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輕拂,楊柳飄絮,婀娜佳人翩然舉步,蓮步輕移,那彎起的媚眼除點點晶倩淚光,卻不見絲毫哀傷。有的,只是奪人心魄的邪魅之姿。在眼波流轉,顧盼之間,奪人心魄。而這種種魅人姿態,卻在眨眼間消逝。餘留下的,還是那哀哀的哭泣,惹人心憐心一路追尋而去……
百里志霖才踏出聞易樓,就在門口撞見了抱着凌筱雨迎面而來的柳無心。
“怎麼回事?”銳利的眸光對上渾身溼漉漉陷入昏迷的人兒,衝上前的百里志霖爲之震怒。
沒有時間向主上多做解釋,柳無心只恭敬道:“爺,得先爲娘娘的身體保溫,立陽樓裡有天然的熱泉。”
“那還等什麼?帶路啊!”接過凌筱雨,焦躁不安的百里志霖喝斥一聲,幾乎失去耐性。
柳無心早不敢稍有怠慢,領在前頭帶着他們前往位於立陽樓偏院的熱泉匆忙行去。
聞聲趕來的聞利華,意外見着前一刻還生龍活虎的人兒此刻卻是奄奄一息,“怎麼回事?”迅速奔到跟前,憂心忡忡着。
“怎麼回事?我比你更想知道這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百里志霖震怒的咆哮。
轉過一道迴廊,前面帶路的柳無心推開一扇木門恭候在旁,百里志霖抱着懷裡的人兒隨即奔入房中,順着嫋嫋白氣找到了無心口中的熱泉,顧不得脫衣,他抱着她踏入泉中。
而同樣心急如焚的聞利華,卻被無心伸手攬下,縱使擔憂也不得不停下腳步,只能等在屋外。
就算失憶,凌筱雨始終還是百里志霖的妃子,兩人縱使裸裎相見亦屬尋常。而他,只是一個朋友,礙於男女有別實在不宜進去。
無奈,只能在外焦急的等待。
熱泉中,百里志霖摟在凌筱雨,輕拍她冰冷的小臉。
“凌兒……醒醒……你醒醒啊……”他只離開不過一個時辰,原本還在他懷裡撒嬌的小女人,卻變成了這幅模樣?
“大夫!”他突然想到什麼,喃語着而後扯開嗓門嘶吼,“該死的!大夫呢?叫了大夫沒有?怎麼大夫還沒到?”
此時因爲熱泉的作用,凌筱雨的身體開始逐漸恢復溫度,當那張蒼白的小臉逐漸恢復血色,得到想要的效果,百里志霖隨即不待無心回答,先在水中將她身上的衣物剝除,而後豁然起身抽過一旁乾淨的衣物將她包裹,旋風般衝出。
待他將人放上窗榻,顧不得換下自己身上溼漉漉的衣物,只盡可能溫柔的抹去她臉上的水漬,撥開黏附在頰畔的髮絲,豁然轉身厲聲質問,“無心!爲什麼會這樣?我不是要你在暗中寸步不離的保護好她嗎?”
“屬下無……唔……”惶恐的單膝跪下,柳無心方纔歉疚的開口,心中翻涌的氣血就再也忍不住,他悶哼一聲,嘔出一口淤黑的鮮血。
“你沒事吧?”一旁的聞利華及時將他扶住,免去他墜倒在地的危機,順手止住他周身要穴。
當口中鮮血不斷溢出,柳無心再無法開口逞強說自己沒事。而明眼人一看,他這模樣,也不可能沒事。
百里志霖震怒的臉在目睹無心倒下,他微眯起眼眸,當凌兒出事的時候,無心絕不可能不及時救人,就他目前的情況看來,他恐怕是被人阻攔自顧不暇。而能夠重傷他的人,亦絕非泛泛之輩。
“傷你的人是誰?”他要知道來人的身份,這份恥辱,他算是記下了。
無心聞言,竟羞愧苦笑,只因,“一條赤煉紅蛇。”他不是被重傷,而是被暗算中了劇毒。
“赤煉族的赤煉紅蛇?”
百里志霖與聞利華同時震驚的變了臉色。
據聞,赤煉紅色是赤煉族巫女自幼以自身毒血將其餵食,其通體似血嫣紅,妖異如花,身小不過寸於卻快如閃電,可傷人於無形。
百里志霖早已聽聞奸相手下有一來自苗疆赤煉族的巫女,毒功了得,卻不料她竟真在聞家出現。如此一來,事情就更爲棘手了。
房中氣氛因此變得凝重,然而……
“現在考慮再多也無濟於事,這位兄弟,還是讓在下先爲你運功穩住心脈吧。”雖然他無法爲他解毒,但至少能暫時保住他的性命。
赤煉毒性劇烈,在中毒的第一時間毒性便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經絡,倘若他當時及時運功抵禦,也許不至於讓毒性蔓延到如今這種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然而爲了救人,柳無心當時也只是稍一猶豫,而後毫不猶豫的放棄了自救機會,而後全耐意志力支撐到現在。然而縱使有再多的藉口,他沒能完成保護好娘娘的任務是事實,不容他尋找任何的藉口爲自己的無能脫罪。
“請爺降罪,賜屬下一死!”
