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四種符籙

“差不多吧。”

左暘點了點頭。

實際上他很清楚,單單只是得到這把丁蘭尺,便已經算得上是一個非常大的機緣了,黑炭說的一點都沒錯。

拋開丁蘭尺本身對與陰界有關的諸多事物的震懾性暫且不談,光是它上面四個切面刻錄的這些神秘符號,本身就具有非常高的價值,據左暘所知這些可不是普通的花紋,而是四種珍貴符籙的畫法。

左暘仔細看了幾遍,也沒有認出這四種符籙到底是什麼符,更不知道這些符籙到底能起什麼樣的作用。

這時候或許有人會說,既然不知道這是什麼符,不如照着它的筆劃畫上一遍,或者直接使用拓印的方式將其復刻下來,再試一試不就全都知道了麼?

左暘只想說:“真要這麼簡單就好了……”

只有真正懂得這門手藝的人才知道,畫符也是有很多講究的,如果真那麼簡單的話,世間存在的那些符咒也就沒有了秘密可言,更加不需要傳授鑽研,只要是擁有精血的人,完全照搬去臨摹不就隨時可以復刻各種各樣的珍貴而又厲害的符籙了麼?

想要掌握一種符籙,最重要的自然是參透這種符籙的畫法。

而符籙的畫法千奇百怪,每一筆每一劃都有着各自的先後順序,絕不像是普通的漢字一樣那麼簡單,就算有些符籙之中運用了漢字,通常情況下也並不會沿用這個漢字正常的筆劃書寫順序,甚至就連一筆一劃也有正寫和倒寫之分……

這使得所有的符籙都像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密碼鎖,其中的任何一個密碼出現了錯誤,都無法順利成符。

參透符籙畫法最簡單的方式,自然便是手把手的傳授,有一個好的師傅,能夠令這個過程變得事半功倍。

而像左暘現在拿到的這把丁蘭尺上面刻錄着的這四種完全陌生的符籙,顯然也不可能有人能夠手把手的將畫法傳授給他,這種情況下便需要消耗大量的世間、精力、乃至精血去參悟了。

而這個參悟的過程,便有些類似於解開一個亂成一團的毛線球,需要先找到線頭,然後從線頭開始一點一點的盤絲剝繭,逐步將其拆解開來,最終轉化成爲自己的東西……而在這個過程中,個人的努力是一方面,悟性也是十分重要的一方面,如果悟性不足,便是付出再多的汗水與努力,也未必能夠成功。

好在左暘對自己在這方面的悟性還是有那麼一點信心的。

自小爺爺手把手教他畫符的時候,他只需要學上一遍,便可以輕鬆將其畫的十分工整,甚至從6歲開始,爺爺辦事的時候所用的符籙,便都是由他代爲製作的了,對此,爺爺也不止一次誇讚過他在這件事情上擁有的天賦。

只是現在這種情況之下,顯然並不適合立即進行參悟,就算左暘有些期待,也只能等回到小別墅的時候再說……

除此之外,丁蘭尺上蘊含着的十分霸道的氣息對他而言也有着莫大的好處。

它與左暘之前得到的那三枚用來卜卦的銅錢同爲法器,雖然其中蘊含的天地法力完全是兩個層面,但卻有着異曲同工之妙,若是左暘能夠將其吸收,境界定能獲得一次不小的提升……就算是暫時無法將其吸收,這法器也能爲他所用,對付一些妖魔鬼怪絕對事半功倍。

正當左暘如此想着的時候。

“嘩啦!”

一陣亂想終於將左暘驚醒了過來。

只見步崖在得到他的肯定之後,竟直接跑到那個小壁櫥前面,相當暴力的搞起了拆遷,將那些組成“黃腸題湊”陣的小白木棍以及其中的柏木板大把大把的往外扒拉,只想儘快幫他找到另外一把可以與他手中的丁蘭尺合稱“天蓬尺”的——文公尺。

“這小子……”

見步崖扒拉的起勁,左暘知道“黃腸題湊”中並沒有什麼危險,也不去阻止,反倒頗爲欣慰的看着他笑了起來,心說,這個傢伙倒也是夠實誠的,不服你的時候各種看你不順眼,什麼幼稚的事都做得出來,只爲了和你過不去,服你的時候又是真的講義氣,恨不得把心窩子都掏出來交給你,什麼事都要盡力去幫忙。

