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小節 來臨下

巨大的轟鳴聲掠過低空,隨之而來的氣浪xian起樹枝,寬大的衣袍,頭巾,塵土,待人們擡起頭,看到的只有銀白色的機腹留下的殘影。

“飛得好低……是重要的客人嗎?”一個男人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爲什麼這麼說?”他身邊的同伴眯着眼睛,張望着明亮的天空,乾淨的藍色中留下了三道半透明的白色印記。

“有兩架戰機護航,客機沒有王室的徽記,應該是……”爲了迎接重要客人而被臨時租下的整架客機——比之前更大的聲音傳來,遠處揚起直入雲霄的沙塵,大概一分鐘不到,金紅色的火焰騰空而起。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在飛機失控,遭受炸彈威脅或者發現疑似截機犯的時候,會出現戰機護航——這不是地對空發動襲擊,更不是空戰,當飛機被劫持後,戰鬥機護航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戰鬥機既不能攜帶突擊隊員到達客機內部,也不能像警車那樣藉助堅固的外殼與強大的性能強行逼停被劫持的客機——唯一的解釋就如某戰鬥機駕駛員所說:“如果有人命令你射下一架民航客機,那就是指揮官已經意識到比射下一架民航客機更加悲慘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

“好了,我們走吧,集市就要開始了。”

爲出一聲呼喊,.他身下的駱駝溫順地蠕動着嘴脣,再次不疾不徐地邁開了步子。

不長的駝隊繼續在金黃的土地.上留下固定的足跡,就像他們平時遊牧時所作的——他們kao飼養駱駝爲生,按季節和固定路線進行有規律的移動。定在農區邊緣地帶度過最炎熱、乾旱的季節,參加集市,出售畜產品或採集香料,買回椰棗、食糧、手工業品等必需品。

“飛機怎麼了?”

“要墜毀了。”亞歷克斯說道,然後.撤回注視着那架巨型人造物的視線,回到那個精雕細琢的拱門前,雪白的建築,精美的雕塑,碧綠的植物,清澈燦爛的陽光在它之前曳然而止,集市的主要入口隱藏在密集的房屋中間,建築的陰影拒絕了外來的光線,小巷子中陰沉昏暗,從明亮的地方突然走進這裡,人類的眼睛會有一段時間無法適應。

古董銀飾、黃銅製品、天青石、綠松石、孔雀石、玉石制.成的杯墊、信ha、首飾盒和心口針,銅咖啡壺、有駱駝和棕櫚樹繪圖的框書、放有各種色彩沙子的玻璃瓶、大理石酒杯、手工編織地毯、手紡紗棉痰、鑲嵌……又及,精美的黃金飾品,鑽石、珍珠以及有色寶石,還有濃郁的與咖啡,水果的芳香。

這裡只有男人們來來去去,摩肩接踵,他們所穿着.的衣袍多爲白色,高領,衣袖寬大,下襬一直垂到腳面,遮擋的非常嚴密,不過據說裡面是條紋或白色的無領襯衫和寬鬆的長褲,帶着頭巾,基本都是白色,上面壓着駝毛作的黑色頭箍,胸腹之間是裝飾着金銀線與寶石的寬皮帶,末端如同牛角一樣彎曲的腰刀直接ha在腰帶與人體之間——所有的長袍款式都很近似,做工簡單,無尊卑等級之分,只是質地有所不同,從細紗,棉布,綢緞,呢絨……或許還有頭巾的顏色有所區別,亞歷克斯身邊的西蘭外交大臣,也是王室成員之一,帶着只有王室成員可用,紅色爲基調的頭巾,那是西蘭王室的特權。

