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王爺的耐心、取名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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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大眼睛,元初寒不知該如何開口,隨他去死?他在說這話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一條人命在他眼裡,還不如一隻螞蟻。

“不太好吧,他給了一沓銀票呢。”不看在人的面子上,看在錢的面子上也不能隨人家去死啊。

“一沓銀票就給你擺平了。”看着她,豐離那絕凜的視線中帶着明顯的鄙視。

“王爺大人,這錢多好賺啊,我只是扎兩針,就有一沓的銀票。就是自己不用,拿出去施捨也成啊。你不會因爲我給人鍼灸需要他脫褲子纔不允許的吧?”想出一種可能來,元初寒睜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你隔着衣服一樣能準確鍼灸。”關於這一點,豐離是見識過的。所以,她沒必要一定要人家脫衣服。

元初寒搖頭,“這次鍼灸得紮在病竈上。病竈,就是那個呀。他肯定已經爛的差不多都要掉了,一坨爛肉而已。”

眉峰蹙起,豐離眼裡的嫌棄幾乎要溢出來了,他情緒如此明顯可是少見。

元初寒忍不住的彎脣,以後他再氣她,她就說這些噁心的東西刺激他。

“教給顧逸笙,由他動手。”這是豐離所能退讓的最大程度了。

還是笑出聲,眉眼彎彎,燦爛無比,“所有人的身體在我眼裡都是一樣,我早就說過,和白斬雞沒什麼區別。就是穿着衣服,我也知道他不穿衣服是什麼樣子。王爺大人,在大夫這裡是不講究男女之別的。”

看着她,豐離的視線還是那般,不容辯駁。

“誒,你怎麼知道顧逸笙的名字的?”剛剛顧逸笙沒介紹自己,莫不是柳蝶回去時說的。

“本王知道的,要比你想象的多。”豐離的眼神兒有些變化,讓看着他的元初寒不禁的心頭咯噔一聲。

“別詐我啊,我若是害怕就會胡言亂語,若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被這帝都的百姓知道本來‘病重’的王爺大人正在這裡散心,您可別怪我。”他威脅她,她也能威脅他。

眉尾微揚,豐離擡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扯,她整個人向前踉蹌兩步,差點栽在他身上。

站穩,元初寒掙了掙自己的手,卻沒掙出來。

“顧逸笙,進來。”抓着元初寒,豐離沉聲道。

元初寒盯着他,知道今天她是甭想親自出手給那個花柳病患者鍼灸了。其實她還真想看看,這花柳病晚期的男人,那個地方會爛到什麼程度。

顧逸笙走進來,瞧着豐離和元初寒靠的那麼近,他低下頭,“王爺有何吩咐?”

“外面那個病人,由你親自施針。”淡淡的說着,其實就是命令,還是那種讓人不能有任何質疑的命令。

“草民遵命。”顧逸笙不得不聽令,況且他也不想讓元初寒沾手那種病人,實在太過噁心。

“好吧,就由顧先生來動手。放開我,我告訴他在何處施針。”甩了甩手,示意豐離放開自己。

豐離沒鬆手,卻是還在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氤氳着那麼一絲絲的滿意之色,似乎在鼓勵她往後也要這般聽話。

元初寒翻了翻眼皮,故意做這種鬼臉,之後甩開他的手,和顧逸笙走出內室。

交代了顧逸笙,他便帶着那男人去了樓上,內室被豐離佔了,也只能去樓上治病了。

收起那一沓的銀票,柳蝶一直滿眼的嫌棄,那男人全身膿瘡潰爛,碰過的東西似乎都沾着那流出的膿血,太噁心了。

所以說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隨從,柳蝶這毛病倒是和豐離一樣。

拿着銀票走回內室,元初寒直接舉着銀票讓豐離看,“瞧瞧,這麼多的銀票,若是不賺的話,天理不容啊。”

