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腦細胞死亡數超標,現進行自動機體修復。新生腦細胞活性處於活躍狀態,適宜進行大腦開發。是否立刻進行開發?”
沉默……
“是否進行開發?無選擇命令自動默認爲‘是’。”
仍是沉默……
“機體細胞修復完成,現進行大腦開發,本次開發將持續6分鐘,大腦開發現在開始。”
機械的女聲在沒有得到任何指令的情況下,自顧自地念完自己的詞,將一切選項默認爲了“是”。
可是對於夏微來說,這原本應該是6分鐘的劇痛,此時完全沒有了感覺。她依舊在深度的昏迷之中,自然也不會感受到身體的變化。
京都繁華的街道深處,在這光怪陸離的城市的陰影裡,她靜靜地躺在秋天微涼的地面上。隨着完美學習系統對機體的修復,她的身上緩慢地流動着一道淡金色的熒光,光芒所過之處,傷口被修復,疤痕被撫平,連身體內部那些被認爲不可逆的傷害,也漸漸地被還原成原來的樣子,只有死亡的細胞被清理掉,換成了新的。
她的臉恢復了玉質般的容顏,平滑白皙,吹彈可破;那些被電流燒傷的頭髮恢復了柔順,如同新生。
她平躺在那裡,如同一個瓷娃娃,亦如睡美人般安詳平靜。
白川彥第一眼看到她,就是這種感覺。
之後的某些日子裡,他有時會問自己,如果這一天他沒有路過這條街,沒有走進這處僻靜的街角,如果他從未見過她,那麼一切是不是就不會向那個方向發展。
如果那一切沒有發生,那麼他還是一個惡劣頹廢的R國男人,然後運氣好的話會平靜的生活,工作,結婚,生子,終老……可是他每當這麼想的時候,他心裡的聲音都清晰地告訴他,他從未後悔過這一天,從未後悔過那如同童話般宿命的相遇。
這一天,白川彥和平時一樣準備去工作,他工作的地方在東京的一家歌舞伎町,位於東京夜晚最繁華的楓原街上。
這條街上遍佈着大大小小的歌舞伎町,夜總會,酒吧……充滿日式風格的建築,門前掛着紅色的燈籠。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男人和女人都穿着最時髦的服裝,歌舞伎町的門口通常有漂亮的女孩或者老闆娘在招攬生意,過往的男人們有時候會經不住女人們熱情的邀請進來一擲千金。
燈紅酒綠,糜爛墮落。
白川彥就是在這裡工作,他的工作是在楓原街最大的歌舞伎町做服務生。
對於高中還沒畢業的他來說,這份工作是他目前生活的全部來源。因爲除了這裡,沒有哪個正經的地方會要一個要學歷沒學歷,還有着劣跡斑斑的黑歷史的男人。
而在楓源街這種帶着些特別色彩的灰色地帶,沒有人會追究他曾經做過什麼,因爲這個地方常年混跡着大量的黑幫,逃犯,以及各種特殊職業者,多他一個不多。
今天,他和往常一樣走在去工作的路上,腦子裡想着今天要怎麼哄着客人多買兩瓶酒好多得些提成,而走到一個拐角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陰暗的巷子裡閃過了一道金光,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走進了那個街角。
然後眼前的畫面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只見昏暗的街角里平躺着一個絕色的女孩兒,她眼睛輕合,長長的睫毛微微向上翹起。一張櫻桃般水潤鮮亮的脣輕輕微張着,讓人想要一親芳澤。如潔白的蓮藕般的玉臂放在身體兩側,顯出婀娜的身姿。她安靜地躺在那裡,好像童話裡等待着王子喚醒的睡美人。
此時此刻,她白皙的皮膚在陰暗的街角里好像閃着玉器般的光澤,那麼的不真實。
白川彥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女孩兒沒有消失,這說明今天他的狀態還沒有差到出現幻覺的地步。可是,問題來了,他現在該怎麼辦?
上前叫醒她然後笑呵呵地問小妹妹你怎麼睡在這裡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家?No,No,No,這樣子好像是某些中年怪蜀黍啊,會被當成流氓痛打吧。
溫柔地走過去親吻她的粉脣然後看看她會不會醒來之後愛上自己?擦,這是R國,不是童話故事,人家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人家不傻!
滿腦子古怪念頭被一一否決,白川彥謹慎地看了看附近,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這裡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
隨着距離越來越接近,他越發清晰地看到了女孩的容貌。她真的很漂亮,比他工作的那家歌舞伎町的所有女人都漂亮。他的腦子裡沒有那些漂亮的形容詞,只是覺得這大概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孩了。
他的臉莫名其妙地紅起來。
遲疑地靠過去,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女孩子爲什麼會躺在冰冷的街上……睡覺?這裡離楓源街那麼近,難道她不知道這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嗎?
想到這裡,他決定先將她叫醒再問問看,如果她還記得自己住在哪裡的話,他可以試試勸她回家,像一個正常的溫柔大哥哥一樣。
可是從來沒和女孩子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過,白川彥有些羞澀地輕輕碰了碰女孩的胳膊。
等了一下,沒有反應。
“喂,醒醒。”他搖了搖女孩的肩。
依然,沒有反應。
“喂!”這回他提高了音量,試圖將她吵醒,可是……依然失敗。
怎麼辦?第一次碰到這種狀況的白川彥開始頭疼起來,眼看着上班的時間快到了,遲到被老闆娘扣了工資可就划不來了。
扔下她不管?他想,反正還會有別人經過這裡,會發現她的。可是,發現她的要是壞人怎麼辦?他能將眼前的女孩子的命交給運氣這種事嗎?顯然不能。
打電話給警察?不,不行。
左右爲難的白川彥最後幽幽地嘆了口氣,上前將女孩扶起來,背到自己的背上。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了,有點婆媽,又有點心軟。要是以前的他,不趁機做點什麼就算是善心大發了,怎麼可能還會管這些閒事?真是,難道安逸的太久了,心也變得柔軟了嗎?真是矯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