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恆看到蘇瑞寅紅光滿面的走來,疑惑的擰了下眉,按理來說他此刻已經中了可以使心臟逐漸衰竭的毒,就算毒發需要些時間,可方纔他在馬球場上那般運動應該不會拖到現在,而且他整個人看上去根本沒有半點兒不適。
蔣小魚一直觀察着蘇澤恆的神情,自然捕捉到了他眸中的那抹淡到幾乎可以忽略的失望。
“皇叔果然厲害,竟然能讓已經註定失敗的紅隊反敗爲勝,果然是我大邑的戰神。”蘇澤恆皮笑肉不笑的讚道。
蘇瑞寅淡漠的挑了下眉,“馬球不過玩樂,皇上謬讚了。”
“皇叔馬上英姿矯捷,實乃我大邑男子之楷模,如此精湛馬術,自然可以馳騁沙場。”蘇澤恆大笑一聲,即便心中對蘇瑞寅厭惡至極,可是人前他與他還是一副和善的叔侄關係。
蔣小魚心裡狠狠翻了個白眼,蘇渣渣,你這表裡不一的樣子知不知道有多麼的讓人噁心!
“皇上可知方纔那位藍衣少年去了何處?”蘇瑞寅自然看到了蔣小魚的不耐,於是爲了儘早結束這言不由衷的恭維話便岔開了話題。
蘇澤恆眸眼一眯,滿眼興味的笑道:“只怕是覺得顏面無存,所以藏到了哪裡吧。”
蘇瑞寅點了點頭,“那少年不過十五六歲,一看便是個御馬高手,若非內力不及臣,只怕這最後的贏家並非紅隊。”
蘇澤恆勾了勾嘴角,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精妙計謀,“能得皇叔賞識的人可不多。”
“臣只是就事論事罷了。”蘇瑞寅一副淡漠表情。
蘇澤恆又笑了笑,“皇叔也累了,回去好生休息,可莫要忘了晚上的宴席,至於晉王……”他的眸裡激射出一道冰寒的銳色,“還要煩請皇叔差人去通秉一聲,這馬球比賽都不來,那宴席也莫要來了。”
蔣小魚一驚,怪不得今日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人,不過蘇澤宇向來愛熱鬧,莫不是有什麼要緊事?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蘇瑞寅。
蘇瑞寅目光不着痕跡的閃爍了一下,而後神情淡漠的道:“晉王的確是染了病,頭疼的厲害。”
蘇澤恆臉色冷了下來,果然是叔侄情深,明裡如此幫襯,背裡指不定如何盤算着他,“他這會兒倒是頭疼了,朕瞅着這一路上他可是沒少蹦躂。”
這話可說是毫不掩飾的打臉譏諷,蘇瑞寅微有些不悅。
蘇澤恆睨了他一眼,心裡越發不舒服,這話也說了好幾句了,怎麼回事,難道昨兒管世青那酒出了問題?咬牙擠出一絲笑,“皇叔也是乏了,咱們還是快些啓程回行宮吧。”
蘇瑞寅淡然的點了點頭。
方上了馬車,蔣小魚便給他倒了杯茶,“快些漱漱口。”
蘇瑞寅疑惑的望她一眼,她笑道:“蘇渣渣就是二氧化硫攜帶體,你和他近距離說了這麼多話,我怕你噁心。”
蘇瑞寅沒繃住,一口水噴了出來,打溼了衣角。
雖然不知道什麼叫“二氧化硫”,什麼
叫“攜帶體”,可是他知道他的王妃向來語不驚人死不休,這話肯定是在貶損皇上呢。
蔣小魚趕忙抓了巾帕給他擦着衣角,“什麼重要的事讓你把蘇澤宇給派了出去?”
蘇瑞寅神色一僵,“他那人向來風流浪蕩慣了,你怎知他會聽我的話。”
見他不承認,蔣小魚自鼻子裡哼哼了一聲,將布巾丟到案几上,“如果不是你把他派出去的,那你方纔衝我眨眼做什麼?蘇瑞寅,你若不告訴我,那麼我也不告訴你,你自己看着辦。”
蘇瑞寅看着她那賭氣的樣子,於心不忍,於是坐過來道:“墨雲崢傳來消息,師父來了,已經到了京城。”
“他難道不知道你來了行宮嗎?”
“以往的每一年,我是從不來行宮的,而師父每年六月都會出黑淵來一趟京城,除了給我送煉製的丹藥以外,還會獨自去幾個地方,辦些事情。”
“所以,你是讓蘇澤宇去接你師父?”蔣小魚不知道怎麼就生出了一絲緊張感,趕緊倒了杯水,灌了下去。
蘇瑞寅低低一笑,“師父待我極好,但凡我喜歡的他都會喜歡。”
蔣小魚訕笑一聲,“可是他待墨雲崢、曾黎等人卻十分嚴苛。”否則他們也不會談師父色變了。
“我發現你似乎有些緊張。”蘇瑞寅貼了上來。
蔣小魚推開他,“誰緊張,他若來便來,我反正就是個太監。”
“還說賭氣話,你是本王的王妃。”蘇瑞寅沉了面色,一把將她拽到懷裡,如同宣示主權一般,“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沒有我的同意,不許你離開。”
蔣小魚垂首望着自己的腳尖,“可若你師父看不上我,認爲我是個怪物怎麼辦?”