“拿開。”隨着元初寒拿着那銀票在他眼前晃,那銀票飄出一股噁心的味道。豐離直接屏住了呼吸,若是空氣是這種味道的,那他情願不呼吸。

笑眯眯的收回去,元初寒隨手扔到一邊,旋身在他旁邊坐下,隨後道:“有意思麼?餓不餓?在這兒沒什麼好吃的,麪條鹹菜,饅頭鹹菜,兩種選擇。”

“這些日子,你每天都是如此麼?”看着她,豐離淡聲問道。這種生活環境,對她一個女子來說,有些苛刻。

“是啊,病人多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上的。豐離,現在香附已經進宮了,你說太后會不會爲難她啊?”傾身湊近他幾分,元初寒還是擔心香附。畢竟小皇上做不了主,在宮裡是太后說了算。

“本王的人在保護她,別擔心。”看着她,豐離淡淡的話語有着很強的安慰作用。

點點頭,元初寒驀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豐離微詫,他鮮少會出現這種表情。

元初寒笑得燦爛,盯着他,一邊抓他的手繞來繞去,最後十指緊扣。

豐離不眨眼的看着她,隨着十指緊扣,他也慢慢的收緊了手。

“你知道麼,剛剛,我給那個人瞧病,摸了他的手。他的手上也有膿瘡,已經流膿了。可是,我沒洗手。”一字一句的說着,刻意的拉長聲調,像是在迷惑誰。

豐離的臉隨着她說話慢慢的恢復孤寒,在她話音落下時,猛的撇開了她的手。

起身,他舉步走向後院,步伐較之往時可是大的多。

元初寒笑不可抑,真逗啊,她決定往後就用這法子了。

王爺大人的罩門,哪是那麼容易就摸到的。如今,終於被她摸到了,簡直天助。

顧逸笙給元初寒尋來了七隻健康的老鼠,個個被餵養的如同小貓一般大小,蹲在籠子裡,乍一看嚇人的很。

傍晚時分,帶着這七隻老鼠離開濟世堂。

豐離離開後,顧逸笙和梓旭纔算鬆了一口氣,尤其梓旭,恍若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路上,幾個護衛拎着籠子,儘量的讓籠子距離自己遠點兒。畢竟那籠子裡的東西,實在是噁心。

看他們幾個那模樣,倒是讓文術和柳蝶看了笑話,明明一個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現在卻害怕個小小老鼠,真是好笑。

元初寒與豐離走在前,不時的回頭看一眼那幾個護衛,她也笑。

除卻老鼠模樣差了點,但其實還是很可愛的。並且爲人類做實驗作出巨大的貢獻,它們是有榮譽的。

“豐離,今兒我回去用這幾隻貓咪做實驗,明兒就不出府了。你呢,無事也不要找我,行麼?”眉眼彎彎,一邊走路,元初寒一邊歪頭看着他說道。

豐離眉峰微蹙,“貓咪?”她腦子不好麼?那明明是老鼠。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喜歡叫它們貓咪。以前我養了一隻綠毛龜,取名叫小紅。收養的柴犬叫兔子;那隻小兔叫鴿子。”雙臂環胸,元初寒說起以前她收養過的寵物,滔滔不絕。而且她取名的絕技,那可是震驚了無數人。

豐離同樣被震驚了,看着她,實在不知她這腦子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後面,柳蝶以及其他幾個護衛也同樣無言,這是什麼取名字的方式?太奇怪了。

文術則暗暗撇嘴,元初寒根本就沒養過寵物好麼,說謊話倒是不用打草稿,越來越順溜了。

“胸無點墨。”豐離最終給出評論,元初寒之所以這樣取名字,就是因爲她沒文化取不出好名字來。

元初寒翻白眼兒,“是是是,王爺大人您滿腹經綸,小女子不敵,佩服佩服。”

哼,她就是喜歡這樣取名字不行麼?

