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後面的話,沈筠沒能說出來,因爲被他緊緊捂住了嘴巴。
她皺眉,身子不安地扭動起來,看到他擡手脫掉外衫,瞪大眸子,張口就去咬他的手。
“嘶……”他倒抽一口冷氣,這女人下口真狠,掌心在發疼,她還在用力,可他單手就搞定衣服,甩在地上。
耳裡聽着的腳步聲近了,就在房門外,他面無表情,俯身壓在她身上,不理會她的抗拒,貼近她臉頰。
掌心疼得冒冷汗,他都不打算撤手,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身下的她立刻停止掙扎,默默把口閉上,因爲脣齒間有鹹鹹的血腥味。
門外的慕容琛,輕輕推開一條門縫,細到只能一個眼睛看進去,裡面有粗重的喘息聲,屏風後隱約看到兩個人的身體貼得非常近。
他看了一眼,快速把門闔上,然後看向盡頭廂房,再次邁步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返回,鬼使神差來到這間房外,腦海裡只有一個聲音提醒他,他要找的人在這裡,所以他過來了,沒想到差點就打擾別人好事。
再次走到老鴇所指那間房外,他沒敲門直接推開,看到裡面只坐着一個青樓裡的姑娘,錯愕從眸裡快速隱藏。
“王爺?”秋凝面露驚訝,回過神來輕喚了一聲。
他的眼快速搜尋房間,發現沒其他人,於是回答:“沒事。”
然後,他闔上門,朝原本的廂房走去,經過他懷疑過的房間外的時候,他下意識再看了一眼,才推門進本來的房間。
聽到對面關門聲,顧琰吁了口氣,收回手,翻身坐在牀沿,盯着自己流血的手,自嘲勾脣。
那麼好心做什麼,自作自受。
沈筠起身,整理了下折騰得凌亂的衣服,望着他的背影,愧疚由心而生,伸出手想抓住他,下一秒卻像被什麼燙到,飛快收了回來。
“對不起,我誤會了你。”她錯的,她道歉。
他掀脣,冷冷一笑,反正也不止她一個誤會他,解釋道歉又有什麼用。
他起身背對着她,彎身撿起地上丟落的衣服,將從她手上脫下的鐲子放入懷裡。要拿回的已經拿回,再留下也沒多大意思,他套好衣服,就往外走。
突然,手腕一緊,他擰眉回頭,跌入一雙清澈卻帶着關心的眸子,他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問:“幹什麼?”
幹什麼?她盯着掌心的鮮紅,再次把他抓住,使勁將他拉到想去的地方。
他想起身,可肩膀剛一抖,就被她按下,並警告:“乖乖坐好,不然我不客氣。”
不客氣?呵呵,他低頭搖首笑了笑,憑她一個女人,他想不到要怎麼對他不客氣。只是,當他看到她擔憂的側臉,不知怎麼就真的乖乖坐好。
她坐在他對面,手掌撥弄攤開他掌心,皺眉盯了一會,然後放開,撩起下襬,放在牙齒一咬,撕了起來。
他就這麼看着她一舉一動,沒有開口說話,安安靜靜地,將她眼底的關心納入心底,好久沒有人用這種眼神對待他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他忘了。
“疼嗎?”她問。
他望着她那張糾在一起的臉,淡淡張口回答:“小傷而已。”
她低頭,把扯下的布條給他把手纏上,叮囑:“小傷也要包紮,回去之後拆了上藥,知道嗎?”
其實,她咬得挺深的,皮肉往外翻,這得多久才能好?而且在掌心,很不方便。
“知道了。”這點常識,他本不想回答,可看着那張臉,不忍心不回答。
“記得不要碰水,做事小心點,別讓傷口裂開。”她繼續道。
“女人真是囉嗦。”
“……”她咬住下脣,告訴自己不要回話,不然以她的性格,必定會回一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可現在是她弄傷的人,受一下怒氣應該的。
望着她千變萬化的臉,他決定讓她好受一點,說:“如果要內疚大可不必,我已經拿回自己的東西。”
自己的東西?她怔怔看着他,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得到的提示還是他有意無意地看了她手腕一眼,她立即捋起衣袖,才發現腕中的鐲子已經不見了。
她忍不住小聲嘀咕:“我果然是太天真了,怎麼說他也是一條狗。”
“你說什麼?”耳尖的他分明聽到她罵他了,但沒明說。
“沒說什麼。”她冷聲回答,決定再次閉嘴,不然會被抓住。
“看你的樣子,好像對我很不滿?”
“沒有,哪敢啊。”她淡淡掃了他一眼。
“我看沒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真謝謝你看得起我。”她幾乎是磨着牙吐出這句話。
包紮好她立刻放開他的手,起身離開這裡,不像再對着他,這男人比慕容琛還難應付。
她的手還沒觸碰到門,身後就傳來他的聲音:“你要出去自投羅網我不管,可別連累我。”
她猛然停下腳步,面對着門卻沒有拉開。他說得沒錯,她出去說不定會撞見慕容琛,而剛纔兩人這樣曖昧地在牀上,雖然他們什麼都沒做,可難保看的人不會誤會,那挺麻煩的,她是不喜歡麻煩的人,怎麼簡單怎麼來。
“那你說,要我怎麼不連累你。”他說出這句話,她就料定他知道退路。
他起身,走到窗邊,“從這裡跳下去。”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他低笑搖頭,過來拽了她一把,兩人走到窗邊,“來吧,我送你一程。”
送她一程?不會是推她下去吧?還沒反應過來,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腰,輕輕一提就把她掛在身上,騰空躍起。
她瞪大眸子,夜色包圍了她,入目所視是高掛明月,身體因急速下降,風颳得臉發疼,她拽緊他衣服,想着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他望着緊閉雙眸的她,嘴角忍不住掀起,從遇到她的那一刻,生活被打亂,他厭惡這種情況,卻無法改變現狀。
忽然,耳邊的風漸漸停了下來,腳尖好像踩到硬物了?她這是死了嗎?