藍色與黃色也是僅屬於西蘭王室的,界定異常.嚴格,非王室成員使用這三種顏色會被投入監獄——亞歷克斯身着寬大的白色長袍,腰帶裡彆着西蘭王室作爲禮物贈送的腰刀,帶着藍色的頭巾,他和西蘭人一樣有着黑色頭髮與黑色眼睛,驟然看去,人們大概會以爲這是兩個西蘭王室成員——但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能發現其中最爲迥異的差別,相比起西蘭人綜合了東西方大陸的特點,俊美而柔和的面孔,撒丁王儲的眉眼,鼻子的輪廓要深刻尖銳的多,再加上那雙似乎會在黑暗中如同寶石一樣凝聚所有光線的眼睛——那雙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世間萬物,不只是表層,也包括了內在——會讓人不自覺地躲藏那雙眼睛。

維爾德格的裝.扮幾乎與亞歷克斯一模一樣,只是頭巾是白色的,因爲他沒能擁有任何一個王族血脈的基因,死靈騎士對此不甚在意,他好奇的轉動着腦袋,自從踏進這個就像夢魘的道路一樣錯綜複雜的巷道集市後,幾乎每一樣東西都能引起他的興趣——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這裡沒有任何改變,一千年。”似乎已經將那架被做出驚人語言的飛機忘記了,西蘭的外交大臣溫和而驕傲地說,:“我的朋友們,我們可以隨意走走,然後晡禮結束之後,我們可以去咖啡館抽點水煙,休息一下,我想我的商人們會給我們一些驚喜的。”

這座古老的千年市集至今還保持着古樸的建築風格,屋頂是木質的,雕鏤着西蘭風格的精美花紋,屋蓬則是用椰棗樹的葉子編織搭蓋而成,遮蓋着下面的街道與貨物,買賣者依然穿着傳統服裝,用着古老的手勢確定最後的價格,除了黃金,紙幣,還能夠以物易物。

外交大臣禮貌地擡起了右手,準備去拉起亞歷克斯——在西蘭,男子們手拉着手走路,是一種無聲的友好和尊重的表示。他們如果願意與你攜手同行,不能馬上把手抽回,會被視爲有着敵意或者輕視對方。

維爾德格不得不搶先半步,握住了亞歷克斯的手,不死者們並不喜歡與人有着如此親密的接觸——死靈騎士有意晃動了一下他與亞歷克斯交握的手:“讓我想起了幼兒園的時候。”薩利埃裡與幺子年齡相仿的次子充滿感情地回憶道——之後,他對於自己沒有捱上一次靈魂鞭撻感到有點驚奇。

“你記錯了。”亞歷克斯冷靜地說道:“你和我……都沒有上過幼兒園。”沒有上過幼兒園,也沒有上過小學,中學,讀大學時使用了僞造的名字,亞歷克斯雖然曾經被寄養在別的家庭裡,但爲了安全起見,他的初步教育也是在家裡完成的。雖然眼前的狀況是很像——他們平時還是有看到過的:“我不會因爲不喜歡,或者不高興就隨意使用力量的。”不死者補充了一句,向前走去,被他拖動的死靈騎士企圖用一隻空着的手摸摸鼻子,卻在隱性的力量下停止了這個動作——他隱蔽地翻了一個白眼,西蘭人不喜歡用左手做事,:“但他們卻可以用右手拉別人的左手。”維爾德格以心靈感應抱怨。

“因爲右手拉右手兩個人會寸步難行。”亞歷克斯以同樣的方式回答。

“那麼說見面的時候行吻頰禮時用左手搭住右肩也是這個原因……”維爾德格吃吃地笑起來:“如果用右手搭對面人的左肩……那就是……”

“那是在搭保護性人橋。”亞歷克斯平淡地幫他說完。

維爾德格捲起嘴脣,不,這個動作並不能代表他真正的情緒,事實上他有點高興——他可以感覺亞歷克斯的變化,他的力量在增強,行動也更有目的,但隨之而來的,他越來越理智,穩定,安靜——維爾德格曾經以爲自己會看到一個完全蛻變爲鋼鐵與芯片造物的終結者……可現在……他在思想中甩動腦袋,把一個寒光閃閃的智能機器人形象拋出自己的腦子。

亞歷克斯仍然會說笑話,雖然他說的笑話在他看來並不是什麼笑話。

“剛纔的飛機是怎麼一回事?”

