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兆煊對門口的蓮子道：“把皇后娘娘的意思去跟二殿門口的太監說，他知道怎麼辦。”
蓮子忙答應着去了。
周兆煊道：“還有一件事。如今宮裡是不是還有點亂？這些人說進來就進來了，說見誰就見誰，亂糟糟的。”
蘇芷櫻點頭：“對呀，所以我在整頓。但是要給我一點時間，因爲事情太多了。”
說着就將手裡的牌碟遞給他：“你看看，這上面的兩個人，一個是翰林院大學士陳文章 的小孫女，十四歲，花朝節進宮的時候……就侍寢了。之前那個混賬皇上做的事……侍寢了也沒讓進宮，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五月裡哪個妃子過生辰，陳文章 孫女進宮，又一次侍寢……”
說着將另一個拿來：“還有這個，也是沒出閣的姑娘，過年進宮，就莫名其妙侍寢了……”抖着牌碟：“這分明是用強！”
周兆煊看了看沒說話。
蘇芷櫻就看着他：“這些怎麼辦？”
周兆煊有點莫名其妙：“什麼怎麼辦？”
“這些牌碟的……我怎麼處理啊？銷燬了嗎？還是留着？萬一以後……還有其他亂七八糟好些事情呢，全都一毀了之？這些姑娘無辜，但是她們的父親或者祖父的不知道無辜不無辜，甚至於有沒有在這裡面牽線，你應該抓起來問問……”
周兆煊用手將她的手蓋住了，另一隻手輕輕順着她的背：“別生氣，這些事情發生了，你也沒辦法。這幾個女子肯定是希望事情不要傳揚，就銷燬好了。至於她們是不是被父親或者祖父的賣了……”
想了想道：“說難聽了也是家事，沒有告到官府咱們就沒有辦法管，何況最主要是這些女子的名聲。”
蘇芷櫻道：“但是……若是這樣的人在你的朝裡，也不是好事啊，連自己的女兒或者孫女都能給賣了……”
周兆煊安撫的笑着道：“這些人我自然會慢慢的清理，你放心好了，我也看不上這樣的人，但凡叫我知道的，全都清理了，絕對不會重用。”
蘇芷櫻沉吟了一會兒，她當然也知道女子的名聲要緊，但是看到了這些牌碟一下子氣的手都發顫，真的想找誰算賬！可那個無恥的老皇帝已經死了……
這會兒被周兆煊勸了勸，也只能如此了，找誰的後賬可能都會連累這些姑娘，只能裝不知道了。
想想自己何必要知道以前宮裡的這些骯髒事兒？於是叫廖媽媽進來，命幾個人將所有的牌碟堆到了院中，全都燒了。
“把話傳出去，只說前朝的這些東西，本宮是一眼沒看，一把火燒了的。還有，後宮的所有嬪妃，不管是誰一律送回家去。願意來接的趕緊來，不願意來接的，我們送回去。回去了都好生的對待，不準虧待。”
外面的人答應着。
周兆煊看着門口皺眉：“陳文章 ？他和之前的定遠侯府是親戚吧？”
“對呀。”蘇芷櫻點點頭，轉頭看他：“女兒節進宮，就是張月兒死的那一次，一起進宮的還有兩個姑娘，一個是前面那個皇后孃家安國公府的七姑娘王思安，還有一個就是陳家的姑娘，咱們去蘇州的時候在船上遇到的，得了水皰的那個陳念。”
周兆煊驚訝的看着她，王思安？就是剛剛那個女子？這可有點意思了。
蘇芷櫻也沒注意他的表情，繼續說着：“當時看情形，應該是皇后想把妹妹和陳念全都領進宮的，算是她的人，幫着她籠絡那個老皇帝的。”
周兆煊站起身，揹着手走到了窗戶前，看外面的火堆，院子中間架着一個大火盆，嬤嬤們正將一疊疊的牌碟扔進火盆中。
蘇芷櫻坐在這邊，正好廖媽媽進來了，蘇芷櫻便道：“人事趕緊的調整好，規矩就立下，不要繼續這麼亂下去了，什麼人都能進了內殿。一個外人在皇上跟前站了半天了，都沒人敢說什麼。”
廖媽媽知道說的是幾天前夜裡的事，這件事如今她們嬤嬤、宮女們都知道了。趕忙道：“是，以前也是夠亂的。”
說着聲音低了點：“太監嬤嬤們收受賄賂的，從坤寧宮最外面的殿門開始，每過一個門要打點的銀兩是多少，都有定數了！乃至於不管什麼事情都有個數，只要有銀子就能辦成，大到給皇后娘娘身邊安排宮女，小到外間百姓家出了事需要擺平，只要有銀子都能辦成。”
蘇芷櫻冷笑：“看看那些都是什麼人，能有這種事情也不算稀奇。”
廖嬤嬤點頭，又道：“昨天開始往外送人，各種不願意，一頭碰在石獅子上，死都要死在宮裡的人也有……”
蘇芷櫻驚訝的道：“還有這事？”
“是啊，兩三個呢，”廖媽媽搖着頭道：“這還沒正經開始呢，奴婢只是將一些年滿三十歲的、沒有侍寢過得、也沒有亂七八糟什麼事情的、在冷清的宮殿做些灑掃等不相干事情的宮女嬤嬤們先放出去，原本以爲開始容易一些，可是萬萬沒想到，她們竟然都不願意。”
蘇芷櫻這可真的驚訝起來了，想了半天道：“是爲什麼不願意？”
秋文在旁邊一直睜着眼睛聽着，這會兒就插嘴：“還能爲什麼呀？就和在府裡的丫鬟婆子們一樣，在府裡吃香的喝辣的，怎麼着也是人上人，出去了怎麼還能過現在的好日子？”
這話有點不中聽，不過夠直白，蘇芷櫻一下就明白了。
對廖媽媽道：“遇上真有困難的，幫着想想辦法，看看哪個府邸要人。”
廖媽媽點頭：“其實很多府門都願意要這種從宮裡出去的宮女嬤嬤們，因爲她們懂宮裡的規矩，有些人家的姑娘小姐們想要從小的教導……”
說到這裡突然的停住。
蘇芷櫻笑了，她知道，從小教導宮裡的規矩，就是爲了選進宮來。
她們在這邊說了一會兒，周兆煊過來了，問她熱不熱，蘇芷櫻說熱，周兆煊便拉着她去逛花園，沿着陰涼的河邊轉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