿月閣,遙姑姑不必驚慌。我們尋到刺客就立即撤走,絕不打擾卿月閣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