從王府後門進去,府中的大管家就迎了過來,他已經等在這兒很久了。

這大管家,元初寒自來到這王府就沒見過他。

“王爺,秦大人,李大人,嚴大人已經等了很久了。”大管家急忙走過來,拱手稟報。

元初寒扭頭看向豐離,看他的樣子,似乎他早就知道今天會有人來找他。

“讓他們回去吧,就說本王身體不適又睡了。”豐離臉色淡漠,誠如元初寒所想,他並不想見來找他的人。

大管家立即明白了,拱手作揖後,轉身快步離開。

元初寒盯着大管家的身影消失,他才慢慢的扭過頭來看着豐離,清透的眸子睜得大大的,“豐離,你今兒是故意躲出去的是吧?”他纔不是故意陪着她的呢。

緩緩垂眸,豐離面色無波的看了她一眼,“有意見。”

搖頭,元初寒站直身子,“不敢有意見。只是以爲你是陪我呢,看來,我果然想多了。”

入鬢的眉微揚,豐離臉上的孤寒以可見的速度淡去,對於元初寒這種自作多情的方式,倒是很得他的意。

不管他是否開心,元初寒舉步往自己居住的小樓走,豐離反而稀奇的也跟着她。

她連連回頭數次,豐離依舊在跟着,心下暗暗冷哼,看來他又閒悶了。不想見那些朝臣,然後自己又沒意思,就在她身上找樂子。

回到了小樓,護衛將鼠籠子放在大廳當中,之後便退下了。

文術也站到了門外去,畢竟豐離在這裡,規矩他可不敢不守。

站在桌子前,元初寒分別看了看幾隻老鼠,尋到一個不太順眼的,今天的試驗就用它了。

“小貓咪,一會兒也得聽話啊。文術,去稱一稱這隻小貓咪多少斤,一毫一釐也不能差啊。”拎着籠子,元初寒喊了一聲,外面文術立即跑進來。

“好咧。”接過籠子,文術痛快的跑出去,這種活,他完全能做。可不似那些護衛,見着了這些老鼠跟見到瘟疫一樣。

豐離坐在主座上,淡淡的看着元初寒,可見今日是要全程觀看元初寒做實驗。

選定了老鼠,元初寒又去取毒藥。

那丹頂觀音豐離派人給她送來了,一共七個小瓷瓶,而且他說過,他已經將世上所有成品的丹頂觀音都找來了。在外面,現在根本找不到這種毒藥。

拿出一個瓷瓶來,元初寒走到桌邊,放下瓷瓶,又去打開藥箱,從裡面取出鹿皮的手套戴在手上。

捏着一個試管,她扭頭看了一眼豐離,然後笑眯眯的打開了瓷瓶。

豐離的視線在落到那瓷瓶上時,眸底泛出冷色。就是這毒藥,險些要了他的命,而且痛苦一直跟隨。

此時文術走回來,拎着鼠籠子一邊道:“小姐,這老鼠二斤七兩三錢。”在老鼠當中,算是超大的個兒了。

“還真是肥,顧逸笙也不知在哪兒找來的。小貓咪,乖乖,姐姐疼你哦。”看着籠子裡的老鼠,元初寒笑得燦爛。

之後打開籠子,然後徒手的抓住那隻老鼠。

豐離眉峰微蹙,瞧着她的手,實在不知她怎麼膽子就那麼大。這麼噁心的東西,她都能抓在手裡,就算戴了手套,也很噁心。

老鼠被抓住,開始吱吱吱的叫,還在掙扎。碩大的身體在元初寒的手裡扭動,看起來確實有些噁心。

也不管它是否掙扎吱吱叫,拿着滴管,準確的塞進它的嘴裡。

文術在旁邊看着,清秀的臉蛋兒上諸多表情,更多的是對那老鼠的同情。可憐啊,長得這麼肥碩健康,淪爲了試驗品。

將試管裡的丹頂觀音毒液擠進老鼠的嘴裡,然後將它放回籠子裡,可就這麼短短的時間,被放回籠子裡的老鼠就不叫了。

元初寒臉上的笑消失,微微傾身看着它,幾秒之內,老鼠就耷拉了腦袋,徹底趴下了。

文術大驚,“死了。”

