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風奕平靜的面容下閃過一抹尷尬,就在那天他們那樣撕開了那一層不能明說的關係之後,他曾經想也許是自己對不起她的。
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執着的喜歡也沒有,錯的也許是他未曾真正斬斷她的念想,才耽擱了她這麼多年。對於這麼一直被他當做妹妹的女孩子,他實在是下不了狠心。
可是這一次,他卻不得不在所有人面前用最狠的話來拒絕她,對她來說,自己恐怕已經是那個惡人了吧。
夏微看着這場景,也很尷尬,她已經從風奕那裡知道了他們的關係,自然也知道這個女孩子喜歡着風奕,而且喜歡了很多年。雖然說她自己也覺得喜歡誰是個人的自由,但畢竟自己是後來者,還是不要在這裡繼續尷尬了。
“那個……你們聊,我先出去了。”夏微道。
“不用。”貝蘿連忙開口,“我這次來,是想和你們道歉的,上次是我太魯莽了。不介意的話,能否坐下來喝杯茶?”
夏微摸不清貝蘿的意圖,只能看向風奕,見風奕也是不解,只好在貝蘿“真誠”而“希冀”的目光中坐了下來。
貝蘿親手給二人倒了茶,“這是我最喜歡的法國玫瑰花茶,加了蜂蜜,有些甜,不知你喜不喜歡?”
“沒關係,我什麼都好。”夏微道。
風奕也接過茶杯,倒是沒說話,不過還是很給面子的喝了。
嘖嘖,風奕明明不太喜歡甜茶的,可還是不動聲色地喝了,看來這個貝蘿和風奕的關係果然說不清道不明啊。夏微默默地想了想,心中卻沒有擔心,風奕對她的心意她是知道的,她也相信他對自己的感情。
清香澄澈的茶水被非常小心地倒進了杯子中,貝蘿給夏微的這一杯非常鄭重,每一個細節都小心翼翼的,好像這不只是倒茶,而是什麼精細的實驗般,看的夏微都有些緊張起來。
終於倒好了,貝蘿舉起自己的杯子,風奕道:“風奕哥哥,上次實在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經和……夏小姐在一起了,回去爸爸讓我一定要來和你道歉,對不起,我當時真的只是……一時間不能接受而已。這幾天我回去一直在想這件事,也想明白了,我雖然還是不能放下對你的感情,但我也希望你能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幸福的生活,至於我……我們還是兄妹。”
說完,有面向夏微,“那天很抱歉,是我魯莽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風奕看到貝蘿能想開,開心還來不及呢,忙道:“沒事兒,這些年我也……很對不起你,你以後一定會碰見更加懂得珍惜你,愛護你的男人的。”
“嗯。”貝蘿乖巧地點頭。
夏微聞言,雖然還是有些狐疑,但當着風奕的面,她也不好多說。
“文叔叔和楊叔叔那裡,我會改天親自去說的。他們也是關心我,說話又一直心直口快,風奕哥哥你不要怪他們好嗎?”貝蘿希望地看着風奕。
風奕本來也沒有和那兩個老頭一般見識的心思,自然點點頭。
貝蘿頓時開心起來,端起茶杯仿照古人的樣子道:“那我以茶代酒,再次向哥哥嫂子賠罪了。”
說完,頭一仰,一倍花茶就下了肚,這一番動作模仿的不倫不類,還帶着些小女孩的可愛和幼稚,風奕不禁一笑,和夏微對視一眼。
兩人雙雙端起杯子,學着貝蘿的樣子,一仰而盡。
不知道怎麼的,夏微這一杯茶喝下,再看貝蘿,似乎感覺她的眼中多了一些什麼東西,有些害怕和歉疚,可是再一轉眼,那眼神卻無比自然,她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歉也道過了,風奕哥哥,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
“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夏微忙道。不知道爲什麼,她有一種現在還不能讓她走的感覺。
貝蘿搖搖頭,“還是算了,我今晚約了朋友,就先回去了。”
風奕對貝蘿一直都很關心,這次傷害了貝蘿他已經很愧疚了,自然也想多順着她一點,道:“那好,我讓司機送你。”
“嗯。”貝蘿乖巧地點點頭。
風奕親自送貝蘿出門,等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夏微在沙發上臉色有些蒼白。
“怎麼了?”風奕心頭一緊,快走到她身邊。
“沒什麼,就是有點頭暈。”夏微感覺此時的頭暈暈的,喉嚨間像是堵了什麼似得,有些泛着噁心。
“要不要去醫院?”
夏微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回房間休息一下吧。”
她只是感覺頭暈暈的,倒是沒有什麼別的,也許是今天被那些翡翠搞得有些緊張,興奮過頭了,有些累吧。
風奕扶着夏微,感覺她好像沒什麼力氣,整個人都像是要掛在他身上了,心中擔心更甚。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不然我叫私人醫生到家裡來?”
“不用那麼麻煩,我可能是今天有些累了,我先回房間休息,睡一覺就好了。”夏微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安撫了風奕幾句,被他送回了樓上的房間。
門關上,風奕下樓回到客廳裡,看着茶几上那一壺花茶,空氣彷彿還帶着淡淡的花香的甜味,他微微皺了皺眉,又擡頭看了一眼樓上,擡手讓傭人將茶具端下去清理了。
夏微回到房間,感覺頭昏昏沉沉的,她將直接摔在牀上,陷入柔軟而舒適的被褥中。腦子一陣混沌,接着就昏了過去。
***
夜晚,涼風習習,吹得窗戶“嗡嗡”作響。
她猛然從昏睡中醒來,腦海中空蕩蕩的,彷彿這一刻她的身體是一具驅殼。
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她從牀上起身,不知不覺地走到窗臺前。
魔都的夜色從來都是燈火輝煌,星光璀璨的。此時從窗戶看出去,卻彷彿所有的燈光都已經熄滅,只剩下天上閃爍着的星星,寥寥的散落在空茫烏黑的天際。
她擡起胳膊,手掌抵在窗戶上,將頭探到離窗戶最近的地方,向外看着。
一陣夜風吹過,那一望無際的天邊,一瞬間劃過了一道悽美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