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完錢後陸家騏馬上回到了醫院來到收款窗口付錢。
“麻煩您我給陸家驥交手術費。”
“陸家驥?剛纔付大夫過來交過了。”
“交過了?”
“對啊,他說病人家屬託他過來交的,交了5萬,多退少補。”
陸家騏想了想把拿出來的錢塞回包裡快步上樓了。
手術已經開始了,陸家騏在走廊裡找了個地方坐下,看着那亮起燈的“手術中”終於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淚。
過了一個多小時,一直手搭在了陸家騏的肩頭:“怎麼樣了?”
陸家騏擡起頭看見神情凝重的沈燁軒,這是陸家騏第一次看到沈燁軒除了笑眯眯以外的神情:“手術都進行一個多小時了,知道會不會有事。”
沈燁軒嘆了口氣:“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陸家騏點點頭回頭繼續望着緊閉的手術室大門,他嘆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一樣對着沈燁軒喃喃地說:“從小他就比我懂事,雖然他叫我哥哥,但是像弟弟一樣被照顧的一直是我,所以我經常和他開玩笑說他是媽媽給我生的。
記得小時候,我爲了和他搶一塊糖結果不小心掉進了水塘裡,他嚇得心臟病都犯了,打那以後他什麼事都讓着我。大學畢業後我爲了自己設計師的夢想沒日沒夜的忙,他一邊上大學一邊照顧我的生活。現在我的夢想實現了,他也躺進了手術室。”
沈燁軒看着陸家騏溼潤泛紅的眼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他不會有事的。”
陸家騏擦掉臉上的淚水點點頭說:“對,等他好了我還得幫他實現夢想呢,你還記得上次你在我們公寓看到的那本畫滿了帆布鞋的畫冊麼?那是他13歲的時候開始畫的,那時他第一次到縣裡上學。在學校我給了他一雙帆布鞋,那是我穿過的一雙舊的帆布鞋,因爲那時候腳長得很快所以穿不下了所以就給了他。那也是他第一次穿除了板鞋以外其他的鞋子。”
陸家騏看了沈燁軒一眼:“可能你跟本無法理解那種高興的心情,他跟我說這是他第一次穿這麼漂亮的鞋子。再後來他就跟我說以後想自己設計出更漂亮的帆布鞋來,那時候我們畫畫都很好,我是因爲喜歡畫,而他是因爲陪我一起畫,但是他比我更有天賦。自從有了這個念頭之後他就開始設計他喜歡的帆布鞋了,但是卻只能畫在紙上。”
陸家騏嘆了一口氣,彷彿是在爲自己的弟弟惋惜也許這就是現實吧,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夢想,有的貼近現實,但是有的卻是那麼的遙不可及,所以有的人不斷地追逐着想要靠近夢想,有的人知道自己的夢想實現太難於是悄悄地埋葬在心裡留給自己祭奠。
醫院走廊裡昏暗的燈光輕輕的閃爍,而醫院外的L市依舊是車水馬龍的運轉着,永不停歇。
齊天他們從新品發佈會的現場趕來醫院時,陸家騏還在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沉默的望着手術室冰冷的鐵門發呆齊天沒有去打擾他,只是問了坐在對面的沈燁軒一句:“怎麼樣了。”
“不知道,已經2個多小時了,還沒見有醫生或者是護士出來。”
齊天在陸家騏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走廊裡昏暗的燈光在陸家騏微微垂下來的臉上打出濃重的陰影,齊天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許是想不到要說些什麼,齊天只是輕輕的拍了拍陸家騏的肩膀。
手術室大門正上方“手術中”三個宋體字由亮變暗,轟隆隆的聲音裡鐵門被拉開,幾個護士推着陸家驥走了出來,後面跟着主刀的付醫生。
“醫生,我弟弟怎麼樣了?”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病人的情況比我預想的要好,不過這類手術只能暫時的控制病情,並不能根治,以後他隨時有可能會發病,你作爲病人家屬一定要多多注意。”
“發病的話會很嚴重麼?”齊天站在一旁問。
“可能會猝死!”
陸家騏頹然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用顫抖的雙手支撐着膝蓋不讓自己蹲下來:“難道就沒有治療的辦法了麼?”