元初寒伸手在老鼠的身體上摸了摸,然後點頭,“死了。”

其實試管裡的毒液只是一丁點兒,很少很少,老鼠重二斤七兩三錢,那麼一丁點的毒液,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就將它毒死了,這毒藥的毒性可見一斑。

慢慢的扭頭看向豐離,他的臉同樣是罩在孤寒當中。

“好毒啊。”當年那個毒豐離的人,就是想讓他死。那時他還只是個孩子,居然這麼狠毒。

豐離不語,這毒藥的毒性他早就知道。

文術也沉默,確實毒。元初寒總說醫毒一家,可是差別還是有的。

拿起瓷瓶,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這丹頂觀音沒有任何的味道,簡直就和清水一樣。不知到底是從什麼東西里面提取出來的,實在厲害。

對於毒物她有了解,以前還專門鑽研過。雖然算不上專家,可半個專家也算得上了。

“豐離,你肯定研究過這丹頂觀音的來路,把你所知的都告訴我。我要知道,它是從什麼地方提取出來的。”看向豐離,元初寒的神色也很嚴肅。

“好。”豐離漠然的回答,視線依舊固定在元初寒手中的瓷瓶上。

自然是觀察到了他有些反常的神色,元初寒放下瓷瓶,然後朝他走過去。

“當年是何人對你下毒你都知道,可是還沒報仇是不是?”若是報仇了,他應當也不會是這個表情。

“知情人全部死了,無處可查。”如同元初寒所說,確實如此。

眼睛睜大,元初寒在旁邊坐下,“不管是誰,總之非常狠毒就是了。用劇毒毒殺一個孩子,心都是黑的。只不過,那下毒之人也沒想到你會活過來,現如今身居高位,手握大權。想必,他也怕得很呢。”

“你怕麼?”直視前方,豐離的側臉一片孤絕。

“怕誰?怕你啊?要說怕呢,也是怕你不幫我解除和小皇上的婚約。到時真的被你送進宮裡去,我想飛也飛不出來。信任一個人呢,最怕將來會遭到背叛。”這也是在說,要他趕緊的行動,解除那個該死的婚約,她就自由啦。

“如此說,你是不會背叛了。”終於轉過頭來看着她,豐離那有穿透力的視線固定在她的臉上。

眨眨眼,元初寒抿嘴笑,“當然不會了。王爺大人這麼聰明,我又怎麼可能有背叛你的機會呢?對不對。”眉眼彎彎,豈是一個燦爛了得。

視線下滑,由她的眼睛遊移至她的紅脣上。每天,都能從她這張小嘴兒裡吐出無數的話來。其中一些甜膩,其中一些欠揍,還有一些,謊言。

被他如此盯着,元初寒幾分不自在,慢慢的坐直身子,她輕咳了咳,“我要解剖那隻貓咪了,王爺大人您肯定看不了那種場面,您請回吧。”

一聽解剖,豐離確實不想繼續待在這兒了。起身,他最後看了一眼元初寒,隨後舉步離開。

那挺拔的背影滿載絕凜,可是卻有着一種無名的安全感。

解剖那隻老鼠,看的就是那丹頂觀音的毒性是如何蔓延的。

文術在一旁幫忙,主僕倆在面對這些事情時,都不是一般的冷靜。

燈火通明,元初寒的解剖研究也得到了結論,丹頂觀音的毒性直擊心臟,儘管對其他臟器也有損傷,可是蔓延到心臟的速度卻是最快的。

豐離心脈受損,確實是這毒藥,這一點錯不了了。

不過當年他能活下來也確實是幸運,按他所說是幾個內家功夫好手給他運功逼毒才救回了他的命。這個世界的功夫,絕妙。

“小姐,王爺中毒這種事情都被您知道了,到時,咱們還能全身而退麼?”服侍元初寒洗手,文術問出了一直想問的事兒。他覺得,這種事情很危險。

看了他一眼,元初寒嘆口氣,“可是已經知道了,又能怎麼辦?當做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能順其自然了。”她倒是不覺得危險,只是覺得豐離挺可憐的,小小年紀就有人想着要害他。

