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入夜,顧傾城緩緩閉上眼睛,已經無法承受眼皮的沉重了,整個人傾向後面,沒有倒下,一股暖氣撲來,她吃力地微微睜開眼睛,一張帶刀疤的“老臉”慢慢呈現在在眼前,她微微張了張冰潔的脣,卻無法出聲音來。
歐陽魃二話沒說便將她抱了起來,家丁圍上來怯怯地說:“二爺,公主還沒跪足三個時辰……”歐陽魃怒目一揚,他們立即退了開去,他抱着顧傾城疾步向房間走去。
房間裡裡外外已放了十個爐子,整間房間暖烘烘的,他輕輕地將她放到牀上,脫下她的袍子,再給她抖去身上的雪花,然後慢慢地伸平她的雙腳。“二爺……”她抓着他的手痛喊了一聲,“別碰!好痛!真的好痛!”
“再不活動開來,你雙腳就廢了,知道嗎?”歐陽魃急切地提醒,她閃着淚花咬緊牙關使勁地搖搖頭說:“廢了就廢了,真的很痛!不要碰!求你,別碰!”
“好,讓它先緩一緩!”歐陽魃忙拿過一個熱爐子給她捧在手裡,再擰了一條熱毛巾輕輕地給她擦臉,來回好幾次,她臉上的溫度才慢慢恢復過來。“還是很冷嗎?”他坐到她身邊緊摟着她問,她還一直在打寒戰,體內冷熱交錯,難受極了。
“把這身衣服脫了!”歐陽魃說着解開她鈕釦,她猛然一動,扯動了雙腳,“啊……”她疼痛地呻吟了聲,他急切地稍稍瞪她一眼說:“你放心,我不會動你!可你繼續穿着這身衣服會冷死的!趕緊脫了!”他說着又伸手去拉她的衣裳,她咬着脣緊拽着衣裳不放。
“我自己來!”顧傾城緩了一口氣,歐陽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到衣櫃旁給她那幾件更換的衣裳,他回過頭時,她已經把上身的衣裳給脫了,他忙走過去從後摟住她,她的怔了一下,自己竟然被他一絲不掛地包在了懷裡,冰冷的肌膚緊貼着他溫暖的胸膛,她的兩腮瞬間通紅,他緊接着拉過棉被將她和自己包裹起來。
“暖和點了嗎?”他在她耳邊溫婉地問了句,她愣愣地點點頭,她的心砰然亂跳,呼吸變得紊亂,渾身一陣烘熱。他緊緊地抱她在懷裡,貼到她耳窩邊低聲說,“城兒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只要二爺沒事就好。”顧傾城微笑地說了句,又低下頭紅着臉略帶懇求地說,“二爺……我想……穿回衣服,好嗎?我已經好多了,已經暖和很多了。”
“好吧!”歐陽魃站起來把衣裳遞給她,她拉緊被子接過衣裳又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他無趣地別過臉去,她雙手顫抖地穿上衣裳,拉緊衣襟後她才說:“可以了。”歐陽魃坐到牀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捏着她的下巴說:“再過些日子,我們大婚了,你總會光着身子在我面前!”
“那是以後的事。”顧傾城轉過臉去,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們絕對不會有大婚的,因爲,我要離開了!
“咬緊牙關忍
着痛!”歐陽魃又撥開她身上的棉被,雙手託着她的小腿慢慢將她彎曲的雙腳躺平。她一下子扯過棉被狠狠地咬住,額上豆大的汗頓時冒了出來,“啊……不行!忍不住!”顧傾城大喊了一聲,忙抓住他的手懇切說,“二爺,不要!真的不要!我不走路了!不走路了!”
“你不走路,誰給我辦事?”歐陽魃說了一句便往她雙腳一壓,把她雙腳按平在牀上。
“啊……”顧傾城慘叫了一聲便昏闕過去了。
“城兒!城兒!”歐陽魃忙抱起她,輕拍她的臉,喊了很久,她沒醒過來。他又拿過小暖爐一邊溫暖她的雙腳,一邊輕輕地給她揉按,讓她的血液慢慢流通。
“二爺……”顧傾城有氣無力地喊了句,歐陽魃喜出望外地走到牀邊將她扶起來,她拉着他的手微弱地問,“我是不是以後都不能走路呢?”
