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動手就在旬日之間,已沒有多少時間給冷星雲仔細準備,就算算上還未正式入門的萬莫寧,才五歲的李探,總共才十三個人,一次就要出動十人,幾乎就是傾巢而出了,第二天也顧不上安七玄新婚燕爾,把全部人拉到雲霧門觀中議事。
陳鵬面色灰白,嘴脣都害怕得不住抖動,“這好好的,怎麼就要和人性命相對了呢?”
程胖子也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爲趙良德這種過氣之人送命,不值啊!”
安七玄就是看不慣他們這樣,立刻反駁:“既然掌門師兄早已應下這樁事體,再說這些也是無用。”
冷星雲把袍袖一揮,沉聲說道:“就是這個理,不要再討論去不去了,我的意思,七玄你剛剛娶妾,和李探一起留下,而且我要是有什麼意外,你也能代替我照顧宗門。”
安七玄昨晚剛品嚐到男女歡娛的滋味,正是迷戀的時候,雖然對冷星雲的建議有些心動,但還是一口拒絕了,“我的重土盾對正面防禦很有用,這種時候怎麼能躲在家裡,我去大家都能安全些,讓王七留下吧,他前程遠大,不能出什麼意外。”
“我也去,說不定還能再得些緣法,古吉上次擂臺上本源受損,一直有些體虛,讓他留下吧。”王七上次擂臺賽後,不僅獲得了越過練氣第二檻的契機,而且還領悟出一招威力強大的本命天賦,對於一心求證大道,已經練氣七層的他,這種事他反而求之不得。
“我不會留下的,你別說了。”古吉也拒絕留下,說來說去,大家都不願獨留,陳鵬雖然不情願,但做爲門中修爲最高的人,又是外來修士,他要說願意留下只怕日後在門中也呆不下去了,所以也表示拒絕。
“也別爭了,大家一起去不就行了,左右多一人少一人的事。”黃和出了個主意,大家紛紛贊同。
冷星雲卻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萬一出什麼意外,雲霧門就絕了戶了,這可是他萬萬不願見到的。
“我說一句吧。”萬莫寧冷眼旁觀許久,見這些大老爺們兒爭半天爭不出個結果來,忍不住開口表達自己的意見:“程胖子看守坊市,山門留一位練氣二層的同門加上李探,我去。” wωw▪ T Tκan▪ c○
程胖子怎會同意:“哪有老婆出去拼命,自己呆在家的道理!”說得萬莫寧俏臉微紅,畢竟兩人現在還未正式成婚。
她偷偷掐了程胖子一把,繼續說道:“我的想法是,既然是與人作搏命之爭,那麼務必如獅子搏兔,不能留一點餘力。那麼修爲越高的越是要去,我練氣五層,說什麼也比程胖子高些,他常年忙着庶務,長處不在爭鬥這裡,何必帶他去呢?”一席話說得程胖子面紅耳赤,連聲嚷嚷不對,不是這個理。上次擂臺賽的丟臉表現是他一生的痛,卻沒成想被未來的妻子當那麼多人面揭出來講,一時有些下不來臺。
冷星雲卻聽出幾分道理,既然要爭鬥,的確就不能再想着留手,萬莫寧是築基修士之女,眼界畢竟高些,終於做下決定,“那莫寧就一起去,程胖子留下看守坊市,……”目光從沈唯喻身上掠過,這個笨笨的弟子幹活雖然賣力,爭鬥起來也是無用,本來留他最妥當,但是如果真有意外,安七玄之下,他是屬意程胖子接任掌門的,沈唯喻由於特殊的身份,要是留下說不定會是個隱患,不如帶在身邊。“虞景,李探留下來看守山門,其餘諸人也同去。”
程胖子還待再爭,冷星雲這次決心一下,根本再不容他反對了,再爭也是無用,只得轉而用自己商業上的長處,幫門中拼命變賣些平常用不着的物事,換回各種利於搏殺的符篆法器。不同於上次擂臺賽,這回是真的要以命相搏,而且連誰是對手都不知道,門中上下全部動了起來,盡一切力量爲之做萬全的準備。
“這是一階陣法僞四象幻陣的陣盤,這種陣法雖然各方面平庸,但佈置起來最是簡單不過,只要東西南北中五塊陣盤放對位置,立刻就能生效,還算是全面,最利於羣戰。”
程胖子一邊解說,一邊將幾樣佈陣器具遞給安七玄,安七玄也真誠道謝,事到如今,兩人有什麼嫌隙都要放下了。
十天之後,趙良德派來接應的銀背馱鰩緩緩降落,終於到了要出發的時候。
冷星雲喋喋不休地拉着虞景和小李探囑託,程胖子和萬莫寧,安七玄和新婚的兩位愛妾,各聚成一團說着私房話,整個雲霧川上,一派生離死別的景象。馭獸的趙家修士也表現出不一般的耐心,靜靜等在一旁。