“是啊,只能順其自然了。不過小姐,您還是小心些,不要問的那麼多。有句話叫做知道的太多,危險就越多。”試想一下,能給豐離下毒的人,也肯定不是小人物。

“你小子,現在越來越雞賊了。是不是心裡害怕啊?害怕就說,少說些有的沒的。往後再有這種事兒啊,你就離遠點兒,我也不叫你。”將手上的水甩到他臉上,元初寒知道這小子是害怕。

“不是不是,小的和小姐是同一戰線,小的不會退縮的。往後,便是刀山火海,小的也不眨眼睛。”文術給拿過毛巾,一邊表忠心。

“你能不能說點吉利的?憑什麼我往後的日子就得是刀山火海而不是風和日麗呢?算了,去休息吧,今兒累了。不過睡之前把這幾隻貓咪安置好了,別讓它們餓着。”扔掉毛巾,元初寒甩甩手上樓。今兒的事情實在多,而且,她又十分擔心香附,也不知她現在在宮裡如何了,想必是會害怕吧。

不過,她這邊擔憂整夜,那邊卻有人十分閒適。

甚至閒的連夜的置辦了一些東西,送到了元初寒這裡。

一大早,她就被這些‘東西’震住了。

“豐離,你好閒啊。”大喊,聲音從小樓裡傳出去很遠,估摸着後面小樓裡的豐離也聽得到。

文術掏了掏耳朵,然後走到桌邊,將那隻還在爬的烏龜拿起來。烏龜不大,巴掌大小,綠色的。

“小姐,您的小紅。”他也算看出來了,豐離就是故意的。昨兒元初寒說她養了個綠毛龜偏偏叫小紅,然後今天就送來了。

而且送來的不止如此,還有一隻短毛狗,一隻兔子。昨兒元初寒說的那些,今兒都齊活了。

“小紅,你長得好醜啊。”拿過那隻烏龜,元初寒舉起來,歪頭看了看,嘆道。

“不過這鴿子長得不錯,很可愛。”文術又抱起兔子,一邊給元初寒看。他也是覺得好笑,明明是兔子,非得叫鴿子,太逗了。

“還成。兔子就小了點兒,我喜歡長得大的。”那短毛狗肥肥胖胖的,一看就是現在城中那些貴婦人養的寵物狗。沒什麼本領,可吃起東西來卻絕對不差事兒,甚至要比其他品種的狗吃的更多。

文術甩了甩頭,他要被繞暈了。

“小紅,咱們去見見王爺大人。能見到王爺啊,那絕對是你幾輩子修來的運氣。”抱着烏龜,元初寒走出小樓。

文術抱着兔子牽着狗,又瞧瞧那邊籠子裡的老鼠,他暗暗嘆口氣,這算什麼事兒啊。

抱着小紅,元初寒朝着後樓走去,還沒走出矮樹叢,就瞧見了豐離居室的院外有幾個穿着官服的人在站着。

幾個人不斷的說着什麼,然後不斷的往豐離居住的小樓瞧,護衛站在院門口,是最堅強的堡壘。

躲在矮樹叢後,元初寒往那邊看,看來豐離還是不想見他們。

可是爲什麼呢?爲什麼不見他們呢?他們都是豐離的人吧。

“各位大人回去吧,三日後王爺會上朝。王爺吩咐,有什麼事兒,三日後再說。”不過片刻,杜駿走了出來,轉告了豐離的話。

幾個大人看起來還是不想離開,不過豐離已經發話了,他們也沒什麼辦法。最後一同離開,不斷的互相說着什麼。距離太遠,聽得不太清楚。

外人都走了,元初寒也從矮樹叢裡走了出來,朝着小院兒走去,外面的護衛也看到了她。

“郡主。”拱手,衆護衛齊齊打招呼。

元初寒抱着烏龜,笑得燦爛,“都來見見我家小紅,瞧瞧我家小紅長得漂亮吧。”

昨天聽到元初寒給寵物取名字傳說的護衛明白她所說,可是沒聽說過的卻很迷糊。一隻綠色的烏龜,偏偏叫小紅,這是什麼規律?