“少爺!”好熟悉的聲音,是沐歌嗎?也下來了?一定是她害的。
“你要這樣掛在我身上到什麼時候?”懷中的人半天沒反應,他只好好意提醒。
掛在他身上?什麼意思?她緩緩睜開眼,他冷漠的俊容映入眼簾,然後她發現這裡很熟悉,而且有耳熟的聲音。
顧琰不耐煩,扯下她的手,腳一擡將她貼在身上的腿甩開,接着按住她雙肩,把她退出適當距離。
她突然‘唰’地一下,臉燙得不得了,大腦卻自動回想剛纔她的舉動,然後擡手用力拍了下自己額頭,就怕力度不夠。
這一掌下來,她清醒了不少,對於自己像個青蛙那樣掛在他身上的事,當做沒發生過,不過這好難。
“謝謝。”她紅着臉說,但視線直視他,告訴他自己的坦蕩。
“不客氣。”他丟下話,輕輕一躍,躍上屋頂,沿着來時路回去了。
沐歌跑過來,捂着起伏的胸口,上氣不接下氣說:“王妃,那人是誰?”
沈筠用手扇了扇騰騰冒熱氣的臉頰,“什麼誰,沒人,回去了!”
她轉身就往前走,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但是沐歌可沒辦法,一直在後面追問:“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從天而降,好像神仙。”
什麼屁神仙,她就沒見過神仙耍流.氓的,雖然那並不是在他自願的情況下耍的,但做了就是做了,她多吃虧啊。
沐歌在耳邊說個不停,各種猜測,沈筠索性抿脣不答,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她如今該去想的不是這些,而是要擔心慕容琛在青樓門口的時候是不是認出了她,現在是回去等着她自投羅網,還是風花雪月?
她猜不準,拿捏不到,只能心煩走回王府,而且腳步很快。
----------
沈筠她們依舊是從後門偷偷摸摸回來,一到房間就脫下男裝,塞進牀底,吁了口氣,準備吹熄燭火就寢,門突然被推開,一道頎長身影出現在面前,忽然扣住她手腕。
“爺,你弄疼我了。”她一開始只是不解注視着他,可他眼底明顯有怒火,而且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骨頭在身體裡叫囂,她不得已出聲提醒。
他貼近她,目不轉睛注視她那雙明亮的的眼,問:“你今天晚上出去了嗎?”
她錯愕看了他一眼,快速把頭低下,“沒有,一晚上都在府裡。”
“沒說謊?”
“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在什麼地方見過我?”
他沒有說話,微微蹙眉,靠近她,在她身上嗅了嗅,眉更加深鎖。
“大概認錯人了。”他淡淡開口,鬆開了對她的鉗制。
他一直知道,她身上有秘密。
她笑了笑,“既然爺沒什麼事,我就去就寢了。”
丟下話,她甚至沒去看他走沒走,就直接走向牀,聽着身後響起的關門聲,緊繃的雙肩垮了下來,吁了口大氣。
走到牀邊,她躺了上去,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麼。燭火搖曳,突然一個黑影籠罩而下。
她立刻爬起來,瞪着牀邊的人,“人嚇人,嚇死人!”
“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
“我膽子小。”
“挺不錯的藉口。”
“還不走?”她望着他,他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
“本王爲什麼要走,這裡是爺的地方,爺想去哪就去哪。”
“哦,那我不奉陪了,你繼續。”她橫了他一眼,卻無法反駁他這句話。
看着她翻身背對着他的小身子,他忽然動手脫去外衣,躺在她身邊。
一直警惕着他的沈筠,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坐起身,“幹嘛?有事說事!”
“沒事。”他應了聲,“睡覺吧。”
“……”開玩笑,這種情況她怎麼睡得着?一個男人躺在身邊,而且這個男人比狼還狡猾,時時刻刻在試探她,等着要揭穿她的面具。
他閉上眼,沒理會她的瞪視,揚手一揮,把桌上燭火掃滅,然後才安心閉眼。
她坐着沒動,內心在掙扎,思考要不要下牀便宜他,要不要把房間讓給他。可憑什麼,她不服!
但是,要她睡在一頭狼身邊,她害怕被吃得骨頭都不剩。於是偷瞄了他一眼,弓着腰正想爬出去,突然被一股猛力,按倒在牀上,一個黑影居高臨下睨着她。
“乖乖睡覺,除非你希望本王對你做點什麼。”
聲音裡帶着警告,她聽明白了,可他自己不是有牀嗎,幹嘛要擠着她睡,但她沒敢再開口,真怕他做點什麼。
今晚她已經被兩個男人壓在牀上過了,她討厭這種無能爲力,可眼下別無他法,聽話就是。
見她沒掙扎,他倒在一旁,安心閉眼,睡前再次說話:“不要把你的小聰明用在這上面,男人跟女人有什麼不同,你比本王清楚。”
好吧,她被威脅了,所以閉嘴就對了,索性用背對着他,表示自己的不滿。
可隨着時間推移,硬撐的眼皮終究還是闔上。
慕容琛聽到平穩的呼吸睜開眼,拉起牀後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