千言萬語說不盡,歡聚總有別離時,踏上巨鰩背部,發現已有不少修士,或三五成羣,或形單影隻,各處散坐着,其中有些人很是面熟,冷星雲在趙良德處回事時依稀見過。一位趙家修士遞過來一杆大旗,絳色旗面,上書三個金色大字‘雲霧門’,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雲霧門的名號麼?冷星雲想說拒絕,那趙家修士臉色一沉“正是要你們搖旗吶喊,以助聲勢,不打旗號算什麼事?”不由分說,硬塞在冷星雲手中。
要是隻用搖旗吶喊,那還真求之不得,只是可能麼?冷星雲心中腹誹,無奈,將旗子轉遞給沈唯喻,吩咐他一路撐着,沈唯喻年歲越大,腦袋反而越發的不清楚,癡癡傻傻的,做這種事倒是正好。巨鰩速度飛快,很快進入靈獸門境內,飛越冷星雲常去的趙家勢力範圍,一路向東,竟往天國靈獸門山門而去。
數日飛行之後,前方隱隱傳來極大嘈雜之聲,冷星雲和各家修士走到巨鰩頭部遠眺,駭然看見天空中各種巨型飛獸結成一個超級軍陣,數目竟然過百,無數小型飛獸和修士的遁光在其中穿梭來往,各種獸類的嘶吼,鼓樂的轟鳴,還不時有修士長嘯而過,整個空中修士軍團彷彿滔天巨浪,一路往南緩緩壓過。
“往南?這是要去狂風嶺?”身側一名修士低聲驚呼,所在的巨鰩投進這龐大軍陣中,如只鳥投林,激不起一絲浪花,找到趙良德隱掩在軍陣中的座駕,兩鰩並飛,對面祭出一道虹橋,將冷星雲等人接到座駕之上。
鰩背大殿中趙良德高坐主位,兩側修士一溜排開,有些修士身後還立着雲霧門一樣形制的大旗,這個門那個派的名號寫於其上,大殿之外,或坐或站,又聚着不少修士。
趙良德與座下修士高聲交談,不時放聲大笑,哪還有這兩年被打壓背棄的樣子,一派意氣風發之色,“冷老弟,劉老弟,吳老弟也來啦!?來來來,進來坐。”一看見冷星雲等人,趙良德得色更顯,一疊聲喚他們進殿,早有趙家修士接過大旗,在兩側的空位後方插好,冷星雲見自家的旗幟竟然位置就在趙良德近前,一邊想說自家還真得他看重,一邊趕緊入座坐好。剛想寒暄幾句,外面弟子喊話,一位築基散修應約前來,趙良德便再顧不上他們,出門迎接。
安七玄等人都被擋在了殿外,大殿中坐着各家小宗門和修真家族的宗主,數一數竟然有二、三十人,趙良德雖沒了往日的風光,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號召力依然不弱,更別提不知用什麼代價,請來的一位築基修士,一派前輩風範,閉目高坐在趙良德身側。
“趙老弟不厚道,此次出手,對付何人都不和我透露半分,我可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我惹不起的人,那我只能扭頭就走,你出再多靈石都沒用。”被迎進大殿的築基散修一臉橫肉,身上殺氣極重,聽他說話就知道是位只認靈石,刀口舔血的人物。
趙良德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一路小心奉承。“不是我不和你說,韋老祖嚴令,不許透露半分,在座諸人,我一個都沒敢告訴,不信?”他往殿中諸人身上一指,“你問問他們。”
“我問不着,算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管他是誰,你出靈石,我辦事,誰也別出幺蛾子!”說完這話,那修士也學已在殿中的那位築基散修,閉目坐下,好像再不關他的事。趙良德被他搞得有點沒臉,但又實在不敢得罪,也失去了意頭,懶懶坐下,這次常年環伺的寵姬一個都沒帶,只好一樣神遊物外去了。
殿中殿外,從各處前來的修士越來越多,寬闊的巨鰩背部,被塞得滿滿當當,隨着軍陣,緩緩南行,三位築基在場,冷星雲和周邊修士不敢多話,只有用眼神交流,看見認識的就互相微笑示意。軍陣果然越過死亡沼澤,進入狂風嶺境內,凡沿路經過的宗門,各家修士無不如臨大敵,生怕這股龐大勢力是衝着自家來的,不時有當地築基,甚至金丹修士伴隨着軍陣飛行,一路監視,直到送出自家宗門,才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