“郡主,您這隻小紅,是屬下挑選的。看來,很合郡主的意。”杜駿笑道,還一副很滿意的樣子。

“你挑的?那怪不得了,我說這小紅怎麼長的這麼醜。”抱着小紅,元初寒繞過無語的杜駿,走進小樓。

“豐離,豐離,你什麼意思啊?今天弄了那麼幾隻東西送到我那兒,閒的沒事兒做了是不是?”一邊上樓,元初寒一邊吵嚷着,她的聲音在整棟小樓裡迴盪,清魅悠長。

上了二樓,一腳邁進臥室,繞過白玉屏風,她的腳步卻忽然停了下來。

大牀前,豐離正在換衣服,而且是正在脫衣服的環節。

中衣已經脫下來了,肩背露出了大半。

翻白眼兒,元初寒轉過身去,“喂,你在換衣服就不能跟我說一聲麼?幹嘛一聲不吭的,你這樣很容易失貞知道麼?我這種正人君子不會對你怎麼樣,若下次是個流氓土匪的,你就慘了。”抱着小紅,她背對着豐離喋喋不休。

豐離也未回頭看她,淡定的換上衣服,動作優雅。

最後扣上腰帶,他才轉過身。

“你是正人君子?”淡淡的說了一句,儘管語氣如常,可是他在諷刺她。

聽他說話,元初寒轉過身,隨着他走到窗邊的軟榻前坐下,翹起二郎腿,一邊道:“瞎說什麼呢?我當然是正人君子了。否則,就你剛剛那個樣子,我怎麼可能不動手。你啊,也失去貞操了。”

眉尾微揚,豐離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有幾分異樣的色彩,“本王好怕。”

“切,裝的一點都不像。來看看小紅,打個招呼吧。”抱着烏龜送到豐離面前,元初寒笑得開心。

豐離看了一眼,看得出他並不是那麼待見這些東西,“喜歡麼?”

“還成,就是醜了點兒。不過和兔子比起來它乖的多,鴿子嘛,就大了點兒,小一些抱在懷裡輕鬆。”她一番話,還真得好好的捋一捋,否則容易被繞糊塗了。

豐離也是無言,乍一聽她的話顛三倒四的,活像喝多了。

“昨兒我解剖了那隻貓咪,那毒呢,針對的就是心臟。雖然對其他臟器有損傷,但是速度要慢很多。不是說要給我你調查出來的關於丹頂觀音的資料嘛,快給我,我要看。”她今兒來爲的就是這個。

豐離幾不可微的擡了擡下頜,示意她往右側看。

順着他指示的方向看過去,在大牀的右側靠近牆的地方是小型的書架,前方兩把椅子。

“什麼意思?”書架?那上面好多書的。

“那上面的書,都是。”豐離告知,可見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放棄蒐羅關於丹頂觀音毒藥的相關資料。

“這麼多!”嘆了一句,元初寒站起身,抱着小紅走過去。

書架一人多高,上面整整齊齊密密麻麻,書本有陳舊的也有嶄新的,羅列有序。

將小紅放在一個椅子上,她走到書架前,拿起一本來看,立即睜大了眼睛。

“銅雀草?這世上還真有這種草?”稀奇了,她在那個世界也沒見過那種草。都是傳說當中的,據說是,只是碰一下就會喪命。

若說丹頂觀音是從銅雀草中提煉出來的,那可就難了。

傳說當中的銅雀草她見都沒見過,更別提找能剋制住它的草藥了。

搖搖頭,繼續翻找,難了難了。

豐離坐在對面窗邊的軟榻上,一直看着元初寒,那些書上的東西他自然都看到過,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只不過,元初寒那麼認真的樣子倒是很得他心,俊美的臉上也罩上了一層不易見的柔和。