“不會!當然不會!來……”他說着輕輕扶她下牀,攙扶着她慢慢地向前走去,顧傾城咬緊牙根謹慎地邁步,每走一步都隱隱作痛。他微笑地說了句:“多走走,這樣脈絡就會通了。”
她稍稍扭頭看了看他繃緊的額頭和偶爾略略抽動的臉,她擰緊眉頭焦慮地說:“二爺,你的傷才包紮好,不要管我了,否則傷口又流血了。”他沒有迴應她仍舊攙扶着她來回地走動。
你不是要殺我嗎?爲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因爲我幫了你,所以對我好?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對等交易嗎?顧傾城默默在心裡苦笑了一下,不要想太多了,這要這一刻,我們都只是想爲了讓對方走出困境而堅持努力,簡簡單單,不必計較未來。
“咯咯……”外面傳來敲門聲,隨後是凌俊寧的聲音,“二爺,是我。”
“進來吧!”歐陽魃說了句便把顧傾城抱回了牀上,凌俊寧隨後走進來,歐陽魃看了他一眼慎重地問:“怎麼樣?”
“屬下已經進入了密室,可是……”凌俊寧說着看了一眼歐陽魃身旁的顧傾城說,“密室裡我們想要沒有錦盒!”
“怎麼會呢?我明明看見書桌上就有一個二爺所說的錦盒!”顧傾城急切地說。
“我相信公主沒有說謊,”凌俊寧稍作低頭說,“在書桌上,鋪了些塵,獨獨有一個錦盒大小的地方沒有灰塵,我想皇上已經把錦盒轉移到別處了。我已經找了很久,但又怕侍衛回來,所以就出來了。”
“算了,這件事以後再想辦法,你現在給我去辦一件更重要的事!”歐陽魃吩咐了句。旁邊的顧傾城滿臉失落地嘆了一口氣,本還以爲這次能得到錦盒,就可以離開了,原來又是空期盼一場。
“城兒,你先歇息一會兒,待會陪我去一個地方。”歐陽魃說着讓顧傾城睡下,爲她蓋上被子。他再走出外房跟凌俊寧嘀咕了好一會兒,顧傾城也約莫猜到是什麼事情了,不一會兒,她混混沌沌地就睡着了。
子時,臉青鼻腫的肖管家被凌俊寧押到一間僻靜破落的屋子裡面,不一會兒,顧傾城攙扶着歐陽魃走來了,歐陽魃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肖管家冷笑說:“肖管家,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嗎?怎不擡起頭來?”
肖管家緩緩擡起頭來,看了一下眼前的歐陽魃,挺拔的身材跟歐陽魃一模一樣,但劍眉森目,五官凌厲分明,神色肅然鋒冷,且比他更多出了一分霸氣!“果然是八爺……”肖管家低唸了一句搖搖晃晃地爬起來,盯着他厲聲責問,“二爺呢?你到底將他怎樣呢?”
“殺了。”歐陽魃臉容淡漠,冷冷地吐了句。
“你……”肖管家鼓動怒目撲過去,凌俊寧兩步跨到歐陽魃前狠狠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上,肖管家吐了一口血揚起怨恨的眼眸厲聲備,“凌俊寧你這個狗賊竟然背叛二爺!”
“你錯了!”凌俊寧眸光淡漠地說,“我一直都是八爺的人,只是爲了方便八爺取代二爺,我才投靠二爺。”
“你……”肖管家狠狠地握緊拳頭。
“不知道肖管家是何時確定二爺不是真正的二爺?”顧傾城饒有興趣地問。
“之前只是猜測而已……”肖管家抹掉嘴角的鮮血冷笑憤恨地說,“當我看見‘八爺’被毀了臉的屍體那一刻,心裡已經很懷疑了,接着王府的人慢慢被換退。還有在軍中‘二爺’性情大變……知道那天看見‘二爺’手裡握着紅雞蛋,我猜肯定自己的想法!”
“所以今天你纔派人刺殺本王?”歐陽魃暗下眸色盯了他一眼。
“沒錯!我要爲二爺報仇!”肖管家咬咬牙厲聲說,“想不到你這麼大命死不了,於是我在你的水裡下了藥,我要在皇上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好了,我也不是來聽你廢話的,你已經輸了。”歐陽魃慢慢走到他跟前蹲下來說,“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歸順於我;二,帶着你全家大小一起下黃泉!”
“你將我的家人怎樣呢?”肖管家急切地問。
“好好地供養着……”歐陽魃冷笑了一聲說,“除非你想他們陪你一起去死!”
“卑鄙小人!”肖管家咬緊牙從牙縫中憤憤地吐出四個字。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歐陽魃說着正要站起來,顧傾城忙走過來扶起他,他又地笑了一聲說,“我只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考慮,時辰已到,是死是活,你自己決定!”
“八爺爲何留下我?”肖管家疑惑地問。
“我要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還要你繼續替我掩飾。”歐陽魃淡淡地說了句,眼眸裡多出一分凌厲說,“我絕不相信你會去關注一具跟你毫無瓜葛屍體,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
“八爺果然聰明!”肖管家冷笑了一聲,爬起來嘆了一口氣說,“可是你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缺漏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