就衝這個傢伙身上的這股子實誠勁,便算得上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了。

話說,其實他這個性格早在以前王昊那件事上就能看得出來,一邊是遊戲裡的朋友,一邊是他的爺爺以及左暘這尊殺神,這個傢伙明知道不是左暘的對手,最終也沒有選擇低頭認慫,左暘只好殺了他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如此扒拉了十多分鐘,“黃腸題湊”的那些小柏木棍和柏木板已經全都被步崖扒拉了出來,亂七八糟的扔在地上堆成了一堆。

小壁櫥裡面已經露出了光禿禿的土坯牆壁,然而左暘所說的那把缺失的文公尺卻並沒有找到……

“噠噠!噠噠!噠噠!”

步崖甚至直接鑽入了小壁櫥裡面,用手指在三面土坯牆壁上都重重的砸了幾下,卻也只能聽到非常實在的聲音。

這說明這個小壁櫥已經到了頭,裡面並沒有其他的暗格。

“大哥,這……”

步崖有些失望的轉過臉來,詢問左暘的意思。

“出來吧,這玩意兒雖然應該是一對,但卻未必就在一起,更何況年代還這麼久遠了,說不定早已流落到了什麼不知名的地方,又或者已經被毀掉了也說不定。”

左暘笑着說道。

通過對“黃腸題湊”的瞭解,左暘已經差不多能夠判斷出這把丁蘭尺所在的年代區間,雖然沒那麼準確,卻也不會相差太多。

而作爲一名相師,左暘自然要比一般人更加相信機緣。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該是自己的始終會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不是自己的強求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當然,除了對機緣的理解,左暘其實還有另外一手準備——黑貓魑。

文公尺是否在這附近,他完全可以藉助黑貓魑的能力進行一番驗證,怎麼都要比現在這樣沒頭沒腦的去找來的容易一些,免得繼續做那些無用功。

“總覺得會有一點不甘心,這感覺就好像已經攢了107張水滸卡,就少一張及時雨宋江怎麼都搞不到。”

步崖嘴上如此說着,卻也不得不從小壁櫥裡面退了出來。

也是難爲他了,進來之前這個傢伙還是一個衣着光鮮的高富帥呢,這麼一小會的功夫已經變成了一個灰頭土臉的農名工,這貨幹活真捨得下力氣,還充分發揮了不怕髒不怕累的光榮傳統。

“話雖是這麼說,但有些事情是勉強不得的。”

左暘覺得這個傢伙挺可愛,便伸手扶了他一把,笑道,“走吧,我們先出去再說。”

“大哥,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身上有一種與年齡嚴重不符的灑脫和佛系?就算我爺爺也沒到了你這種境界。”

步崖咧開嘴笑着問道。

“有麼?”

左暘笑了笑,並不想佔步崖的便宜。

……

帶着丁蘭尺回到上面,等在院子裡的黑貓魑又是“喵”的怪叫了一聲,一躍就竄上了院牆。

“黑炭,你需再忍耐片刻。”

左暘衝它微微一笑,又與步崖說了幾句話,便率先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藉着房間內明亮的燈光,左暘拿出手機對着丁蘭尺拍了幾張照片,而後便取出一張黃紙,而後猛然咬破舌尖,一滴精血隨之射在了左暘所持的毛筆之上,唰唰幾筆下去,一張符籙便已經成了——安位藏身符!

這種符籙便是左暘之前用來封印藏有“戚夫人魂魄”的那個瓷瓶時所用的符咒,它不但能夠隱藏氣息,還能夠將其中的力量完全封印起來,不對外界產生任何的影響,現在黑貓魑最需要的就是這個。

果然。

安位藏身符貼在丁蘭尺上不久之後,黑貓魑便安心的從院牆上跳了下來,跑到左暘的房門前面撓門了。

“吱嘎!”

左暘站起身來,開門放黑貓魑進來,直截了當的問道:“黑炭,現在這玩意兒已經被我完全封印了起來,勞煩你再幫我感知一下,這附近是否還有類似的,或者與之完全相反的機緣,我們最後一併取了再走。”

“主人,我們不是說好了,只要帶你找到這個大機緣,你就給我換個名字麼?”