早餐送來,元初寒也只是吃了一口而已,坐在椅子上,她腳下已經堆了一堆她看過的書籍。

豐離在用過了早餐後出去了一次,回來後,徑直的走向元初寒。

兩把椅子,她佔據了一把,另一把被小紅佔着。

擡腿,用腳將小紅從椅子上踢下去,他旋身坐下,也不管那小紅落地後仰面朝天翻不過身正在苦苦掙扎。

看着元初寒,豐離的視線很是穩定,恍若他這個人,從來不會有不確定動搖的時候。

元初寒埋首在書籍當中,這是一本看起來很舊的書,上面記載了銅雀草的生長條件生長環境等等。

若按這書中所說,銅雀草生長在雪山之上,可是,在大雪瀰漫的同時,還得有那麼一處春暖花開的地方。而這銅雀草,就生長在那被大雪包圍的春暖花開之中。

怎麼可能呢?這世上哪有那種地方,太扯了。

搖頭,元初寒嘆口氣,“難了,難了呀。豐離,你派人去雪山上找過麼?在寒冷的雪山之上,可有春暖花開的地方?”擡頭,元初寒盯着豐離,她長時間的低頭看書,眼睛都充紅血絲了。

幾不可微的頜首,“找過,大齊西北有一座雪山,西番境內有一座。西北的雪山很大,至今爲止,也沒有全部查看個遍。”

“你的人現在還在雪山上尋找麼?也不知能不能帶來好消息。我研究了這幾本兒啊,將其中的一些信息整合了一下,雖然可能有些不太可信,但我認爲可能性很大。若真有銅雀草,那麼在銅雀草所生長的地方,就肯定有和它相生相剋的植物。找吧,只要能找到銅雀草,我就有信心解你身體裡的餘毒。”撿起地上的幾本書,重點的地方都被她摺疊了一下,她所說的信息就是從這幾本書當中的這幾頁研究出來的。

“確定不會害死本王。”她的信息,是從幾本書當中整合出來的,實在不可信。

“肯定不會讓你像小紅似的仰面朝天翻不過身,你就不能溫柔點兒?它是個姑娘。”放下書,元初寒彎身將小紅翻過來。

看了一眼那烏龜,豐離恍若未見,“還有這麼多,你全部看完之後再下定論吧。本王若是死在你手裡,你也得陪葬。”

翻白眼兒,元初寒哼了哼,“我當然知道,不用你說。你趕緊走吧,想忙什麼就去忙。我呢,還得繼續。”將這幾本書摞在一起,然後起身再去取書。

豐離倒是沒什麼事兒,不過片刻有丫鬟進來送茶,放置到一邊的小几上。

倒了一杯,豐離先喝了一口,然後送到了元初寒的面前。

元初寒盯着書,一邊伸手接過,一口氣喝光,將杯子遞出去,期間眼睛都沒眨。

豐離接回,看了她一眼,脣角微揚。

在豐離這兒,一呆就是一天,書架上大半的書被元初寒看了個遍。有用的堆集在一起,書頁也摺疊了起來,竟然多達二十幾本。

豐離始終在她對面,淡漠無聲。小紅則在地上爬呀爬,最後龜縮到一處休息了起來。

將書本摞在一起,元初寒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還得再琢磨琢磨,先前的結論好像不是很正確。麻煩啊,現在重要的是找到銅雀草。”也不知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那東西,反正在那個世界是沒有,絕對沒有。

