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追隨過先知的人

時間已經入夜,羣星遍佈漆黑的天空,競相閃耀。

“西蘭,你要出發了?”

看着那位一直跟隨着諾恩的精靈,卡薩斯出聲問道。

西蘭撫摸着新規律園中,一座新立起的石碑。

那是他記載下的,關於先知諾恩的故事,這個故事暫時還沒有一個名字,西蘭要去往回到努斯王國裡,在和規律園中的祭司們商討之後,才能得出一個名字。

卡薩斯看向一旁的長桌上,那裡放着西蘭的行囊,不用看,他也能猜出來西蘭究竟要將什麼帶回去。

西蘭注意到他的目光,而後走到長桌前,說道:

“裡面一份是這個石碑上的記載,而另一份是我在這裡的所見所聞,這些都會帶回給我的族人。”

卡薩斯微微頷首。

雖然那些不過是薄薄的莎草紙,對於努斯王國的精靈們來說,卻是至高無上的神聖經典,不僅包括了先知的事蹟,亦記載下了神的言語。

卡薩斯看着那新規律園中的三塊石碑,此刻的心情不免悵然。

“作爲你們的先知,他就這樣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精靈西蘭回過頭,看着卡薩斯。

只見卡薩斯步步向前,他撫摸起石碑上的刻字,繼續道:

“有些時候,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這些事物,會有讓凡人付諸一生的力量。

我曾經聽過諾恩講述故事,那些故事確實震撼人心,可我沒想到,會有一天,那些震撼人心的故事會與我們這麼接近。

我不能理解諾恩,我不知道,他與我們永別,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究竟是爲了什麼?”

卡薩斯似是在跟西蘭說話,又似是在自言自語,更似是在透過石板,在跟遙遠的諾恩對話。

一直以來,諾恩支持着他,他也在支持着諾恩,那位石奴人,在他眼裡不僅僅是受人敬仰的先知,更是一位無法割捨的兄弟。

諾恩離去了,卡薩斯感覺,自己的某一部分死去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卡薩斯,但或許在先知眼裡,他的離去並不意味着永別。”

“那意味着什麼?”

卡薩斯反問。

西蘭只是搖搖頭,繼續道:

“除了先知本人,還有神,或許誰都不知道。”

卡薩斯苦笑了一下,西蘭的話語聽起來不像是安慰。

“好吧,西蘭,好吧。”

卡薩斯指了指身處的新規律園,

“這個地方,作爲諾恩留給這世界的禮物,我會妥善照拂。”

西蘭微微頷首。

宰相之子這樣說,儼然是讓精靈放心去往努斯王國,畢竟那路途遙遠艱難,西蘭有可能倒在半途之上,又或者因種種緣由留在努斯王國,一去不回。

而後,卡薩斯眺望遠方的夜空,

“那個問題…”

卡薩斯嘆了口氣:

“或許我要花一生來尋找到一個答案了。”

微風伴隨着麥子的搖晃而起,那些青綠的顏色,儼然還未成熟,頭上是浩瀚無垠的夜空,卡薩斯闔上眼睛,腦海裡滿是舊日新規律園中的祈禱聲,彷彿諾恩的身影還站在石碑前,笑着替信徒們講述一個個故事。

時過境遷,往日不在,卡薩斯站在這裡,看到了自己空落落的靈魂。

…………………………………

翌日一早,西蘭背起行囊,一衆石奴人跟在他的身後,那是卡薩斯安排來的人,要護送西蘭去往努斯王國。

他們沒有橫穿死亡之路,在走過大片的荒漠後,轉入到草原的路途中,期間遭遇了兩次沙暴,但所幸都平安無事,不久之後,他們順着草原的道路,踏足到一片廣袤密林之中。

精靈們的古王國,出現在一行人的眼前。

古王國內,哨衛們遠遠看到牽着駱駝踏足森林的人,起初還有些警惕,但在看到爲首的西蘭之後,便激動地吹響報信的號角。

沒過多久,就有祭司們急急匆匆地衝下高山的祭壇。

“是西蘭嗎?!”

“真的是西蘭?真的是他!那個追隨先知的西蘭?!”

“西蘭回來了!他完成了雙王賦予的使命,他追隨了先知,見證了先知的故事!”

整座聖地又一次被驚動了。

爲什麼要說:又一次呢?

在不久前,神與先知諾恩在高山之巔立約之時,神的立約之聲,自高山之巔而來,響徹整個王國。

精靈們都顫慄不已,徹夜的燈火、徹夜的祈禱,瀰漫在王國的每一個角落。

祭司們傳頌着神的天上之城,註定要降臨的死後國度。

邏各斯人的精神世界,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偉大革新——死後的世界不再模糊不清、充滿臆想,而是確確實實的存在、以神的言語作爲憑依。

過往的猜測被證僞,而真理將在天上之城降臨之後,徹徹底底地顯現出來。

此刻,西蘭踏足到聖地之中,看守聖地的祭司們急匆匆地將他圍住,以激動得難以言說得目光打量着西蘭。

那可是追隨過先知的人!

除了西蘭,誰又全程見證先知的偉大事蹟?

大祭司來到西蘭面前,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着,擡手顫抖地行禮,在這之後,顫聲問道:

“西蘭…我們的西蘭,你見證了先知的故事,這麼多邏各斯人裡,只有你見證了他的經歷。”

西蘭此刻也在輕顫道:

“我只是足夠幸運,是先知揀選了我,跟隨在他的左右。”

他從行囊裡拿出一疊莎草紙,雙手呈上。

大祭司的瞳孔顫抖,不用西蘭說,他也知道那是什麼。

他激動地接過西蘭手中的莎草紙,蒼老的手指不斷翻看着,一遍又一遍。

而後,大祭司深吸一口氣,面向所有人,顫聲道:

“先知的故事…那是被神揀選的先知的事蹟!”

“在這故事的最後,先知蒙受了神的感召,在白茫茫的光輝中離去,他要與神同行,直至神的國在人世降臨!

先知流着邏各斯人的血,

我們邏各斯人,是世上最早與神立約的種族!”

他高舉着泛黃的莎草紙,如同高舉着一族的聖物,雙目再度淌淚。

這一刻,衆人們面向聖山,跪坐下來,他們將雙手合十,數千年來的信仰,在此時此刻齊聚,祈禱之聲剎那響徹。

他們祝福、讚美先知的事蹟,他們全新全意地堅信,終有一日,俗世中,神的光輝將再度到來,那是死後的世界、是降臨之國、是至善至美的天上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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