黑貓魑總算緩過勁來,一臉不悅的道。

“這不只找到了一半麼?找到剩下的一半就給你換。”

左暘嘿嘿乾笑道。

“可是我已經什麼都感知不到了……”

黑貓魑無奈的搖了搖尾巴。

“真的麼?”

左暘知道這個傢伙現在沒必要對自己說謊,心中不由的一涼,“看來你還是得繼續叫黑炭了,這可不是我不給你機會。”

“不帶這樣的,切,你要叫就叫,信不信我不搭理你?”

黑貓魑不服的叫道。

“你敢!信不信我立刻把封印取了?”

左暘亮了亮丁蘭尺上的安位藏身符。

“你敢!信不信我離家出走?”

黑貓魑明顯有些忌憚,但仍然不肯服輸。

“你敢!信不信我分分鐘把你抓回來,然後把你和丁蘭尺關在一起?”

左暘瞪起眼睛兇惡的道。

“……”

靜!

一隻貓,一個人,大眼瞪着小眼,陷入了暫時的對峙。

片刻之後。

“哎呀主人,我在跟你開玩笑,你怎麼還當真了呢?”

還是黑貓魑先慫了,在它的意識當中,左暘連這麼厲害的丁蘭尺都能輕鬆封印,對付起它來自然也是手到擒來。

更何況,它之前就已經選擇了屈服,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離家出走這招貌似又不怎麼靠譜,還能怎麼辦呢?還是趁早服軟吧……唉,攤上這麼個主人,怪只怪自己時運不佳,對抗下去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真的,它對左暘的話深信不疑,這個傢伙真的說得出來,就能做得出來,是個狼人……

“是麼,我也在跟你開玩笑。”

左暘皮笑肉不笑的道,“行了,你先自己待一會,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錯誤思想吧,我上樓一趟。”

……

上樓與恢復了一些精神的醉在花甲年寒暄了幾句之後。

左暘便將自己剛纔爲丁蘭尺拍下的那幾張照片給老爺子看了一下,死馬當活馬醫的問道:“老爺子,你是否見過與這玩意兒類似的東西?”

“沒有,這是什麼東西?”

醉在花甲年又端詳了一陣子,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一臉疑惑的道。

“爺爺,這根棍子是我大哥從咱們家的地窖裡找出來的,叫做什麼什麼尺,是專門打鬼用的,本來還應該有一根稍微長一點的,正好和它配成一對,可惜我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步崖連忙用自己對丁蘭尺的理解搶着說道。

“嗯。”

左暘則只是點頭認可了步崖的說法,並沒有做更加詳細的解釋。

“這……要不我再讓他們找找?反正那個地窖也沒用了,就算是完全挖開也沒關係。”

醉在花甲年直了直身子,下意識的問道。

“這倒也不必。”

左暘笑了笑,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那東西還在這裡的可能性不大,不過如果以後無意間找到了的話,希望你們能第一時間聯繫我,到時我必有重謝。”

“小友大可放心,這種東西只要落入劉家人手中,就定然會第一時間送到小友手中。”

醉在花甲年連忙拍着胸膛說道,“只是小友,你真的不打算再多住幾日了麼?一定要天亮就走麼?”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老爺子不必強求。”

左暘淡然笑道。

到了現在,這裡的事便算結束了,在生離與死別之間,左暘始終覺得前者要更容易面對一些,儘管他與醉在花甲年之前的交情都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除此之外,他出來已經有幾天時間了,也有些想念自己的小窩,同時也該回去上上游戲,爲遊戲中已經開始集結的“正邪不兩立”資料片做一些準備了,畢竟他手中的【修羅陰煞功(手抄本)】還嗷嗷待哺呢。

“老爺子,現在我與劉銳相處的還算不錯……一路走好!”

最後,左暘用最爲深沉的語氣對醉在花甲年說了這麼一句話,又重重的抱了一下這個眼眶微微泛紅的老者,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小友,多謝……”

望着他的背影,醉在花甲年揮着手道着別,一雙老眼之中流露出來的滿滿都是安心與滿足。

這正是他在臨終之前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左暘滿足了他,當然,並非只是爲了滿足他而這麼說,而是通過這次的事情,左暘真心覺得步崖其實是個值得結交的傢伙。

他與步崖之間,也算得上有些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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