“本王找了十年,不急一時。”豐離很淡定,時間對於他來說,似乎已經不算什麼了。

看着他,元初寒嘆口氣,“十年那麼久呢,你一直在堅持,單單這耐心我就比不上。怪不得你能做攝政王呢,人和人不能比呀。”抱起小紅,元初寒坐下,看着他,眼睛也不眨。

“雖是望塵莫及,但允許你膜拜本王。”掃了她一眼,豐離說這話時連眼睛都沒眨。

元初寒無語,“好吧,我膜拜王爺大人你。那不如王爺大人您告訴告訴我,香附現在情況如何呀?”今天他出去了一次,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向他彙報香附的事兒。

“她暫時無事,本王不上朝,梅震南也在府中養傷。忠毓王不離開濟中,謀反之事已成,司徒律已帶兵在去往濟中的路上。皇上很忙,顧不上她了。”淡淡的說着,這也是這幾天很多人登門來找他的原因。

睜大了眼睛,元初寒也清楚了近來朝上的事情,果真是順着豐離的意思在發展呢。

“可是你爲什麼不見他們呀?”正好梅震南也沒辦法上朝,他此時不是正好藉機大肆發揮麼?

“你說呢?”看着她,豐離的眼睛恍若幽潭。

“我說?我覺得呢,你是不想讓他人留下話柄。若是你現在就重新上朝處理政事,不免有人會說你藉機打壓梅震南。若是被人求着上朝的話,那就不一樣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王爺大人上朝也會繼續‘身體虛弱’的。”盯着他,元初寒的腦子雖是不會那麼快的轉彎兒,但是這個時候了,要是再想不明白,她可就真成傻子了。

“近來吃豬腦了。”看着她,豐離這話不用懷疑,是誇獎。

“你才吃豬腦了呢,轉幾個彎兒就想明白了唄。那個司徒律要是去濟中的話,一定會和忠毓王打起來麼?忠毓王不是梅震南的人麼?梅震南是司徒律的爹,他會忤逆他麼?”說起這個來,元初寒倒是覺得有很多不確定。若是司徒律反而放過了忠毓王,那豐離的計劃不是失敗了?

“你不是說過,司徒律被罵,是梅家的一條狗麼。”否則,他也不會行此計劃,還是從元初寒這裡得到的消息。

“對啊,我親耳聽到的,錯不了。”點點頭,這是真的,她絕對沒說假話。

“所以,本王賭你的耳朵。”脣角微揚,豐離看着她,卻看得元初寒心裡發毛。

“你別這樣啊,要是你的計劃失敗了,是不是還得怨我啊?”抱着小紅做盾牌擋在身前,元初寒覺得他這人實在是難懂。明明有不確定,卻偏偏還要這麼做。

“不會,只是會怨你的耳朵。興許,本王還會割了它。”看着她的耳朵,長得很可愛。

眼角抽搐,元初寒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少嚇唬我。那我就等好消息了,希望司徒律會逮了忠毓王,我也保住我的耳朵了。天色晚了,我回去了,你要小紅給你做伴兒麼?要的話,留給你。”站起身,元初寒舉着小紅問道。

看着那四條腿兒在掙扎的小紅,豐離幾不可微的眯起眸子,“拿開。”

撇嘴,“不要拉倒,小紅多乖啊。兔子會亂叫,鴿子呢尿尿又騷氣的很,還是小紅最乖。”抱着小紅,元初寒舉步離開,隨着她消失的,還有她身上淡淡的藥香。

豐離坐在原位,半晌後幾不可微的搖頭,“小紅?”實在無語。

烏龜叫小紅,狗叫兔子,兔子叫鴿子,老鼠叫貓咪。這個女人,天下獨一個。

抱着小紅回去,小樓裡,文術正抱着兔子在大廳的地板上坐着。而鴿子則正蹲在一邊兒啃白菜,而且很明顯它尿尿了,大廳裡飄着一股尿騷味兒。

就知是這樣,元初寒站在門口很是嫌棄,“死豐離,不幹好事兒。文術,把那隻鴿子扔出去養在外面,難聞死了。”

文術得到赦令,立即執行,他已經要被鴿子的尿味兒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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