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樣兒!抓着你的軟肋。老孃就要狠狠詐你!」
混混們揪着旗贇,像要把他抓去浸豬籠一般地,嘿嘿呵呵地離開了。臨走時還大言不慚地放話讓旗翌晨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他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Susan。”
董秘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道:“是。”
“通知管理把電梯打開。”
“是。”
“玄武的事。我不希望有半個字走露。”
“是。”
脣角微勾,旗翌晨轉身朝辦公室走去。畢非煙緊緊跟在身後。“旗哥,那玄武的事是真的嗎?”
冷冷斜他一眼。“是真是假關你什麼事?”
“怎麼能不關我的事呢?!”畢非煙跳起來叫道:“如果是真的,那我當然要去拜師學藝啊。”
微微冷笑,旗翌晨掏出手機,摁了幾個數字。“那我先通知美國那邊,把你技術總監的位子給撤了。然後再通知你姐,說你要去混□□。”
啊?!聞言畢非煙肝膽俱裂,趕緊上前死死扭住旗翌晨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旗哥,給我留條活路好吧?求你了!看在我們這麼多年朋友的份上……”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畢非煙的滔滔不絕。他撇了撇嘴,識趣地鬆開袖子。旗翌晨的面色在聽見鈴聲之後變得異常溫和。“小璃。”
“回家吃飯?好啊。”語氣裡,難掩寵溺和幸福。自從他結婚以來,小璃還是第一次主動打電話叫他回家吃飯。
畢非煙無奈地在旁使勁兒翻白眼。要是他敢翹班回家,把活兒都扔給他乾的話,他就掐死他再自掐!
“你不在璃園在我家?”慣常冷靜的他難得如此驚訝,外加黑線掛了滿臉。原來是在他家吃飯。他還以爲是在璃園……
“好。好。好。我今天肯定準時回家。”儘管在他家吃飯會多出一個礙事的人,但是隻要無視掉的話,生活仍然是很美好的。
“我今天也要準時下班去你家吃飯!”畢非煙在他身後高聲喊道。他要找紀然玩兒去~順便商量下怎麼整治眼前的黃世仁~
掛上電話,旗翌晨轉過臉,高深莫測地看了他半晌,悠悠吐出五個讓他當場絕倒、欲哭無淚的字。“你…今晚加班。”
擦過僵硬的畢非煙身邊,旗翌晨摁下辦公桌上的電話。“Susan。今天下班後我的行程全部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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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翌晨回到家的時候,旗璃正軟軟地窩在沙發裡看電視。見他進門,立即從沙發上蹦起來,像小兔子一樣躥進他懷裡。“哥哥,你回來啦!”
溫柔地環住她,旗翌晨輕輕點了點她的鼻尖。“你不是跟着D大的美術社參加戶外寫生活動去了嗎?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旗璃遺憾地嘟起嘴巴。“有社員在戶外受傷,所以活動就提前結束了。”
聽見受傷兩個字,旗翌晨立即緊張地推開旗璃,在她身上左來右去地細細檢查。“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有沒有跌倒?有沒有……”
“我沒事啦!”旗璃被他過激的反應嚇得連忙後退兩步,有些生氣地瞪着他。“哥哥。我已經二十四歲了。不要再把我當成小孩子了!”
雙手,因爲她的離開而僵在半空。旗翌晨無言地望着她,眸子裡盛滿的,盡是失落。她已經…不再需要他的關心了…嗎?
看着他臉上涌現的落寞,旗璃頓時對自己過重的語氣有些後悔。想說點道歉的話,卻說不出口。
氣氛一時僵滯。
“老公~你回來啦~”嬌柔的嗓音此時卻像一把利刃,輕而易舉地割破了兩人之間的僵持。“我燉了綠豆百合湯哦~最適合夏天喝了~”紀然雙手戴着厚厚的手套,端着一個砂鍋小心翼翼地從廚房出來。“快過來幫我鋪個桌墊啦~”祖爺爺祖奶奶可別再鬧彆扭啦!要是壞了她的大事兒,就把你們倆都給做了!
旗翌晨終於將視線從旗璃身上挪開,看向紀然。見她死死盯着砂鍋口的湯麪,走得顫顫抖抖、戰戰兢兢,他趕緊快步上前,拿出桌墊放好,再穩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將砂鍋放到桌上。看着鍋內幾乎快要溢出來的湯,他蹙起眉頭。“怎麼熬這麼多?”
“多喝一點才能去火嘛~”紀然衝着他甜美一笑。摘下厚厚的手套,她轉頭看向仍然尷尬在原地的小姑。“旗璃。幫我去廚房把菜端出來好嗎?”