“莉莉在上面。”

“沒問題?”

“沒問題。”

亞歷克斯回答,他拉着維爾德格的手,兩人一起停在一個珠寶攤子前——這裡的售賣方式與撒丁,翡冷翠等地方不同,各種黃金飾物就像是普通的塑膠製品一樣被懸掛在架子上,暴lou在街道的兩側,從項鍊,戒指,手鐲……到覆蓋整個胸膛的黃金流蘇都是如此,購買者可以隨意拿下查看鑑賞,不過試戴者寥寥無幾,畢竟這類飾品都以女性使用的居多,而西蘭的正統女性是很少在公開場合出現的,出現時也會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只有男性才能自由自在的倘佯在街道上,問題是他們的信仰並不提倡男性佩戴首飾,男人們只會爲自己的妻子購買首飾——陰沉沉的狹窄街道被黃金的獨有色澤映照的金碧輝煌,男人們就像買糖果那樣大把抓取金飾,扔進店主人預備的口袋裡,沒有保險箱也沒有密碼包。

不是沒有盜賊,但很少,少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西蘭的刑罰嚴酷無比,只要是盜賊,哪怕只是偷取了一塊最便宜的大餅——一種當地人最喜歡的食物,按照法律也要被斬斷偷盜的手。

嚴苛的律法並不單單針對偷竊,宗教信條裡有着關於禮拜、齋戒、朝覲等典禮和規章,禁止飲酒,賭博;而關於殺人、報復、高利貸、結婚、離婚、通jian、繼承……等等的刑法則延續着上幾個世紀時的殘酷暴虐,槍決、絞刑、斬首,石刑和鞭打處罰——除了槍決,這些東西在東西大陸幾乎只有在書籍與紀錄片上才能找到。

不是沒有人,組織與國家嘗試着干涉,但西蘭是一個封閉性尤甚於丹加的國家,它位於另一個半球,大海中央,東西大陸之間——在發現它蘊藏的黑色金子——石油之前,這片貧瘠荒涼的土地甚至沒資格城爲船隻補給線點,它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沙漠與半沙漠。

19世紀中葉,西大陸的探險者在這裡發現了大量的石油——一封過於誇張的信中這樣描述,只要ha下一隻手杖,從金色的沙子裡就會噴出石油來——不是沒有國家動過強行劫掠,佔據的心思,不過西蘭的位置恰好在東西兩大陸之間,那時又恰逢第二次東西大陸戰爭剛剛結束,以千萬人的血肉與生命構成的微妙平衡不容許任何人來率先打破……再則西蘭也不是什麼可以輕易得手的對象——他們有着自己嚴密的法律與道義體系,風俗,傳統,文化,信仰着屬於他們的,唯一的神,這些生性桀驁不馴,勇敢而強悍的西蘭人並不承認舊約公教或者任何一個東西大陸的教義(哪怕他們信仰地神有可能與舊約公教所信奉的是同一個,只是名字不同),自然也不會允許它們從自己手裡奪去什麼。

黑色的石油流淌出去,鉅額的資金注入西蘭,似乎只是一夜之間,現代化的建築與設施在空曠荒涼的沙漠中矗立,你想得到的財富和想不到的現代化在這裡蔓延,彷彿海市蜃樓,但人人可以觸摸——但改變的只有外在,除了資金和技術,西蘭將一切拒絕在國門之外。

它的骨髓與頭腦依然駐留在千年之前。

這個頑固的國家對維爾德格來說也不能算作完全陌生:“莉莉沒有必要來吧——他們根本不會和一個女人進行正式的談話,更別說是商討與談判了。”