醫生搖搖頭嘆了口氣:“治療的方法不是沒有但是我不建議使用,但是費用很高,而且風險也很高成功率只有10%。”
付醫生也婉兮的嘆了一口氣,“去看看你弟弟吧,他剛做完手術,還很虛弱,不要一次進去太多人。”
站在旁邊的齊天拍了拍陸家騏的肩膀:“走吧,我們去看看他。”
站在監護病房外,穆一和莫小冉相互挽着手臂看着身上插滿儀器的陸家驥,“小冉姐,你說這人怎麼這麼脆弱。上一分鐘還在和我們打電話,現在就躺在牀上動也不動了。”
莫小冉看着眼前這一幕似乎想起了些什麼,眼睛有些溼溼的:“對呀,因爲我們生活裡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意外。而有些意外是我們不想,也無法承受的。”
齊天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對莫小冉和穆一說:“時間不早了,你們兩個女孩子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們四個男人就足夠了。”
莫小冉想了想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於是就和陸家騏打了個招呼拉着穆一回家了。
陸家騏坐在陸家驥的牀邊輕輕的摩挲着他的手,他覺得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爲了禮服一夜未眠的他趴在陸家驥的旁邊沉沉的睡去,睡夢中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小鄉村。他聽見穿着藍色帆布鞋的陸家驥對他喊着:“哥哥——哥哥——你看我抓到了好大一隻青蛙——”
沈燁軒輕輕叫醒了趴在陸家驥牀邊睡覺的陸家騏:“陸家騏,起來吧。齊天一會就把飯買回來了。我剛纔給我爸打過電話了,明天你不用去上班了。我在醫院附近的酒店開了個房間,你先去睡一覺。我在這幫你守一晚。”
陸家騏搖搖頭說:“你也一夜沒睡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你還是回去睡覺吧,我自己能應付。”
坐在旁邊的孫浩說:“你們倆爭什麼?都是一夜沒睡的主。都去睡覺吧,這裡有我就行了。我體質好,少睡一夜不礙事。”
“你們明天都得上班,都回去睡吧,我自己能應付。”
陸家騏驚異的望向剛纔還睡着的陸家驥:“你什麼時候醒的。”
“醒了有一會了,就是睜不開眼睛,感覺渾身都沒有力氣。不過現在好多了。”
“你等一下啊,我叫醫生來看看。”
“嗯。”
沈燁軒看着陸家騏離開的背影笑眯眯的對陸家驥說:“你哥總算是能鬆口氣兒了。”
“你在車上被砸到哪了?怎麼會這麼嚴重?”
陸家驥用很痛苦的表情對着沈燁軒說:“我不是因爲被砸到,我是嚇的。”
“嚇的?”
“嗯,在公交車上一個很胖的女人搶了我要坐的座位,那輛貨車撞的地方正好是那個座位。卡車撞碎了玻璃直接穿透了那個女人的脖子,然後車翻過來的時候她掉進了我的懷裡。”
“那不跟看了一場3D版《死神來了》一樣?”
陸家驥拇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心臟“我沒看過那個電影。”
齊天跟着陸家騏還有付醫生一起進了病房,齊天把買來的水果和飯放在櫃子上對着陸家驥左看右看。
“離我弟弟遠點!”陸家騏用手撥開齊天然後給身後的醫生讓開了路。
醫生給陸家驥檢查了一下微笑着對他說:“沒事了,觀察幾天應該就能出院了。”
聽見醫生這麼說陸家騏鬆了一口氣,轉身對齊天,孫浩和沈燁軒說:“都這麼晚了你們先回去吧,這有我就行了。”
齊天看了看陸家驥。他的臉色還很蒼白,現在閉着眼睛沒有說話。可能是又睡着了:“要不我在這幫幫你吧。”
孫浩說“這樣吧,我和沈燁軒在這他就是回去了也肯定不放心,你倆就早點去沈燁軒開的酒店休息。沈燁軒明天去上班,齊天你來替我和陸家騏。”
沈燁軒笑着搭上齊天的肩膀說:“那我就先走了,陸家騏,你說的那個小奸細我已經抓到了,明天就把她處理掉。”
陸家騏點點頭:“你們就先回去吧。”
齊天和沈燁軒離開了醫院,沈燁軒仰躺在牀邊的椅子上看着病房裡潔白的頂棚發呆。
陸家驥緩緩睜開了雙眼:“你沒走啊。”
“好不容易有一次照顧你的機會,我怎麼能走呢?”
陸家驥噗哧一聲笑了可能是扯到了手術的傷口他又劇烈的咳嗽了兩聲。
陸家騏擔心的站起來,輕輕的拍着陸家驥的胸口,陸家驥推開他的手笑着說:“沒事沒事,你以後別和我說這麼肉麻的話,我聽着稍微有點噁心。”
陸家騏張開嘴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是他覺得這句也有點肉麻,於是就嚥了回去。
陸家驥看着陸家騏欲語還休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反正我也睡夠了,咱們聊聊吧。”
“聊什麼?”
“你能先扶我坐起來麼?”
“哦,對了,我剛纔發現這個牀挺先進的。”說着陸家騏走到牀尾把牀搖了起來。
旁邊的孫浩覺得很難理解:“陸大設計師,你是第一次見這種牀麼?”
“我又沒住過院,以前他住院都是我媽陪他的。”
孫浩比了個OK的手勢躺在椅子上繼續假寐。
陸家驥想了想對陸家騏說:“我覺得你最近還是很不開心,是因爲劉彤的事情麼?”
“天吶,弟弟,你不會是要做我媽吧?怎麼這事你也管啊?”
“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好好想想,我這幾年似乎一直給你當媽來着。”
陸家騏點點頭,他認爲陸家驥說的有道理:“其實說不難過那是騙人,畢竟我們之前有三年的感情。但是不開心卻不是因爲劉彤,而是因爲我發現很多我們以前認爲金錢無法買到的東西,現在都因爲金錢而失去了。所以我突然覺得原來是以前的我錯了,我們的夢想,愛情遠遠無法戰勝現實這種利益交換。”
陸家驥看着面色暗沉的哥哥輕笑了一下:“爲什麼你們總是要拿金錢和感情做比較呢?金錢是物質需求,而愛情是精神需求。他們並不能作爲互相衡量的工具,沒有人會惦記自己的愛最值多少錢,也沒有人來購買你的愛。說的再簡單一點,本身你的愛也不是因爲金錢失去的,而是因爲劉彤她並不愛你失去的。她離開你是跟金錢有關,但是與愛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