“嗯。”旗璃微微點了點頭,快步走進廚房。旗翌晨的視線始終膠着在她身上。
“去洗手吃飯吧。”紀然輕聲說,跟着走去端菜。看?看能頂個屁用啊!看就能把你們倆的氣兒都看順了麼?!
旗翌晨走進廚房的時候,正巧旗璃端着菜往外走。小腦袋埋得低低地,就是不肯擡起來看他。無可奈何,他嘆息在心裡,只能沉默以對。
旗翌晨坐在餐桌的主位。紀然坐在他的右邊。旗璃坐在他的左邊。
氣氛。沉默……
看了看彆扭的兩人,紀然無奈地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夾起一塊糖醋排骨笑盈盈地遞到旗翌晨碗裡,撒嬌道:“老公~嚐嚐看我的手藝啦~”接着趕緊挑出一塊更大更多肉的夾到旗璃碗裡,俏笑道:“旗璃也嚐嚐嫂子的手藝嘛~”
旗翌晨沒有動筷子,只默默地看着旗璃,欲言又止。旗璃埋着頭,拿起筷子夾起碗裡的排骨,慢慢送到嘴邊咬下一小口。
紀然看着她黯淡的眼神和滿臉食不知味的表情,故意斂下臉上的笑容,換上落寞的面具。“對不起。嫂子就只會做這些家常菜,比不得五星級飯店的廚子。不合口味的話,還是不要勉強吃了。嫂子給你們叫外賣吧。”說着,放下手裡的筷子便起身要去客廳拿電話。
“嫂子不用了!”旗璃趕緊叫住她。“你做的菜很好吃。只是我沒有什麼胃口。”
詭計得逞地一笑,紀然轉過身,滿臉關切。“是哪裡不舒服嗎?”
旗璃搖搖頭,視線移向旗翌晨。剛碰到他的目光,她便嗖地低下頭不做聲。
紀然故作生氣地雙手叉腰,怒目圓睜地瞪着旗翌晨。“一定是你欺負她了對不對?!”
旗翌晨的注意力被她憤怒的語調所打破,轉過臉來看着她。只見她站得跟個母夜叉一樣,臉上卻擠眉弄眼地朝他打暗號。「快點跟她道歉啊。」
再轉過臉。旗璃正垂着頭生悶氣,眉間擰出了一個小包子摺兒。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上她額頭。“對不起。是哥哥不該老把你當成孩子。不要再生哥哥氣了。嗯?”
旗璃見他肯道歉,心下便有些軟化。只是不想那麼快就原諒他,因此仍然板着個臉做怒氣未消狀。
“道歉?光道歉有什麼用啊!”紀然突然拔尖了語調,似是氣得不輕。她伸手指着旗翌晨,忿忿不平地命令道:“你!從今天開始都給我睡客廳!直到旗璃消氣了爲止!”
沒想到嫂子竟火冒三丈地要將哥哥逐出臥室,旗璃慌得趕緊替他求饒。“嫂子你別怪哥哥!都是我的錯。哥哥是爲我着想,我不該對他大聲,惹他難過。”
紀然見她可憐兮兮地用乞求目光望着自己,便給她個面子收回了手,將火力減小到之前的百分之五十。“要不是旗璃替你說好話,我纔不會原諒你。我最討厭的就是欺負女人的男人!”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她意味深長地看向旗翌晨。
旗翌晨此刻正嘴角含笑地、深情款款地望着旗璃,似乎是被旗璃剛纔的那段告白感動到不行,完全不接她的戲。
紀然絕倒在心裡,翻了一大堆的白眼。喂!大鍋!醒醒啊!你不接詞兒,難道要她唱獨角戲啊?!她重重地坐回位子上,不動聲色地伸出小蹄子,使勁兒踹了一下他的腿骨。
旗翌晨痛醒。看着她,臉部隱性抽筋地道:“老婆說的是。欺負女人的男人最令人討厭。”
紀然滿意地露出笑臉,緩緩望向旁邊。“如果你哥哥再惹你生氣,下次我就把他趕到天橋下和乞丐一起睡。所以,旗璃你還會生他的氣嗎?”
不知爲何,旗璃覺得有點冷,連忙搖頭道:“不生了。以後都不生哥哥的氣了。”
“那我們吃飯吧。”紀然微笑着盛出兩碗綠豆百合湯,端給他們一人一碗。“多喝點。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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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的落地窗外,有一個半月形的露臺,邊緣扎着鏤空的黑金欄杆。
旗翌晨和旗璃兩人正倚在欄杆邊,眺望着城市的燈火,談笑風生。夏夜的涼風吹亂了旗璃的髮絲,旗翌晨笑着擡手,輕輕將頭絲別到她耳後。
紀然站在客廳,靜靜地看着憑欄而望的他。原本冷峻硬朗的側臉此刻看起來是那麼柔和溫情,連眼角眉梢都勻染着幸福的味道。只是可惜,站在他眼前的她,卻笑着無法迴應。
微微嘆了口氣。果然夏天,連風的味道都是苦的呢。
揚起笑容,她將手中的果盤放在茶几上。“老公~旗璃~進來吃西瓜吧~”不知道旗璃跟他提那事兒了沒?