“這位兄弟你又何必……”聞利華想勸誡他不要輕易放棄生命,卻讓無心冷然打斷。
“柳無心謝過聞莊主的好意。我的命本就是主子給的,今日既然有負主子所託,哪怕一死也不足以謝罪。”
惡娘子的出現,窗上的人兒命在旦夕,百里志霖本就已經心煩氣躁,再聽無心口口聲聲一句一個死字,不由怒道:“殺了你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凌兒就會馬上醒過來嗎?”
柳無心絲毫不懷疑,坦然殺了他凌妃娘娘真會馬上醒過來的話,主子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甚至是他自己,如果真有這個可能,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自殺。然而他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會倒置現在這樣的結果,全因他失職所致。
他羞愧的低下頷首,冷然的面容無言以對。
聞利華站在一旁,想幫忙緩和氣氛,然而這是人家主僕之間的事情,他又實在不好貿然插嘴。
所幸百里志霖氣歸氣,倒也沒因此失去理智。
緊抿着薄脣,他極力壓抑下心中翻騰的怒火,警告他,“既然明知殺了你無濟於事,你就給我好好的留下這條命,日後將功補過,聽到了沒有?”
柳無心冷然的面容出現微微的動容,卻也只是一瞬間,而後很快的隱藏在面無表情的面具之後。
“謝主上不殺之恩!”
不必見血的結果,總算讓聞利華鬆了口氣。
然而解決了降罪與否的問題,百里志霖的全副心思只落在窗上昏迷的人兒身上。
“該死的混蛋!大夫爲什麼還不來?”凌厲的眸光落在聞利華的身上,“倘若凌兒因爲你莊裡下人的辦事不力而有個萬一,我要你聞家莊上上下下統統陪葬!”尤其是那個姓聞的女人。
離開前,他明明交代過,讓她陪在凌兒身邊保護。豈料如今凌兒出了事,那女人至今還不見蹤影。
所謂說曹操曹操就到,說的應該就是以下的狀況吧。
猶豫着隨後才趕到的聞利倩,臉上是惶惶不安而又憂心忡忡的兩種複雜神色。
她踏進房門,小心翼翼着,“凌姐姐還好嗎?”心虛,讓她不敢直視百里志霖的目光。然而,那並不代表,她就可以逃避自己的責任。
百里志霖殺人般的眸光隨着她的出現落在她的身上,而後在所有人都反應不及之時,如鬼魅般的身影瞬間挪到她的跟前,大手形如鷹爪般探出,直指她纖細的頸項。
“百里兄有話好說!”聞利華神色大變,驚叫一聲迅速移步上前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咳……”
被緊掐着咽喉,聞利倩伸手抓扒着百里志霖的大手,掙扎着,“放、放開……”疼痛的窒息感,讓她連抗議都顯得無力。
而百里志霖,顯然沒有將她的痛苦看在眼裡。他只道……
“我說過!她所受到的傷害,我會在你身上加倍的討回來。而顯然的,你並沒有把我的話當一回事。”他冷笑沉吟,“既然如此,吸取一些教訓,下輩子做人也許你會長些記性。”
頻臨死亡的恐懼感,在他猙獰的要挾下,恐懼加深。這一刻,聞利倩切身感受到,百里志霖一定會說到做到的殺了她。
“大、大哥救、救我……”她驚恐的眸光,痛苦的轉向聞利華。
爲避免刺激到因爲憤怒而顯得過激的百里志霖,聞利華沒敢貿貿然的太過靠近。
他在距離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腳步,警惕的看着他緊握小妹生死的大手,小心翼翼道:“百里兄,有話好說,千萬不要衝動。”聽他的語氣,像是筱雨的事與妹妹脫不了干係,然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終究還是有待商標,他只道:“雖然我不知道小倩究竟有何得罪之處,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儘快讓筱雨醒過來。”知道百里志霖最在乎的是凌筱雨,“你想筱雨那麼善良,一定也不會希望見到你傷害小倩,你說是吧?”
何止不會希望見到,倘若他真的殺了眼前的女人,那小女人恐怕還會因此跟他翻臉。
百里志霖思慮着,半響後,他豁然甩開緊掐聞利倩頸項的手將她甩出。
幸而聞利華早有準備,接下她,才讓她免於狠狠撞上牆壁的危機。
“看在凌兒和你大哥爲你求情的面子上,我暫且留你狗命!倘若凌兒有個萬一,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脫離生命受到要挾的危機,受到這樣羞辱的聞利倩,臉上是不甘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