據曾黎說蘇瑞寅的師父除了精通奇門遁甲之術,還精通易容、醫毒、獸語、追蹤等江湖幾乎早已失傳多年的秘術,武功更是高的出神入化,但是此人脾氣古怪,常年獨居在黑淵,只一年給蘇瑞寅送一回丹藥。
“放心,師父不會。”蘇瑞寅輕柔的聲音宛若帶着某種魔力,可以讓她紛亂跳動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你又不是師父,而且你們一年未見,你怎麼能揣測出他的想法。”
若他的師父不喜歡她,她該怎麼辦?
到底是他的師父,所謂一日爲師終身爲父,若非這般寵愛蘇瑞寅,他也不會尋遍世間奇珍草藥爲他煉製丹藥。如果他的師父反對,他會堅定的要她嗎?
他忽然笑出了聲,握着她的小手湊到脣邊親了親,“都稱師父了,那麼你就是他的徒媳,師父寵徒媳向來不需要理由,也不用質疑。”
更重要的是因爲你,改變了我這特殊的體質,即便你是個怪物,也不會讓師父輕視你,何況你是這樣的美好,根本就是上天送給我的驚喜。
聞言,蔣小魚臉上浮上抹嬌羞的紅暈,這個蘇瑞寅,她不過是那麼隨口叫了一聲,艾瑪,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兩
人靜默了一會兒,蘇瑞寅問道:“你要和我說什麼?”
蔣小魚這才徒然想起唐婉的事,於是進入空間將裝着信的乾坤袋取了出來,蘇瑞寅看着她手裡那小巧的繡着八卦乾坤的袋子,眸子一亮,“新得的寶貝?”
蔣小魚點點頭,“任務獎勵。”
蘇瑞寅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神情鄭重的囑咐道:“這袋子莫要當着師父的面露出來。”
她疑惑的顰了顰眉,“爲什麼?”
“你沒有接觸過師父,還不清楚他的怪癖,他書房裡有一本書,上邊羅列了幾十種幻音大陸珍奇物品,什麼《月女劍譜》,九爪金龍煉丹爐,乾坤袋,舒筋丸……我也只是偶然翻看過,具體的已經記不清了,但獨對這乾坤袋印象深刻。”
他每說出一個名字,蔣小魚眼睛裡便多了一分不敢置信,最後竟是站了起來,“除了九爪金龍煉丹爐,其他的我都有。”
蘇瑞寅皺起眉,看着她,這……難道小魚兒是這一世的九霄月女?
不不不,這怎麼可能。
可,若這不可能,她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想什麼想的這麼出神?”蔣小魚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心一下子繃了起來,忍不住緊張的問。
“沒什麼。”他勉強扯出一抹笑,而後看着那封唐婉的親筆信,“太后這些年並不怎麼插手後宮之事。”
“但她一出手就是這樣的慘無人道,不管唐婉是怎樣的讓人厭煩,可到底也是一個女人,她用紅花剝奪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利,還真不是一般的惡毒。”蔣小魚撥弄着他方纔送給她的花兒,皺着眉頭道。
他將那封信遞交給她,“收好了,若不是系統君給你的任務,我是不贊成你再與唐婉有什麼交集的。”
她亦是單手支着下巴,無奈的吐了口氣,“我也不願意,可是系統君就是這樣欺壓我,沒辦法。”
嘆息之後,她又坐直了身子,“太后給唐婉用紅花,顯然是對唐婉存有敵意,可對於蘇渣渣給她辦的封妃晚宴,太后卻不加阻止,又似乎對唐婉十分重視。
而且唐婉信上也說了,只要她沒了子嗣,太后還會讓她繼續做她的寵妃。你不覺得這本身就很矛盾嗎?”
“今晚宴席,我會讓暗衛設法將她帶出來,先診了脈才能知道那些紅花對她的傷害有多重,也纔好按方調理。”蘇瑞寅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見她依舊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大手將她往懷裡一帶,五根手指填進指縫,跟她交握在一起,十指緊緊相扣。
“只要讓唐婉懷上子嗣就好,至於她信上說的那些什麼可以幫咱們如何對付皇上的事,我們只當從沒有看到。”
如今蘇澤恆對他也只是背地裡使絆子,明裡倒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他還可以應付。只不知澤宇是否能成功接到師父,師父醫術精湛,若是有他爲小魚兒把脈,那可是小魚兒的幸事!
只是想到師父那性子……他又皺緊了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