兩人聞言便轉身朝屋內走來。
“嫂子你好慢哦~”旗璃咯咯地輕笑着向身邊的人泄密。“哥哥你知道嗎?別看嫂子做的菜很好吃,她切菜可慢了~”
紀然嗖地紅了臉,嬌叱道:“死丫頭!虧我剛纔還向着你呢~轉眼就揭我底牌?”
旗璃趕緊跑上兩步,拽着紀然的胳膊撒嬌道:“哎呀~人家開玩笑的啦~彆氣彆氣啊~”
紀然故意沉下臉道:“要我不生氣也可以。把西瓜都吃完就行。一點都不許浪費。”
“啊?”旗璃瞪着眼前切好的很多片西瓜。“這麼多我怎麼吃得下啊?”
“讓你哥哥幫忙嘍~”
“對哦!男生的胃比較大~”
……
被無視了的已經被安排好解決西瓜殘局的某人黑了個臉站在旁邊納悶兒。她們倆感情什麼時候變那麼好的?
旗璃笑嘻嘻地拿起一片西瓜坐下。“嫂子。剛纔我跟哥哥說想在國內成立一個兒童基金會。哥哥說想聽聽你的意見。”
想聽聽她的意見?紀然垂下眉眼,微笑着細聲細氣地說:“我不太懂。就都依你哥哥的意思吧。”他以爲是她慫恿旗璃提這事兒的,所以纔來試探她的吧。
旗翌晨冷冷地注視着她臉上的表情,瞧不出一絲破綻。旗璃轉臉看向他。“哥哥。嫂子說聽你的耶!”
“我考慮一下。”旗翌晨衝她溫柔地笑笑,接着繼續盯着紀然的臉。依然笑得那般溫潤,沒有半分失望,毫無破綻。
“哥哥。你在美國的時候不是一直都熱心慈善公益事業的嗎?怎麼回國了反而要考慮一下了?”旗璃撅着個嘴,不得其解。
旗翌晨收回視線看向旗璃,寵溺地一笑。“我是說要考慮一下怎麼組織基金會的結構。”或許,真是小璃一時興起提出的吧。
紀然垂下的眉眼裡迅速閃過一絲微光,嘴角細細微微地往上爬了一毫米。她是真的沒有慫恿旗璃。她只是在他回家之前善意地引導了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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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翌晨推開紀然房門的時候,她正把右腿擱在窗臺上,彎着個腰努力抻筋。“小的以爲旗少送妹妹回家,會直接在璃園過夜呢。”幸好她還沒來得及偷溜出去,不然真是死無全屍。
旗翌晨微怔,似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他送旗璃到達璃園之後,很自然地就折了回來。“我有話問你。”
有話不會明天再問嗎?紀然輕輕地笑起來,笑容裡有幾分得意。“旗少有什麼指教?小的洗耳恭聽。”即使他是趕回來教訓她,終究是把對她的注意力放在對旗璃之上了。
“爲什麼要接近小璃?” 冰冷涼薄的聲音。
“小的接近二小姐?”淺淺一笑,她將腰壓得更彎,和大腿貼在一起。“今天可是二小姐自己跑來的。”
“我不希望小璃跟你太過親密。”他走到她身後,抓起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扯進懷裡。右手,捏緊她的下巴,緊到她眉間泛起微痕。“你記住。你是很快就要離開的女人。不要讓小璃喜歡上你。”清清冷冷卻是潛藏危險的聲音。
紀然輕笑出聲。“旗少。心長在二小姐身上,她要喜歡小的,小的可阻止不了。”眸子裡映着星星點點的月光,異常攝人心魄。
環住她腰的手一緊,兩人貼得更近。他半眯着眼看她,眼神中盡是冷冽。“阻止不了?”
紀然乾脆軟綿綿地窩在他懷裡。反正他是沼澤,掙扎只會越陷越深。“雖然二小姐很單純,只要給她一個看似合理的藉口,她就會信以爲真。所以小的可以裝潑婦無賴,惹二小姐生厭。只是,旗少你難道沒有想過,二小姐喜歡小的是因爲你愛小的?二小姐怎麼可能討厭哥哥愛的女人嘛~”
瞳孔微縮,他順勢摟緊她,低頭欺上她的脣。“我愛你的時間,不會太久了。”
斷斷續續地,脣齒間飄出兩個字。“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