“我想她清楚這一點,這是她自己的決定。”亞歷克斯平靜地說道:“我沒有干預的權利。”

維爾德格無奈地被亞歷克斯拉着走——莉莉必須來,被西蘭羈押的是國際慈善組織的兩個同僚,一個撒丁國籍,一個西大陸聯邦國籍,他們因爲莉莉發現並申請研發的戒毒新藥在西蘭王儲身上產生的不良作用而被指用新型毒品謀殺王儲,即日就被投入了監獄——各被判處1800下鞭子,以及20年與40年的徒刑——當然不是一次執行,每星期50鞭子,維爾德格深深懷疑他們是否能夠撐過第二個星期,作爲一個暴徒,他對各類刑具都有所研究,西蘭行刑人用的是柔韌的幾條牛尾製成的鞭子,長約12英尺,在特殊液體浸泡後,鞭子更加柔軟更加吃肉,一鞭子下去能撕裂厚5釐米的木板。每一鞭間隔十分鐘,每天5鞭,即便如此,大概也只有那些經過嚴酷訓練的士兵或者暴徒能夠支持得了……幾十鞭子。

1800鞭……他們完全可以省略20年與40年的徒刑了。

莉莉來了也未必能起到什麼作用,但如果在兩個同伴因爲自己發現的藥物而死於非命的時候還一派泰然自若,無動於衷——民衆的情緒是很難凌駕於理智之上的——而且按照莉莉的脾性,讓她待在原地等候消息也是不怎麼可能的事情。

解決事情還要看亞歷克斯,還有他們身後被外交大臣緊緊抓着,有點尷尬不適的西大陸聯邦外長,兩個國家的重要人物到訪——雖然各自都有着表面上的理由,但西蘭至少會對那兩個倒黴鬼暫停用刑——還有戒毒新藥的問題需要調查清楚,發現者是莉莉,但研發小組主要成員幾乎都是西大陸聯邦公民(據說他們也許會因此獲得下一年的全球醫學獎),兩國合作研發的新藥也已經進入了大規模投產階段,只等最後的雷霆一擊。

“不過……我們已經接受了……整整4天的款待了吧。”維爾德格在心裡嘀咕道:“他們什麼時候纔會開始談正事?”

“西蘭人的傳統,”亞歷克斯淡淡地解釋道:“一定要有耐心,一見面就立即進入談判或者商榷階段對於他們來說是很不禮貌的,他們喜歡款待談判對手,喝咖啡,抽水煙,說些彼此都感興趣的話題,瞭解一下對方……最好能夠表現出你對他們的尊重,以及能令他們尊重你的地方,但你絕對不能主動提出你的想法或目的,他們會感覺受到逼迫,併爲此憤怒不已。”

“他們很好地詮釋了何謂時間就是金錢。”死靈騎士嘆息:“他們真是太富有了。”

“維維。”

不死者不贊同地輕輕敲擊了一下自己的牙齒。

“無論爲了什麼——強行將自己的觀念施加在別人的身上是不可行的,不管你認爲自己的觀念是何等的正確而對方是何等的錯誤——那種動不動就要捍衛自己的權利卻不願意尊重別人想法,尊重不同傳統的人,是無法獲得他人的尊重與好感的,也會與自己所定的目標背道而馳。”

“當然,你如果確定可以解決問題……而不是增加問題的話,你也可以直截了當地——”

巫妖作了一個手勢:“幹掉他。”

“哦噢,我喜歡這個選擇。”死靈騎士撇嘴。

“也許,”撒丁的王儲瞥了一眼周圍,“但你最好不要表現的如此明顯——如果你並不準備買個黃金座便器回去的話。”

死靈騎士頓了一下,面無表情地從一個殷勤過度的金器商身前離開,也離開那隻金光閃閃的清潔用具。

註釋——在這個含蓄的國度,微微一笑可能代表着允可,也就是買賣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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